怜君何事到天涯+番外 作者:梨花院落/梨花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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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著苏雪衣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她连忙站起来,从随身的香袋里掏出一枚上好的参片,塞到苏雪衣嘴里,又输了一股内力进他的体内:“公子,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去告诉宫主,你福大命大,定能挨过这一关的。”一边说著,一边擦了眼泪,飞一般的奔了出去。
独孤傲还正在和众人谈论烟火的优劣,间或说些天下大势,胭脂和初荷立在他们身边,亲为捧茶捧果,好一派繁华富贵景象。
忽然只听砰的一声,一朵硕大无比的莲花在空中绽放,将整个夜晚映的如同白昼。众人都纷纷赞叹不已,独孤傲得意道:“这是江南张巧手特意给我做的烟花,这世上只有十颗,我今晚放几颗,余下的等我们在京城皇宫的赏灯台上放,定会更加绚烂多彩。
众人都点头称是,眼见又一枚莲花升上了天空,忽然人群中穿出一人,众侍卫正待阻拦,一看此人竟是粉黛,不由都愣了一下,粉黛便趁这个机会,抢前几步,跪倒在了高台之下。
独孤傲皱了皱眉头,喝斥道:“粉黛,你干什麽?在众人面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胭脂,还不把她拉下去,回头我定重罚不饶。”
粉黛泪流满面,嘶声吼道:“宫主,宫主,公子他……公子他……”话未完,已被初荷厉声打断道:“粉黛,你难道不知规矩吗?这麽多大人在,宫主怎麽说的?你提那人干什麽?”
独孤傲心中却是一凛,看了初荷一眼,吓的她立时噤声不语,却听粉黛不顾一切道:“宫主,奴婢是死过一回的人,如果不是公子为奴婢求情,奴婢也活不到今天。那天宫主曾对奴婢说过,要奴婢记住是谁救了奴婢的命,并要奴婢好好伺候公子。如今公子眼看著已是不中用了,奴婢就是拼著这条命不要,也要来告诉宫主一声。宫主若是怪罪,不过是把奴婢这条命还给公子,若有幸宫主能宽大为怀,就请宫主念著旧情,去看公子一眼吧,再晚了,奴婢只怕你们就要天人永隔了。”说完便拼了命的将头向地上撞去,砰砰有声。
这番话便似平空打了一个焦雷,独孤傲只觉仿佛一块万年寒冰生生将自己冻住了一般,他还不敢相信,犹自问著粉黛:“你……你说什麽……你发昏了吧……还是……还是做了噩梦?”
粉黛见他这副情形,心中不由又升起一丝希望,忙道:“宫主,千真万确,奴婢刚才偷偷去看公子,发现公子躺在床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连气息都微了,若不是奴婢用参片为他吊命,只怕这会子连气都没有了,宫主若现在赶去,或还赶得上看一眼……”她话未说完,独孤傲早一阵风般的消失了踪影。留下一堆人在那里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
胭脂连忙过来扶起粉黛,也是不信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不……不会吧……还是你这丫头为了诓宫主去看一眼,故意把病说的这样重,否则公子纵然病著,何致於几天功夫便变成这副模样?”
粉黛跺脚哭道:“我活得不耐烦了吗?拿这话来哄宫主,公子的情况,你一去便知,可恨关东和连玉这两个狗东西,也不知道几天没在那里照顾了,公子只怕是连口水都喝不上。”一边说一边拉著胭脂也急急跟了下去,剩下初荷在这里安排众人散去就寝。
独孤傲脚不沾地,一直来到了冷烛阁,只见室内一丝微微的光亮,他待要推门,却又犹豫了片刻,所谓近乡情怯,向来无所畏惧的他此时竟害怕起来。害怕一进屋,真的就是粉黛所说的情形。此时早已又把绝情之念抛到了九霄云外。
想起粉黛说的话:“再晚了,奴婢只怕你们就要天人永隔了。”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再不敢迟疑,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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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微弱的烛光,入眼的情景险些让独孤傲发疯,有那麽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真的会就此疯掉,但是他深知,如果放纵自己宣泄情感,苏雪衣和自己就真的是天人永隔了。
“你要冷静,独孤傲,你要冷静,否则雪衣一定会死掉。”他忍住眼前发黑心里发慌的剧痛,拼命的控制著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一个箭步上前抱住苏雪衣瘦弱不堪的身子,赶紧把自己强大无匹的内力源源不绝的输入他体内。
胭脂与粉黛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独孤傲象失心疯般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为苏雪衣输送内力,服侍了独孤傲这麽多年,这是她们第一次看到宫主这麽紧张失措的样子。
独孤傲看到了她们,就如同一个落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疯狂的大喊起来:“快……快喊大夫……快叫漱玉过来……快啊……”他竭斯底里的尖叫,一伸手碰到了苏雪衣冰冷的脸庞,又忙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温暖他,一行泪也顺势滴落在对方毫无生气的面孔上,似乎在诉说著内心的恐惧。
