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铁剑春秋+番外 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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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兄弟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了,陆大门主不但不听他解释还朝他下手,这怎说得过去呢!」
「谁?」陆誉侧首,望入前来吊唁的群雄当中。
随着那阵清越的嗓音落下,一名身着劲装、清明俊秀的青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带着笑的眼先是朝莫秋一望,而后拔起入地长枪,朝陆誉一拱手。
「晚辈华山派李长缨,见过陆门主!」
「华山派门下?赵掌门让你来的。」陆誉也是淡然一笑。「这孽畜先前虽有幸让赵掌门收为义子,但一日入铁剑门,终身为铁剑门弟子,门内弟子犯错自由本门惩处。即便赵掌门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人人景仰,仍无权干涉铁剑门内之事。」
李长缨潇洒一笑。「家师就是为避护短之嫌,才没有前来。晚辈因曾受陆三七前辈提点之恩,此次为私下前来吊唁,与家师无关,请陆门主切勿误会。在下仓促出手只是觉得这小兄弟年纪小小,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
况且瞧他瘦骨嶙峋浑身是伤,都被『用刑』至此还不肯承认自己是凶手,这其中说不定尚有隐情。今日这么多江湖前辈在场,其实也不容得晚辈置喙,但何不让小兄弟将事情始末说出来,是非黑白自有大家公道。」
经李长缨这么一说,堂前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就说吧,那小子瘦弱成这样,哪有能耐干出什么!搞不好真是冤的……」黄山派几个嘴碎的开始嚼舌根。
「瞧那模样,才几岁啊!」几名容姿婉约的女侠本来就是站在李长缨这边的,她们再看莫秋疼得蜷成一团,心里就揪啊揪的难受起来。
「也是,人都只剩一口气了,陆大门主怎么说都成。」有些人质疑起陆誉。
湘门那与陆三七交好的老叟则是挥舞起龙头拐,怒道:「三七兄死得不明不白,现下还在棺木里。今日陆门主若不将事情交代个清楚,老朽绝不善罢甘休!」
李长缨扶起了莫秋,轻声说:「你别怕,今日在场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发生了什么事尽管说出来,要真有人看你人小势单欺了你,前辈们必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李长缨话语温柔,眼眸含笑,莫秋想及那个没把他放心上的人,眼眶一红,眸里水光四溢,神情凄楚,看得一旁的几名女侠心疼得都快碎了。
莫秋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咬牙指着陆誉道:「他要杀我!」
「她为何要杀你?」李长缨问。
莫秋开口,嗓音沙哑万分地道:「因为我娘抢了他的心上人,所以他一直想我死。我知道他恨我,便想叫舅舅带我离开这里,那日晚上我去他的小院和他辞行,谁知却见他行踪诡异地离去,待片刻后回来白衣上却全是鲜血。我知道看到不该看的事,再不走就会太迟,可没一会儿门内就传来师叔祖被杀的消息,而我和我舅舅更被诬指杀了三七师叔祖。
我舅舅怕他对我不利,于是护我离开,没想到他卑鄙无耻,早在之前就对我下了肝肠寸断这等毒药。我因毒发拖累了我舅舅,两人在中途被他截下,他将我抓回来,把我关进地牢,要拿我当他的替罪羔羊。而我舅舅……舅舅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现下也不知如何了,我……我好担心他……」
莫秋这番指控字字催人心肝。
