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狐狸+番外 作者:关风月
Tags:虐恋情深 灵异神怪 怅然若失
折下最高那朵,才不枉惜花一场。
谢颜深吸一口气,心底忽然清明。就算这是不平等交易,却仍然是个选择。交由他自主的选择。
“给你点时间,正式迎接使节之后本王再来听那个答复。”看到谢颜眼底焕发的生机,叶长庚彬彬有礼地轻拍他肩头,诚实守信地像是一下子成为圣人。
临去前他留给谢颜最后一句话,笑意狡黠地竖起一指挡在唇边:“别告诉任何人,还有,小心你大哥。”他加重了“任何”的音节,谢颜支楞着软软耳朵,丝毫没有躲避他的眼神。
叶长庚满意地离开。
二十三
事实证明奇遇总是接连发生,秦霄遥大抵被叶长庚缠住,无暇分心逗弄他,谢颜难得有独自一人清静的时候,却开始翻来覆去。
入夜后他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尾巴弯出苦恼的弧度,像涟漪般抖来抖去,绕了好几个圆得不能再圆的完美圈圈。
谢颜把脸埋在床褥中思来想去,每当快要冷静下来逼近迷宫的出口,面前就又浮现齐尧风的笑容。戏谑,却热诚。
他沉重地叹息,抱住尾巴握住尖端数自己的毛,意外发现来到狮域后自己居然开始掉毛,数了还不到一百根就满天飞舞,害得他结结实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谢颜心里拔凉拔凉,这可是未老先衰的前兆啊!他还不到一千岁就开始掉毛,以后如果变成秃尾巴狐狸……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老实趴回原处,不敢再乱摸尾巴。
然而未待他烦恼出个结果,谢颜便敏锐地感到尾巴被蓐了一把。撸他尾巴的手势有点急切,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意味。谢颜紧张地屁股都绷紧了,“唰”竖起耳朵猛回头。
空无一人。
这下谢颜更是连尾巴都炸开了,他早就听说过世间有幽魂,也有冤鬼,但怎么想和魔族也该是井水不犯河水。谢颜有点怂,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就这样跑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秦霄遥那么凶恶,大概没有鬼怪胆敢拔他的毛。
他警觉地四处张望,耳朵却又被摸了一下。
谢颜尾巴一瞬间竖得直戳天空,他短促地呼吸着跳离原处,再也顾不得面子问题,匆匆批了件衣服赤足准备跑去找秦霄遥。
没想到那神出鬼没的调戏和莫名窒息感忽然消散了,耳边传来一道难忘的声音:“逗你一下,还真炸毛了。”
谢颜长大了嘴,连忙抬头看向屋顶,却也不见齐尧风的影子。他不知贸然出声会不会暴露对方,便在心中想到:“你快离开这里,这两天守卫更严了。”
齐尧风却是漫不在乎:“怕什么,快出来。”停顿片刻补充道:“多加件衣服。”
虽然不知他看不看得到,谢颜还是点了点头。批了件厚点的,还鬼鬼祟祟帮他也拿了件披风。抱着衣服先从门缝中探出耳朵,再探出尾巴,甩了半天毛确认安全,才一溜小跑溜了出去。
“你在哪里?”出乎意料,外间清静得很。只有静谧月光和谢颜的影子,尾巴太大,和他较小的体型对比很是明显,像一团将他包裹的云絮。
“偷过鸡吗?”齐尧风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谢颜老实地回答:“鸡就没有,野猫倒是试着抓过。”
齐尧风听起来是在忍笑:“就你这么大点,是你吃人家还是人家吃你?”
谢颜不服:“我才不会吃!只是想养它陪陪我而已。这有什么关系?”
