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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将+番外 作者:水虹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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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瑶宫的寝房大门,被元渭狠狠一脚踢开。 
寝房里侍候的宫女内侍,看到元渭凶恶不善的眼神,连忙纷纷退出房间。 
柏啸青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元渭来势汹汹,不由有些错愕。 
元渭将大门反闩了,几步走到柏啸青面前,狠狠瞪了他片刻,忽然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提起来,扔在宽大的龙床上。 
“好一个忠良……好一个忍辱负重,舍身成仁……” 
元渭望著他,气得脸色发青,嘴唇都在哆嗦。 
柏啸青的心里,忽然咯!了一下。 
不,他应该不可能知道的…… 
元渭忽然俯身压住柏啸青,伸出双手,抓住床头束纱帐用的彩色丝绦,往柏啸青脖子上一套,就握住两端,狠狠往里勒:“既然如此……朕成全你!” 
柏啸青挣扎著,却因为四肢无力,没有挣脱,只能任凭元渭摆布。 
元渭感觉到,柏啸青的四肢渐渐不再动弹。 
他看著柏啸青失神的双眼大大睁开、一张脸涨成紫色,巨大的恐惧忽然从内心升腾,压倒了怒气。 
再这麽勒下去,柏啸青真的会死。 
他悚然松手,柏啸青终於重新能够呼吸,剧烈地咳嗽起来。 
元渭咬著下唇,直咬得沁出血丝,心中又气又恼。 
他看了柏啸青半晌,忽然冷笑:“好……好……你既然能够上了圣德明慈皇後,如今被朕上一辈子,也算是报应!” 
元渭连著他的母亲一起厌恶憎恨,竟在柏啸青面前,直接叫他母亲的谥号。 
说完,他抓住柏啸青的衣襟,用力撕开,又一把拉下柏啸青的亵裤,欺身上去,就将柏啸青狠狠压倒在身下。 
柏啸青一开始听他说那些话,因为刚刚几乎被勒死,头脑还有些发懵。直到元渭进入他的体内,开始狠狠撞击,才明白过来。 
顿时,羞愤愧恼,不受控制般直冲脑门。 
他气得发抖,抬起手,拼尽全身的力气,给了元渭一记耳光。 
虽然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打得不重,却异常响亮。 
 
 
 
 
叛将(54) 
 
 
 
 
元渭自小就没挨过打,柏啸青这一掌将他打怔了片刻,捂住左脸发愣。 
“混帐、王八蛋、蠢材!” 
柏啸青愤怒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嘶声大喊:“……你怎麽能这样说娘娘?!她比谁都高贵,比谁都美丽……是,我敬重她,爱慕她,甘心为了她的愿望而死……但那种苟且龌龊的事情,我这一辈子,想都没想过!你、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些混帐话的?!” 
他向来视姜皇後为心中女神,听到有人这样污蔑她,比杀了自己还要难过。 
更何况,这种恶毒的攻击,竟出自她的儿子,他的陛下之口。 
元渭听完柏啸青的嘶吼,一点点撤出柏啸青的身体,翻身坐起,低头看著脚边的长毛地毯发呆。 
在他的记忆中,柏啸青是第一次这样失控,在人前大吼。 
……没错,就是不相信柏啸青,他也应该相信自己的母後。 
他自幼就被教导帝王术,不是不知道,最厉害的谎言,就是在通篇真话里,夹杂上一两句关键要命的谎话。 
但事情一旦涉及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柏啸青和他的母後,他竟失去了冷静的判断。 
“……对不起。” 
元渭没有看柏啸青,低声道:“有些事……朕要好好想想。” 
说完,他整了整衣裳,站起身,慢慢朝房门走过去。 
元渭向来注重仪态,此刻却步履蹒跚,背也微微的佝偻著。 
他的世界,他的所有情感认知,在十岁那年被颠覆过一次。 
如今,又再度全部被颠覆。 
柏啸青的脖颈上紫痕深深,下身还在流血。他伸出虚软无力的手,勉强用宽大的衣服将身体掩好,看到元渭走到房门前,正在拉门闩。 
元渭一直在发抖,拉了十几次,居然都没有拉开。 
柏啸青心里,就开始疼痛起来,有点後悔刚才那麽骂他。 
从头到尾,元渭都是按照先帝,以及姜皇後的意愿成长起来,坐在九五至尊宝座上。 
然而最後的果实,无论是什麽味道,全部要由元渭独自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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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 
天朝危难存亡之际,民间和朝廷决战的呼声沸腾,但敌国兵马强盛,战则必败,皇朝倾灭。 
於是,帝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令柏啸青带其头颅投诚敌国,就有了名正言顺撤退、保存实力的理由,同时也起到激愤军心民心的作用。 
但,这件事若传开,毕竟对皇族声誉有损;再加上,将来要成为帝王的那个孩子,对柏啸青看重得逾於性命。 
一个帝王的身边,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人存在。 
所以,柏啸青成为了那颗,注定被牺牲的卒子。 
勤政殿内,坐在龙椅上的元渭,别过头,轻轻将眼睛闭拢,不去看跪在地上的那两名顾命重臣。 
有些事情,只要掌握了部分事实,就像解连环锁一样,找到某个诀窍,整个看似错综复杂的机关,都会挨个打开。 
风华正茂的年轻帝王,一夕之间就憔悴下去,神采黯然。 
和柏啸青的过去,以及加诸在柏啸青身上的那些凌辱、刑罚……他想都不敢再想。 
还有,柏啸青曾经说过……爱慕著,他的母後。 
是因为这样,才甘心赴死的吧。 
助他平金摩,登上大宝,不解释过往,对他的凌辱侵犯不加反抗,救了他的性命……也都是,因为他的母後吧。 
那支毒箭射过来时,柏啸青,并不是因为喜欢、爱他,才拼命将他推开。 
元渭的心底,已经说不出来是恨、是痛,还是怨悔。 
但还是,舍不得放手。 
“朕要……为他昭雪。” 
元渭沈默了半晌,忽然开口,眼神慢慢明亮:“朕要补偿他……要他重新立在朝堂之上,陪在朕身边……对,这还不够……朕还要为他建个大大的忠义生祠!快、快!还愣著做什麽?!快找纸笔过来,朕这就拟诏!” 
“陛下,恕臣直言。” 
元渭的精神已接近癫狂,凌逐流实在是看不下去,打断他的话,走上前去:“臣觉得陛下,这样做之前……应该听听柏大人自己的意愿。” 
“他能有什麽意愿,多少人求之不得……” 
元渭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再也说不下去。接著,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沿著面颊淌落。 
明明知道……他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才自欺欺人。 
但现在,就连自己,也骗不过去了。 
凌逐流一直没有抬头,却能够看到,不停有水珠落下,打湿了皇帝膝盖处的龙袍;能够听到,皇帝掩也掩不住的哽咽抽泣。 
元渭自登基以来,无论遇上什麽事,至少表面上,一直是个标准的帝王,自负决断,心肠坚硬。 
他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这样痛哭失声。 
 