场中人士不少,其中不乏清楚记得当年之事的江湖人士,那年赤霄坊千金延陵一花嫁入铁剑门之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二女共事一夫,而这两名女子还是世仇。没想到上一代的恩怨纠葛如今却叫个孩子来承受后果,四周围的人起了唏嘘之声,连连有人为莫秋抱不平,啐骂陆誉心如蛇蝎。
陆誉脸色不变只是眉头稍皱,这时他身后的陆遥见机便缓缓走出,一派从容地朝群雄拱手道:
「在下陆遥,乃掩剑院陆三七院下弟子。诸位英雄莫被这无耻小贼所惑,此人向来素行不良又爱胡作非为,铁剑门内众师兄弟皆知其真面目,更何况敝门门主的为人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她又怎会杀害自己的师叔呢!这一切定是此小贼的诡计,要污蔑敝门门主的清誉,请诸位英雄前辈们切勿中计!」
「陆遥你为何要睁眼说瞎话!」莫秋嘶吼道:「谁不知道陆三七看不过个女人当门主,从来处处掣肘,一心一意想将这女人拉下门主宝座。如此陆誉怎么不会杀他?」莫秋跟着又朝藏剑院的天罗七子看去。「你们说,我可有一句虚假?」
天罗七子面有难色,但毕竟攸关铁剑门声誉,再怎么也是不能开口。
陆遥冷哼一声,朝莫秋道:「凡事得那处真凭实据,怎可光凭你一面之词就断定人是门主所杀。你说门主下毒害你,那可有物证?你又说见到门主白衣沾血回到房中,那可有人证?」
莫秋握紧拳头,唇抿得发白。
一直撑着他身躯的长缨感觉他的愤怒与颤抖,拍了拍他的肩,举目望向陆遥,道:「铁剑门大门大派,平日必定有弟子巡夜,陆遥兄不先自清,询问那日的巡夜弟子有无察觉异状,而是对这小兄弟苦苦相逼,是否有点说不过去?」
陆遥脸色变了变,冷着张脸回过头去放声道:「那日巡夜的是谁?」
三院中各有几名弟子走了出来。
陆遥瞥了眼长缨。「向这位少侠说说,你们可有察觉一丝一毫异象?」
这时一连几人答曰:「没有!」,但其中却有一名弟子吞吞吐吐眼神游移。
这人的神色被众人收入眼底,人群中再起窃窃私语声。
陆遥斥下那些弟子,这时,那一向贴身跟在陆誉身侧的女弟子陆明明莲步轻移,一步三顿,缓缓走了出来。
「明明师妹你做什么?」陆遥问。
陆明明刻意在远离陆誉的左边停下,她没看向陆誉那边,只是轻轻抬头望了莫秋一眼,咬了咬唇,颤声说道:「……我或许知道莫秋师弟是怎么中毒的!」
「什么?」陆遥可惊讶了。
「莫秋师弟爱吃蜜渍梅,那日我做了些放在厨房等着凉,谁知道出去外头转了一圈,回来时竟见着门主她将一包……将一包白色粉末洒进梅瓮里……」陆明明紧张万分,大冷天里额头竟发了一层薄汗。
陆明明颤着声音继续说道:「莫秋师弟向来心高气傲,只是嘴巴坏了点,根本不是大女干大恶之徒……要我眼睁睁看着他死……我实在做不到。」
陆明明此话一出,众人当场哗然躁动。
陆誉从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为心腹的弟子竟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背叛,当下脸色骤然一变,冰冷的目光中已然兴起淡淡杀气。
陆遥瞠目结舌,竟接不下话。
因陆明明这般为公道正义挺身而出,那名原先闪闪躲躲的巡夜弟子也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出来道:「师叔祖被杀的那夜我也曾见到门主白衣染血走回屋内,门主那模样便像是刚杀了人似的……我……遥师兄……我……」
最后,这人已经结巴得说不出话来。指责门主犯错可谓大不敬,他慌乱地看着陆遥,一脸的不知所措。
两院弟子出面指证,且一人还是陆誉天下院的弟子,陆遥深吸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地朝陆誉看去,说道:「……门主,他们所言可真?」
一直看着这戏的莫秋低嗤了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陆遥这厮演的比他还假,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夸张到直想让人抬脚往他脸上踹。真是蠢透了!