齐尧风终于不再卖关子:“有关系啊,考验你做贼的能力。会上房吧?”他咕哝道:“这么矮就算不会飞也能蹦上来吧……”
谢颜抱着披风,呆呆地目测了一下行宫高度。哭笑不得在心底无力反问:“你觉得我像壁虎吗?”想象了一下自己扒着墙爬一块蹭两块最后在摸到房顶屋檐边缘那刻连狐带砖一起摔个屁股开花的情景,不禁觉得衣服还是穿得少了。
“哼。”谢颜转着圈圈想办法时腰忽然被一双温暖有力臂膀环住,身后终于传来齐尧风带着点愉悦的抱怨声。
一瞬之间两人便跃至屋顶,身后月光幻化成虚影。慎重地被放在屋脊较平坦处,谢颜冲齐尧风露出毫无保留的八颗牙笑容,对方揉了揉他头发,“别笑了,牙全露出来了。我又不是烤鸡。”
谢颜咕噜坐起来,一时没掌握平衡,在高处打了个摆子,齐尧风一惊搂住他,却被谢颜反抱了个满怀。
抱住齐尧风,谢颜的身高做不到将头放在他肩膀上,只有恬不知耻埋在他胸前。忐忑中对方却没有推开他,那双迟疑的手,终究环住他。
谢颜努力拥住高大的男子,尾巴像月光下的一条小船,随心绪载沉载浮。
齐尧风任他抱着,抱久了谢颜有些吃力,慢慢就成了趴在他怀里还坚持不撒手的姿势。他想说对不起,却在胸前毛绒绒挨挨蹭蹭的耳朵前发觉谢颜并不需要。
谢颜只是需要齐尧风而已,一只他想拥有了很久却始终没能遇到的毛绒绒同伴。
大胆忽略了各种暧昧,谢颜腆着脸想就算豁出去了。这无言中执拗的姿势,只因他说不出口那句想念。虽然短短几日,却像是他又长百岁,尾巴又大了一圈。
齐尧风被他满足地拥住也开始不好意思,尴尬地咳了一声,弹了弹他的尾巴:“你怎么还掉毛!”说着将谢颜扶起,抱在身前,抓住尾巴研究以掩饰不自然的脸红。
谢颜伸舌舔了舔唇边,歪头对上齐尧风的视线:“掉毛不好吗,帮你做条围巾啊。”
他顺手拿出来的披风被齐尧风铺在屋顶上,再把他放上去,以至于月上中天,清宵夜寒,挤在一起的二人却嫌弃暖和得过分。
看着谢颜亮晶晶的眼睛,齐尧风忍不住恶意地捏了把他尾巴毛最丰厚的部分:“有本事剃了,正好做袭披风。”
谢颜丢人地捂住脸:“不行!掉了还可以再长,剃掉就真的长不回来了,灰秃秃会很难看的。”
二人继续毫无价值的扯皮,浑然忘了正事。齐尧风将手掌按在谢颜腰侧,他并没有排斥这带有占有意味的热度。此刻并不介意被当成猫的狮子在心底微笑——他已经有一件狐裘了,不能上房但能跑能跳,还会掉毛。
二十四
谢颜见他重新出现,喜大于惊。两人排排坐在高处,看月上中天。缩在温暖的地方抖了抖毛,谢颜才恍然意识到齐尧风的手一直搭在自己腰间。虽然是主动扑向人家,他还是不好意思。齐尧风一双眼似笑非笑看着他,很明显猜透他一望即知的心思。
谢颜计上心头,“啪”一声轻响衣物脱落变回原形,齐尧风好笑地给他施了能说话的法术。他这才得意地绕着齐尧风膝头昂首阔步摇了摇尾巴:“这样就不冷了!”
齐尧风还带着面具,黑漆漆很有做贼的职业素养。闻言挑眉伸出一只手仍旧将他圈进怀里:“我冷。”
谢颜前爪搭在他胳膊上,自发自觉地垂下尾巴不去骚扰他的视线:“你的毛明明也很多!”尤其是想起自己还在掉毛,不禁悲从中来。
齐尧风两手就能握住他,贴在胸前将谢颜往上提,掌中的白毛团就配合地向上缩爪;向下摇摇,就迅速地再将爪子伸出来。齐尧风发现乐趣,一上一下摇得不亦乐乎。谢颜的毛被吹得风中凌乱,支棱着耳朵一会儿倒到左边,一会儿倒到右边。
“我若是变回原形,哼,这房顶还不够塌的。”齐尧风捏住谢颜圆润肉垫按摩般按按,谢颜被讨好得很愉悦,也就不再跟他计较把自己摇来摇去的事。用安全的另一只前爪糊过去:“那也是你们房子建得不牢靠,怪谁。”
齐尧风将脸挪得远了些,眯起眼睛:“怎么,这会儿不是冰天雪地问能不能和我一起睡的时候了?”