 
 
 
叛将(55) 
 
 
 
 
柏啸青选择了离开。 
对他来说,也只有离开。 
把他的清白,证明给全下的人看,只会成为天朝、先帝先後,以及元渭的污点。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用生命珍爱维护的东西,又被自己摧毁。 
而一生留在这皇宫之中,绝非他所愿。 
所以,昔日的名将、叛贼、阶下囚,在元渭诏示天下的布告中,已经死了。他如今离开,再无挂碍。 
成复十六年,二月底,京城的初春已至,官道两侧生长著的梧桐树,纷纷吐出嫩绿新芽。 
只是周围景象,仍旧没有褪去冬季的萧瑟。 
一顶毫不起眼的青呢小马车,停在通往西北方的官道上,年过六旬,却依旧精神矍铄的马车夫,头戴青箬笠,怀抱长鞭,等待旁边的客人话别。 
元渭和凌简二人,都身著便装,站在马车旁。 
元渭明显憔悴消瘦了很多,脸色青白,眼睛有点发红,望向对面的柏啸青:“……你再想想,你若留下来,朕、朕……什麽都给你……” 
元渭知道,自己挽留的样子难看至极,却还是忍不住挽留。 
柏啸青微笑著摇头,转身朝那顶马车走过去。 
他的步伐虽仍然比常人缓慢,却已行走无碍。从今往後,他将用这双脚,一步步走向属於自己的人生。 
元渭咬了咬牙,忽然迈开步子,跑到他面前拦下他,哑著嗓子:“潜芝,朕只想问你最後一句……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朕?” 
虽然元渭自己也觉得,这句话问得恶俗,活似怨妇。 
但是,若不知道答案,他到底不肯甘心。 
柏啸青低垂眼帘,怔了片刻後,慢慢弯了双膝,在元渭面前跪下,端端正正朝他磕了个头:“请陛下今後,以江山社稷为重。” 
他身心俱残,早就不再奢求任何东西。 
元渭是手握皇权,掌握天下生杀的帝王,是他再也触碰不到的人。 
喜欢,抑或不喜欢,既然是再无交集,就没有任何区别。 
只希望元渭,在将来的岁月里,能够将这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令百姓安居乐业,做个好皇帝。 
元渭被他这一跪,心痛如绞,整个身子仿若被钉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 
元渭不知道是如何看著柏啸青站起身,如何看著他上了马车,扬尘远走。 
心内情感寄托的所在,刹那间全被掏空。 
柏啸青坐在马车内,看著对面车角处,用来拴帘子的藏青吊穗在那里摇摇晃晃,不敢掀帘往外望,轻轻闭上了眼睛。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和元渭初见时的情景。 
那样一个粉嫩白胖的漂亮娃娃,戴顶坠满珍珠的小帽子,脖子上挂著个长生小金锁……穿著大红的缎子衣,露出两节粉藕般的手臂。 
自己朝他磕过头後,他坐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眉眼深黑灵动,瞧著自己一笑。 
十几年光阴荏苒,和元渭之间的快乐、悲伤、挣扎、纠缠……始於那日一跪,终於今日一跪。 
鼻腔内,忽然酸楚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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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出了京城的范围後,还是上午。 
柏啸青撩开车帘,朝马车夫大声呼唤:“大伯,麻烦您调个头,去一趟北郊,我有两件事要办!办完了,咱们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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