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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天下 作者:白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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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熙的伤势比他想的更严重,上身牢牢裹满布条,胸前和后背的白布都已被血染得变色了,一条腿上裹着厚厚的木板来固定骨头--原来,聂熙虽然挑了海失兰的脚筋,他自己却胸前背后都受了重伤,一腿骨折。这样的代价,不可不说是惨烈。  
 
    他忽然就想起聂熙临别那句"提携玉龙为君死",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李风奇见皇帝面色惨白,似乎随时可能缓不过气来,惊得连忙上前一步:"陛下--"  
 
    聂?定定神,摇手示意自己没事,只管紧紧盯着张太医:"张卿,你看吴王......还成么?"  
 
    张太医额头微汗,摇头不答,只是加紧检查聂熙各处伤势。聂?镇定一下,见李风奇倒是没甚么伤,心里甚怒,淡淡问:"李将军,吴王和海失兰一战,到底怎么回事?"  
 
 
    李风奇是聂熙教出来的得意大将,原是个机灵的,听出皇帝口气不善,一阵心惊,小心翼翼答道:"那日吴王得到海失兰突袭的消息,要末将留守,他亲率大军预先埋伏日月山。不意中计,得到的是假消息......幸而吴王神勇,竟然反败为胜。只是他不肯杀海失兰,怕海失兰死后,都海汗国群龙无首,大队兵马流寇我国西疆。于是挑了海失兰的一条腿筋,逼他发誓退兵。海失兰果然守诺退走,可他在我军中原有女干细,那人受海失兰要挟,一等吴王回军,立刻行刺,打算带军投靠海失兰。吴王杀了那叛将,自己胸前中了一刀,还好不是心口......可失血甚多,新旧伤势一起发作......就......前几天还可以治军,这两日竟是十分不妥了。末将无奈,只能约束军队,同时修书急报朝廷。"  
 
      他看着傻头傻脑,说话十分严谨,一番说辞下来,小心地推去了自己的罪责。聂?心里焦急,顾不得和他推敲,依依不舍看了聂熙一会,转头又催问张太医:"张卿......你看......到底如何?"  
 
     张太医被皇帝焦灼凌厉的目光看得十分不安,只好说:"老臣......尽力而为。"从随身药箱里面拣了一些草药,吩咐士兵赶紧去熬。  
 
    乘着熬药的空儿,聂?找个蒲团坐在聂熙身边,静静看着他,心里温柔和痛楚缓缓流过。他不敢想聂熙能不能活下去,也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样......无论如何,现在聂熙还活着,而且就在自己身边。这样......也不算很糟糕罢。  
 
    以前总是冀望太多,总是渴望弟弟的爱情,也许太贪心便遭天忌罢。如果老天能放过聂熙,他情愿再也不要痴心妄想,再也不猜忌聂熙的爱到底是一时还是一生,再也不用过于强烈的感情令聂熙痛苦不安......  
 
     大概是太痛苦太迷惘的缘故,聂?已经无心顾及臣下想甚么,痴痴看了聂熙一会,忍不住低下身子,头轻轻靠着聂熙的心口,贪心地听着他的心跳。有了那个微弱的声音,他的焦急不安似乎也平静了一些。  
 
    这么凭空躬身,姿势实在太费劲,他身子略沉,碰到床边一具硬硬的东西,不知道聂熙的床侧放了甚么。于是他随手摸出来一看,不由得一愣。  
 
    --竟然是一具做了一半的琴,琴身刻着精巧的梅花花纹,刀功有些粗糙,格局却是很好,看那意思,颇有当年聂苍穹画梅的风骨,只怕是聂熙亲笔所为。琴下压了一本薛易简的《琴书正声》,已经翻得有些破损了。  
 
    聂?不禁微微皱眉,问李风奇:"这是甚么?"心想聂熙行军如此艰苦,连床榻都未必能准备,怎么随军带着具做了一半的琴?吴王平时虽温和雍容,治军十分严厉,这样近乎儿戏的做法实在不像他所为。  
 
    李风奇本来不想提,见皇帝问到,十分没奈何,勉强说:"这是吴王养伤时候弄的。前几天都一直躺着刻花纹,最近病重晕迷,便撂下了。他有时候醒来,又弄一会。末将怕他发怒,不敢太阻拦。"说罢,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  
 
    聂?皱眉,十分恼怒,冷冷道:"如此重伤,你怎么不劝吴王好生将养?反倒弄这些闲花样,白白劳神!"  
 
    李风奇被说得抬不起头,明知道皇帝对吴王爱惜胜过自己性命,只怕一个应答不对,如何当得起聂?雷霆之怒,硬着头皮道:"这......末将劝了,吴王不听。他、他说,怕天命不永,想留点东西。这琴,吴王说了,万一......万一他......要末将献给陛下的。"  
 
      原来,聂熙如此有心。
  
    聂?一呆,拿着琴的手一阵酸软,几乎把握不住,只好把它放回去。怔怔看着聂熙,觉得心里一下子分崩离析,散碎得无法收拾。  
 
    他眼前视线有些模糊,实在熬忍不得,赶紧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这样的情分,是一时,还是一生呢?他还计较甚么,还猜疑甚么......聂熙的心,聂熙的心......忽然这样明明白白,反倒让聂?觉得煎熬到了极点。  
 
    不知道是苦涩还是甜蜜,就像午夜的昙花,忽然就怒放,但那是一夜的花,只得短短时刻,转瞬就会花谢去。  
 
    聂?发抖的手轻轻握住聂熙消瘦无力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抚摩着,发觉他手上很多细碎的伤痕,细看都是不起眼的刀伤。他发呆一会,忽然就明白了,这是聂熙病中刻琴身花纹时候留下的伤痕。  
 
    是为了崇光殿那具旧琴罢......这么含蓄甜蜜的表白,却偏偏在生离死别的时候......  
 