谢颜恼羞成怒,探起半个身子前爪蓄力,虎虎生风地向他挠去。无奈手短,够也够不到,勉强伸长一次就落空一次,每一落空就又往下缩,最后毛堆成一团在脖子周围,脸都大了好几圈仍然徒劳地探爪够齐尧风,对方好整以暇他却急得摇断了尾巴。
“……真蠢。”狮王中肯地下了评语,故作嫌弃地把他举到面前:“给你挠啊,来挠啊。”谢颜的爪子却早已软了,最终落在他脸上的是前掌肉垫软软的一推。齐尧风笑得弯了眼,“诶哟好厉害的爪子。”
谢颜横起心肠,哼了一声转身用屁股对着他,狗刨式打算从他怀里刨出去。可惜齐尧风搂得很紧,尽管本来谢颜认为自己狐形还是很修长很有狐狸样的,但是架不住人家手长,相较之下就显得谢颜手短腿更短。几番挣扎无果,毛却越炸越多,最终后果就是脸比月亮圆。
谢颜蠢蠢地昂头舔齐尧风下巴,“呜呜”地装可怜。齐尧风这才松开手给他顺毛,谢颜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浑然忘了自己本该是一只狡猾、富有魅力、优雅的狐狸,而不是一只将会变得越来越圆越来越圆的短腿犬。
一人一狐终于闹够了,谢颜才竖起耳朵问齐尧风:“你怎么会回来的?这里这么危险。”
齐尧风不屑道:“有什么危险,鸟除了会飞以外还有哪点我做不到?!”他心里想的是那晚意外窥到景象,还好谢颜此刻是狐形,不然抱着他恐怕真要有些说不出的心猿意马。
谢颜用头顶他:“谁跟你说这个了!你不是要隐藏身份吗。”
齐尧风沉默不语,半晌才又接着摸他:“……怕你把自己笨死。”
谢颜撇着耳朵拿他的袖子磨牙:“别蒙我。”别看他这样,有时也是很聪明的。
齐尧风头大,这么明显还听不出来真的是正常狐狸吗?难道被虐待这么多年连脑子也不好用了。但看着谢颜一耸一耸的耳朵还是调转视线咬牙:“知道‘担心’怎么写吗!”
谢颜木了一下,然后欢快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我也很担心你,所以你更不应该回来找我啊。”
齐尧风拎起他:“怎么,见到我不高兴?”
谢颜尾巴摇动得完全出卖了作为狐狸的尊严:“很高兴。”就是太高兴了,所以才会惋惜。
难得遇见一只毛绒绒同类对自己这样好,这一生恐怕不会再有了。所有美好都只存在一刹,漫长岁月中只有回忆能随晚霞每日绚烂后,再归于沉寂。
两人中间忽然隔了一层静寂,却并非尴尬,而是默然欢喜。不管形态怎样,总是凑在一起取暖,互相蹭来蹭去,愉快得不需要天地。
齐尧风很想多抱他一会儿,甚至想扛在肩上就这样拐走算了。但他知道已是侍卫换班的时间——自己这假冒的鸟也算是装到头了。
他握住谢颜前爪,深深看进他眼中:“没什么可担心的,很快我就会把你拎回去每天喂很多很多吃的,喂到你圆得滚不动为止。”
谢颜眨眨眼睛,伸舌头在他鼻尖舔了舔:“你这简直是报复嘛。”艰难地用后腿直立起来,伸出两只前爪和齐尧风击了个掌,“你要先照顾好自己。”说得很认真。
齐尧风笑着郑重地握住他前爪:“我会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两人又挨挨蹭蹭了一阵,直到拖得不能再拖,齐尧风才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谢颜从来没有这样强烈地感受到,其实他们是同类。
他在寻求一份信任和真诚,齐尧风又何尝不是等待一个能付出承诺的人等了很多年。就算错过那么多时光,好在他们终究相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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