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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 作者: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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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坐在池边,也没什么可看,他便很贱地看着自己的裸/体。
 
  下一次油锅再浸一次狱水,就好比蜕了层皮,他如今已经蜕了七十八次,所以从头到脚都是新的,皮肤粉嫩细致,连一个疤也没有。
 
  锁骨上密密层层的疤,腰间纹着的那个魔咒……,所有左柟留给他的一切,都被洗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的他非常干净,干净到……甚至有点违和。
 
  “第七十九次。”终于,莫涯做好了准备,深吸口气,赤足站直。
 
  谛听就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看到他背影,不由又暗骂了声娘。
 
  的确,这个变态的身材比他家高举人要好许多,但是高举人单纯,又有妇德,最主要还是个处男!
 
  这么想着,谛听心里就舒服多了,在莫涯身后咳嗽一声。
 
  “人界的皇榜。”莫涯转身过来后他把东西递上去,掏了掏耳朵:“悬赏那绪,你看看吧。”
 
  莫涯将纸接了过来。
 
  画像的人显然是个高手,寥寥几笔,纸上那绪就很有神韵,敛眉垂手,与世无争。
 
  “据说是新任国师进的谗言,说最近一些离奇的祸事跟那绪有关,你的皇上才下了这旨,不过还好,算是给你情面,要求活捉。”谛听又掏了掏耳朵。
 
  “国师?”
 
  “我去查问过了,这国师跟那绪没有半点瓜葛。”
 
  莫涯立刻便明白了,叹一口气,将皇榜一道道折好。
 
  “你将这榜给我,也就是他们已经有了那绪的消息?”折好之后他又问。
 
  “是。悬赏一百两黄金,我低估了金子的分量。据说这位国师已经在路上,还带着一位贵客。”
 
  “要高守带那绪离开。”
 
  “离开之后呢,国师此行扑空,悬赏加到一千两?”
 
  莫涯沉默,墨蓝色的眼眸盯着地面。
 
  “椴会的目的是你,你的问题,不应该再由那绪承担。”谛听上前一步,和他对视。
 
  莫涯仍是无话,头发上珍贵的狱水纷纷下坠,一滴滴打在地面。
 
  “如果,我没有挫骨扬灰。”过了一会,他舔一舔嘴唇:“你就把我尸骨弄到那绪身边,上面种一棵杏树,结了杏子的话给和尚渍甜杏吃。”
 
  “好。”
 
  “就算我挫骨扬灰了,你其实也可以把地皮铲起来的。”
 
  “好。”
 
  下来莫涯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死后沤肥,也许孤魂还在,可以默默看那绪老去或者得道,这也算是他和那绪非常和美的结局了。
 
  莫涯叹口气,理一理头发,朝谛听伸手,道:“给我。”
 
  “什么?”
 
  “衣服。”莫涯挑一下眉:“里面的就算了,起码你把外面的脱给我,难道你要我这副摸样出去?”
 
  沙漠里气候一向诡异,到了晚上异常寒冷,就算生了火堆,四肢也是凉冰冰的。
 
  自从被游光那一捧瘟血兜头淋过,椴会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往,连唯一能看见的那只右眼也变得模糊了。
 