陆誉冷笑,目光移至莫秋身上。「这些事你早就算计好了吧,要我看轻你,好对你无所防范!」
戏份又回到莫秋身上,莫秋遂摇首说道:「我从来就没想过算计你什么,是你一直想我死,不愿放我生路!」
事已至此,门内弟子指证历历,陆誉再有滔天之能也无法挽回劣势。
「既然如此,再留你也没用了。」
陆誉语罢,莫秋眼前寒光一闪,那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如何到自己眼前的他不知道,只知长缨带着他猛退,银枪舞转宛若一片银墙,隔绝陆誉逼来的凌厉剑气。
但陆誉武功何等之高,不过两三招之间优胜劣败早已清楚。长缨一直退,心里一直念,怕是今日得有负师父之托,无法将他义子保全了。
堂前有人大喊:「看哪,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了!」
「陆门主你就算杀了他,也止不住悠悠众口!」
这些话不但没让陆誉退缩,反倒攻势更化狠决,一招一式都朝莫秋要害指去。
天外传来狂啸,一阵宏亮宽厚的声音犹如旱天雷轰隆打下,狮子吼声震天撼地,轰得众人震耳欲聋。
「陆誉你这灭绝人性的畜生,自己的儿子也想杀!格老子个混帐东西,俺不许你碰他半根寒毛!」
竹子搭制的灵堂顶上哗啦啦地碎了一大块,满面尘土风霜的一剑从天而降,神剑出鞘红光漫天,力拔千钧的一击笔直朝陆誉劈下,陆誉横剑一挡,连退数步,二剑相击火光四射,天罗七子惊愕喊道:
「赤霄宝剑——」
「老子今日不把你砍到连你娘都不认得你,老子就不叫延陵一剑!」
满脸胡子的一剑目绽凶光杀气腾腾,大吼一声,挥剑再朝陆誉而去。
一剑原本意欲以赤霄换回莫秋,哪知前来铁剑门的途中却听见陆誉要以莫秋首级血祭陆三七的消息,他一路赶一路赶,赶死了几匹马,在陆氏祖坟刨出赤霄后急急冲来,没想到一来就见这亲生的爹又朝自己儿子下手。
这丧尽天良、只要相公不要儿子的畜生,佛见了也要发火!
一剑一出现,不待陆誉开口,原本埋伏在四周的天下院弟子立即拔出兵刃,数十人一同朝一剑攻去。
「舅舅——」这险峻的情势令莫秋胸口一紧,忘了之前还对这人的薄情有恨,颤着声音喊了出来。
「快带他走,别让人伤了他!」一剑头也不回地举剑应敌。
人群中突然又跃出几名灰衣缠身的男子,这些人手执奇异兵器,小小一块半圆浑厚铁片以内力震开,嗡地一声弹出化成锐利森寒的弧形弯刀。
见他们朝一剑而去,莫秋吓得脸色惨白。
「陆誉的对手是我,全都给老子让开!」
怎料一剑大吼一声,那些奔到他身旁的灰衣人立即转身向外,攻向两旁的天下院弟子。其中一人不过挥刀一划,轻而易举便削落对手半截手臂。
莫秋这才知道这些灰衣人原来是前来相助一剑,而非陆誉的伏兵。
灵堂内挤满了人,这一开打当下便是混乱不堪。
今次骤变来得突然,铁剑门几名长者慌忙将宾客送离竹棚。
江湖规矩,自家门内事,外人干涉不得。场内众人前来致意,后讶异陆誉为杀人凶手。其中虽有些碍于自家师门不出手掺和,但也有几人看不过陆誉的行径,冲上前去相助被陆誉弟子围攻的李长缨与莫秋。
一剑愤怒得双眼通红,眸中如同燃起烈火,赤霄神剑横空划过天际,剑芒闪耀,剑鸣狂荡,连隆冬的冰冷劲风都隐隐震颤,彷佛要燃烧起来。
陆誉凝神接招,他本以为一剑先前被他重伤,如今出手也不构成威胁,谁知这人竟催动所有功力,不顾内力将会耗竭,不留余地地朝他攻来。
赤霄剑法不重精妙,意在气势威猛。剑一出鞘,锐不可当,劈砍刺挑,无坚不摧。赤霄剑素有撼天震地之能,当剑法与神剑结合一起,即便是陆誉也无法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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