      颤抖的手几乎抓不住聂熙的手掌,聂?心里酸软迷惘,低下头,一点一点地亲吻着聂熙指头上的伤痕,眼睛潮热,忽然觉得脸上有些湿漉漉的。  
 
    一低头,一滴发烫的水珠跌到聂熙脸上。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甚么,昏沉中的聂熙轻轻皱一下眉头,似乎就要醒来。聂?大喜,颤声说:"二弟......"紧紧看着他,只觉一颗心都要跳出胸口了。  
 
    聂熙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双目微睁,涣散的目光慢慢扫过眼前人,忽然看清了聂?,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慢慢说:"呵......皇兄......"  
 
      他努力动了动嘴角,似乎想做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只是不大成功。双目半阖,又有些昏昏沉沉的样子。  
 
    聂?又惊又喜,忍着激动柔声说:"二弟,是我,是我。"看着他眼中朦胧隐约的星光,心里一阵狂跳,觉得天下再没有更美丽的光彩了。
  
    聂熙叹口气:"你病好些么......真不该来......这里冷--"  
 
      这当儿,聂熙见面想起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关心聂?的病况。聂?听得心里一酸,低声说:"二弟!"忽然起了一个狂热的心思,忍不住吻了吻他冰冷的嘴唇。  
 
    聂熙尽力回应,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微笑说:"委实起不来,不好侍奉皇兄......咳咳......"口气还是那么温和调侃,只是精神恹恹的,瞧着十分不成。  
 
    聂?勉强笑笑,颤声说:"没关系,等你好了--"  
 
     聂熙苦笑,轻轻摇头,有些迷迷糊糊地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以后你啊,早些忘记我。"  
 
     聂?嘴角有些发苦,努力说:"我带了医术最好的张太医过来。啊,你别劳神,张太医带人在外面熬药配方子,他是神医,当初我病得那么狠,他都有办法......二弟,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聂熙不答,昏昏沉沉出神一会,忽然近乎自语地说:"我不敢死,怕你熬不住。所以拖到现在......总要和你说过才放心。"  
 
     他勉强睁开眼睛,瞧着聂?,双目如星光如流水,还是那样温存流转,只是星光黯沉,流水澹澹,总有些不祥的意思。  
 
    聂?听着这话,再难忍耐,仓卒转过头去,不愿被聂熙看到他的表情。  
 
    聂熙略说两句,十分辛苦,歇了一阵,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说:"我死了,你找别人罢......一定不要难过,自己好好活着......"他吃力地说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有些气息艰难,声音渐渐低咽了下去。  
 
    聂?忽然就大怒了,一下子转过身,狠狠盯着聂熙,冷冷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聂熙竭力抵着头脑的昏沉,想安慰他,只是眼前越来越朦胧,似乎一切都要滑入冰冷黑暗的沉寂世界。  
 
    忽然身子被人狠狠抱了起来,聂熙被摇得一阵剧痛,恍恍惚惚醒来,聂?破碎凌厉的呼吸在他耳边吹拂:"如果你死了......待皇后留下后代......我会陪着你。永远不会有别人的位置,你--明白了么?"  
 
      "二弟,不要死,我们一起活下去!"他的声音很温柔,气息暖和得像春风,说出来的话却一字字犹如刀锋般锋利干脆:"无论生死,我们一定在一起。"  
 
     聂熙怔怔听着,低声说:"哥哥......"一直温柔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难忍的悲伤和感动。  
 
    迟疑一会,冰冷颤抖的手指艰难地握住了聂?的手掌。  
 
    霜天舞雪,莽莽冰原上响过清脆的马蹄声,一匹匹骏马破雪而来。大军缓缓行进。中军之内,簇拥着一驾高大宽敞的马车。  
 
    随着北风,车上隐隐约约传出低低的人声。  
 
    "二弟,你别急,张太医说,再过半个月,你就可以跑马了。啊,你......你咬我做甚么?"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说着,虽然是在埋怨,态度还是十分温存,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似乎对那个"二弟"十分怜惜珍爱,唯恐损伤一点点。  
 
    "我气闷啊......无事可做......呵,皇兄身上好香,又想咬一口。"那"二弟"笑了笑,慢吞吞回答。声音微弱,显然元气不足,口气倒是十分爽朗,甚至有点色迷迷的暧昧意思,显然把欺负另外一人作为唯一的乐趣了。  
 
    马车周围护驾的几个将官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对话,一个个面无表情、噤若寒蝉,竭力作出没听到的样子--皇帝最要面子,如果谁敢笑出来,那简直是嫌命长啦。  
 
    这二人正是聂?和聂熙两兄弟。
  
    当日,聂熙重伤近乎不治,幸而聂?来得及时,拼命鼓励他求生之念,更随军带来号称本朝医术第一人的张太医,竭力施为数日,竟然硬生生救回聂熙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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