粉黛与胭脂全被独孤傲这副样子吓坏了,粉黛忙忙的出去喊人,胭脂却知独孤漱玉还没有回来,眼见著独孤傲就要抱著苏雪衣起身,她忙上前阻止道:“宫主,漱玉少爷曾告诉过我,咳血的病人最好不要移动他。”说完向苏雪衣看过去,这才有机会看清他的样子,不由倒吸了口气,暗自恐慌道:这副样子,就算漱玉少爷在这里,也未必救的活了。这样想著,那泪水早象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冷不防独孤傲大吼道:“哭什麽?雪衣还没死?你就咒他?你再哭……再哭我杀了你。”他脸上泪水尚在,说出这种话来实在令人发笑,但胭脂看著他颤抖著不停抚摸苏雪衣脸颊的手,却只觉得心酸。强自咧了咧嘴,方哽咽著道:“宫主看错了,奴婢并没有哭,公子不过是身子虚了些,不能言语而已,哪里就用哭呢?粉黛这丫头也太言过其实了。”一边说一边却把身子背了过去。
独孤傲颓然坐倒在那里,他输了半天内力,却丝毫看不到苏雪衣有半点起色,心中其实也知道这次病非同小可,说不定便是苏雪衣的大限之期,只是心里著实恐慌,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想这个结果。
看著怀中人依然昏迷著的面庞,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种种无情之举,一时间他又是痛又是悔,不由痛苦失声道:“雪衣,你要振作起来,你不能死知道吗?你不是还有很多事很多心愿都没有完成吗?我知道我伤你很深,可是我知道错了,我後悔了,我真的很後悔,我发誓再也不会这样对你,只要你活过来,雪衣……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胭脂听得心酸不已,欲待劝慰,却什麽也说不出来,忽然听见院子里响起纷沓的脚步声,打开门,几个大夫满头大汗的赶了进来。
这些大夫虽然高明,但对痨病却都是束手无策,个个只看了一眼,便都摇头叹息,悄悄对胭脂道:“趁早把後事置办下吧,这口气不过是宫主的内力撑著的,左右就这几个时辰了。”
胭脂大惊失色,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私心里还是想著或许能等到独孤漱玉回来,谁知竟能这样快。当下颤著声音道:“再,再想想办法吧,漱玉少爷过年定会回来一趟,哪怕再支持几天……”
几个大夫都摇头,其中一个道:“若有办法,怎会不用?只是这病到了这个地步……哎……”说完频频叹息。
胭脂粉黛回头看独孤傲,却见他一遍遍抚著苏雪衣的眼睛,神色平静无比,虽然如此,她们却越发心惊肉跳,知道苏雪衣的死必定将引发一场狂风暴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门外一道清亮的声音道:“怎麽人都到了这里?不是说放烟火吗?还有我听说雪衣又病了?”
这道声音传来,胭脂和粉黛不由都欣喜若狂,独孤傲眼中本已没了光彩,此时也不由猛的抬头,瞪大著眼睛望向门外,双目中迸射出万丈光芒,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独孤漱玉施施然走了进来,看了一圈,挠了挠头道:“好像这几次大家都很重视我的样子,以前我回来可能好几天都没人知道,但现在我一回屋便有人等在那里,催著我来这去那的……”没等他抱怨完,胭脂已又哭又笑的把他推到了床边。
“哇,大哥,你怎麽了?傻掉了吗?干吗拿这种眼光看我?你嘴怎麽了?被药弄哑了?怎麽光动嘴唇啊?”独孤漱玉惊讶的道,却见独孤傲终於泪流满面的憋出一句话来:“漱……漱玉……你快看看雪衣.”
独孤漱玉这才把目光移到苏雪衣的脸上,他愣愣的看了几秒後,却忽然跳起来,抱著头道:“OH,My!God,大哥,我是个人,不是神仙耶稣基督啊。我……我也不过是个医生而已。你不要每次我一回来,就把他的病折磨到更高一层境界来考验我的医术好不好?”一边抱怨,一边却飞快打开了随身带著的箱子,灵敏的摆弄起来,待到弄完,才想起还有众多人在“参观”,不由吼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吗?出去。”
胭脂忙遣散了众人,独孤傲说什麽也不肯走,却被独孤漱玉怒气冲冲的提著衣领拖了出去,这也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头一次在手下及弟弟面前如此狼狈。
冷清的院子里只剩下粉黛与独孤傲,时间仿佛凝住了似的,四周静的可怕,只有屋里明亮起来的烛光,仿佛在为他们带来一丝温暖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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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过了一年那麽久,独孤漱玉总算是出来了,没好气的瞪了他哥哥一眼,道:“人暂时是救过来了,不过危险期可没有度过,究竟能不能活过来,全看天意了。真是的,大年初一就险些闹出人命,亏我还想躲到你这里好好歇歇呢。”他话未说完,独孤傲和粉黛早越过他冲到屋里面去了。
“喂,不必这麽没有人情味吧,我累了一夜了。总该过问一下吧,这还没过河呢,就想拆桥了?”独孤漱玉气愤的大吼,老天啊,他一天水米未进了,难道就没有一个有良心的人来照顾一下他吗?
“漱玉少爷,请随我来吧。”初荷是来请示独孤傲早餐要在哪里宴客的,这才来这里走一遭,老远便听到独孤漱玉仰天长啸的抱怨声,因此急忙过来安顿他,不好意思的道:“早饭尚未做好,漱玉少爷先随便用点点心吧。”一边唤来自己的随身丫头领著独孤漱玉去了。她这才进了屋子。
只见简陋的小床上,素色的纱幔低垂著,看不清里面的情景,独孤傲半个身子埋在了帐子里,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看情形实在引人发笑。粉黛站在外面拧著毛巾。
见她进来,粉黛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去道:“初堂主来了?可是有事找宫主的?”
初荷对苏雪衣成见颇深,这也难怪,苏雪衣是他们的敌人,她可不像独孤傲那样对苏雪衣有情,又怎能没有成见,因此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问候,直接对独孤傲道:“我是来请示宫主早餐要在哪里摆的,来了这麽多人,要找个大点的地方才是。”
独孤傲的声音因为在帐子里,显得闷闷的道:“我不去了,你替我招呼著吧。对了,让厨房做些好点的补汤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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