  “喂。”椴会将身上衣服拢了一拢,踢了身边国师一脚。
 
  国师惊醒,连忙匍匐过来。
 
  椴会也不多话,五指张开,伸进他头发,将他脸埋到自己胯/下。
 
  国师立刻会意,伸手掏出他的物事,很敬业贴着脸摩挲,伸出舌头轻轻挑弄。
 
  “吞进去。”椴会哑声,将他头发扯得更紧。
 
  国师点头,将他东西小心吞进口中,然后深深入喉。
 
  在狭窄甬道里,被湿滑温热的喉管吞吐,身侧则吹着颗粒婆娑的风,这种滋味非常虚幻,虚幻到椴会居然产生了幻象。
 
  他看到在噼啪燃烧的火堆后面,有个人一动不动蹲着,长手搭在膝盖,头发懒散扎在头顶,一个散乱的髻子。
 
  国师这时更卖力吞吐,因为插/入过深,甚至呛出泪来。
 
  椴会仍抓住他头发,要他更快更深,目光则越过他头顶,和火堆后面那个剪影对视。
 
  风拂过火堆,穿过那个乱髻,发丝缭乱。
 
  剪影的主人缓缓眨了眨眼睛。
 
  国师呜咽,感觉嘴里那东西滚烫,似乎要把他喉咙戳破。
 
  剪影的主人这时动了,踏着细沙,到火堆捡起一根烧着的木材,拿在手里悄声靠了过来。
 
  “嗨。”拿着火把的莫涯双眼璀亮,到了他跟前,缓缓蹲下。
 
  椴会张了口,喉咙里冲出一道呻吟,身体起伏,居然这时便达到了高/潮,滚热的白色浊液冲出,瞬时便从国师麻木的嘴里溢了出来。
 
  雨季总是非常短暂,沙漠很快陷入永恒的干渴。
 
  因为要从干涸的深井里拉绳打出水来,那绪的掌心已经磨出了厚茧。
 
  如今月朗星稀,那绪就在井边打水,麻绳磨着茧子下坠,嘶啦啦一声又一声。
 
  打水,一桶又一桶,反正井水不枯,永无穷尽。
 
  那绪真心觉得,这是渡过长夜非常好的法子。
 
  第十四桶水了,拉上来的时候那绪已经汗湿重衣,左胸伤口也隐隐作痛。
 
  按照次序,这桶水应该送到小虾家,这孩子很可怜,爹妈都死了,唯一的爷爷又是个酒鬼。
 
  那绪吸一口气,扶膝盖站起来,将水提着,走到小虾家土墙跟前的时候,看见这孩子居然抱着膝盖,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蹲在院门边。
 
  这是个女孩,虽然很瘦,又是个癞痢头,但有一双又大又深的眼睛,如果迎着光看,墨黑中会有一点发蓝。
 
  “怎么了?”那绪过去,蹲下来温柔看着她。
 
  小虾呜咽了一声,投到他怀里,耸着肩膀一吸一吸地哭着。
 
  那绪没再问她原因,问了她也不说,逼得急了,还会拿脑门撞墙。
 
  “好了。”那绪拍着她背,挑她喜欢的来说:“我那里来了个高手,这几天我就让他去采药,到时候一定能把你的癞痢治好。”
 
  小虾吸了吸鼻子,趴在他肩膀,渐渐的也不再哭了,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
 
  “我来帮你洗头好不好?”摸着摸着,小虾抬起头来:“我有一把牛角梳!”
 
  那绪愣了一愣,那女娃已经跑进屋去,在黑暗里摸索,找到她的梳子跑了出来。
 
  本来,沙漠里的水是这样金贵,不应该拿来洗头。
 
  可这样的道理,对一个叫小虾却从没见过虾,有梳子却没有一根头发的女娃,那绪说不出口。
 
  于是小虾就替他洗了头,没有皂角,洗得很马虎,但梳得很认真,沾着水,一缕一丝梳了无数遍。
 
  “哥哥最近不开心,总是半夜起来打水,我在窗户里见过你好多回。”梳梳着梳着,小虾就跟他说话。
 
  “有些心事睡不着。”那绪抬头望月:“而且雨季过了,这井里的水很快就倒灌到月牙湖去,我多打些也是好的。”
 
  “小虾睡不着,是因为头痒,还有被爷爷打了。那哥哥为了什么睡不着?”
 
  那绪的胸口滞了一滞,隐约地有些发疼。
 
  佛门虽说也有苦修,但从不教人自虐,像这样夜半不睡,忍着伤一夜一夜的打水提水送水,本不是他会做的事。
 
  会做这种事的人,应该是那位莫施主。
 
  那个走时并不回头,自己声称业已放下的……,莫涯施主。
 
  “我因为有些事想不透,所以睡不着。”那绪低了头,不知怎么,对这个女娃毫无戒备。
 
  “因为想谁了吗?”
 
  这一句多犀利。
 
  那绪低下了头,忽然觉得心上悬着的针刺到了实处,一瞬间反而解脱。
 
  没错,他就是还想着他。
 
  白天沙漠烈日如火,他就会想他会不会蹲在日头下面,一整天不喝水,把自己烤成鱼干。
 
  到了晚上,他又会想他会不会不睡,血红色一双眼,站在谁的床边撩拨人家。
 
  想他到底有没有回去,有没有打开那个死结,会不会说话算话,像答应自己的那样,不再为难自己。
 
  站在荒野,头顶孤鹰是他;立在井边,水里倒月是他……并没有满心满意从早到晚念着他,但他是自己头顶悬着的剑,时不时掉落,每一次都让他重创,失了常心。
 
  到了最近,这些心魔更加成了幻象。
 
  总感觉他还在,哗啦啦下雨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淋雨,到了晚上,他则就在自己身边,湿漉漉的两只手圈着自己腰身,在自己耳边吹气,热辣辣麻酥酥。
 
  再然后就开始做梦,他真的回来了,瘦得脱形,肩膀上一个血洞,朝自己伸出一只手,道:“和尚,我还想要你另一颗心。”
 
  梦虽然短促,但这个问题却旷日持久。
 
  如果他回来了,如果他的心结还没有解,还要自己另一颗心,自己会不会给?
 
  因为只是假设,所以答案没有任何意义。但他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夜不能寐,无论默写多少遍心经也不能平静。
 
  “我不应该再想他。”扶着心口那个狰狞的疤,那绪淡淡:“因为他并不需要,我如果一味执着,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小虾的手就停了一停,过会才道:“可是这很难。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再想我娘,再想她也不会回来,可是……”
 
  “你娘生养你,待你是真,你时时想她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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