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首页 > 古代架空

一受封疆(原版) 作者:殿前欢


亲爱的书友,您现在访问的是转码页面,可能导致更新不及时,访问最新更新请点击




Tags:虐恋情深

 
  没有韩朗的夜,也一样是夜,只不过比平时长些。 
 
  皇帝将衣衫裹紧,足尖绷住,紧紧缩到了椅子中间。 
 
  很久之后天终于大亮,他看见韩焉慢慢走近,立定,站在那个原先韩朗常站的位置。 
 
  “皇上万福。”韩焉行礼,姿势恭敬。 
 
  终究他不是韩朗。 
 
  同一句话,韩朗不会行礼,会上来握住他冰冷的脚,抵在手心揉搓。 
 
  皇帝定定,提起笔,在纸上写字:“韩朗还是没话?” 
 
  不能开口,这个他最大的秘密如今也交代给了韩焉。 
 
  从做出的姿态来看,他是下了决心,要离开他的韩太傅投向他人。 
 
  韩焉低头,往前又近一步:“不知道皇上要韩朗什么话?” 
 
  皇帝愣住。 
 
  韩焉于是又叹口气:“皇上想要怎么处置韩朗,要他等候发落到何时?” 
 
  皇帝的笑慢慢冷了起来,笔动:“那依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该赐他一杯毒酒?” 
 
  “为什么不能?”韩焉霍然抬头,一双眼看到皇帝深处:“赐他一杯毒酒,他自然就会回话。也许他不在乎职位也不在乎皇上,但未必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毒酒一杯,深色的鹤顶红,第二天就被托盘托着,端到了抚宁王府。 
 
  来的是大内总管刘芮,和韩朗素有交情,宣旨后躬身,交代:“皇上有话,韩太傅如果觉得委屈,他念和太傅师徒一场,可以给太傅一次机会,亲自去悠哉殿向皇上申诉。” 
 
  韩朗闻言沉默,长眼半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来了,将五指握拢,端住了那口小小瓷杯。 
 
  “太傅,皇上有话,如果太傅觉得委屈,没有人可以强迫太傅领旨。”刘芮又急急跟了句。 
 
  “我不委屈。”韩朗笑,将杯里薄酒摇晃,一点点凑到唇边。 
 
  “满手血腥骄横跋扈,抚宁王韩朗领死,半分也不委屈。”他喃喃:“我不委屈,半分也不委屈。” 
 
  “太傅……”那厢刘芮急躁,跺脚干脆将声音压低:“皇上的性子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只需低个头,那还不……” 
 
  “那就请刘公公转告皇上,这次我偏生不想低头。” 
 
  “我并不委屈,委屈的只是那些日夜,十六年,相与的五千多个日夜而已。” 
 
  “请。”他将酒举高,遥对皇城,竟然就真的一口饮尽。 
 
  薄酒微凉,十六年,五千多个日夜,就这么一饮而尽。 
 
  康佑六年,抚宁王韩朗获罪,被赐毒酒身亡。 
 
  京城一时哗然,皇帝罢朝,百官奔走,息宁公韩焉的府邸,一时间成了朝内最热闹的去处。 
 
  没有人真心探究韩朗的死因。 
 
  功高震主君心难测,自古可不就是如此。 
 
  现下的皇上至少留了韩朗全尸,保留他太傅头衔,允他灵位出城,安在城外第一大寺德岚寺。 
 
  “德岚寺也是皇家寺庙,臣以为足够安放韩太傅灵位。” 
 
  在悠哉殿韩焉还是躬身,语气温顺。 
 
  皇帝的脸孔此刻煞白,一双眼都是红丝,拿笔蘸墨开始在纸上疯狂落字:“我要出宫。再拦我一次,我便判你死罪!” 
 
  “现下时局动荡,臣以为皇上不适合出宫。” 
 
  韩焉还是躬身,头垂低,可话却不软弱。 
 
  皇帝抓狂,单手握笔,指甲都要将掌心掐出血来,字写得一派潦草:“你已被免职,韩朗被你害死,你也要替他陪葬!” 
 
  说完开始拍椅,手势呼唤楚陌:“你给我喊人,我要召见左臣相!” 
 
  这张大椅下有个暗格,楚陌就藏在他脚底,有孔洞能够依稀看清他的动作。 
 
  皇上喜阴,召见大臣时从不点灯,白天也关着窗阁,两人已经这样默契配合了将近六年,日日演出双簧。 
 
  可是今天楚陌默不作声,等他将椅背都快拍穿,才回一句:“我也认为,时局动荡,皇上现在不适合出宫。” 
 
  皇帝怔住,转头看向韩焉,又看看脚下楚陌。 
 
  一切再明白不过。 
 
  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簌簌发抖,明明是满腔愤怨,可却连个完整的手势也比不出。 
 
  “他如今的确和我同营。”韩焉慢慢走近:“可毒酒是皇上所赐,那张奏疏也千真万确不是假造,皇上请不必觉得委屈。” 
 
  一句话便已奏效,皇帝怔忡,慢慢止住了动作。 
 
  是啊,毒酒是自己亲手所赐,说到底终究是自己无情。 
 
  如韩朗所说,他们都不必觉得委屈,委屈的应该是那十六年,朝夕相对却未能建立信任的五千多个日夜。 
 
  “皇上请节哀,韩焉终会让皇上明白,这世上不是只得一个韩朗,也没有谁是不可替代。” 
 
  那厢韩焉已经跪低,言语也不乏诚挚。 
 
  皇帝抬头,不置可否,泪水渐渐收干,开始冷笑,已然完全失去魂魄。 
 
  德岚寺,宝刹威严,似乎连大殿上供着的菩萨也比别处肃穆。 
 
  华容拉着脸,如今就跪在这肃穆的菩萨跟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木鱼。 
 
  韩朗过身已经七天,可那一幕华容记忆鲜明,活脱脱仿似就在眼前。 
 
  鹤顶红,按说是见血封喉,可韩太傅却委实强悍,居然还撑了半个时辰,还有气力交代后事。 
 
  后事便后事,可偏生他记性绝佳,还记得找来华容消遣。 
 
  “我刚交代,棺材选金丝楠,不知华总受以为如何?”说这话时韩朗甚至狭狭眼,完全不像个将死之人。 
 
  华容表情当然凄怆,当下抬手,建议可以在金丝楠木上再捆金边。 
 
  “可是据说楠木很硬,棺材底子会得硌人,睡得很不舒服。” 
 
  这一句话韩朗说得很慢,很显然有所指。 
 
  华总受面皮金刚,表情益发凄怆,手动:“我一定亲自动手,替王爷找最最绵软的锦缎铺底。” 
 
  “可是我记得华总受说过,愿意替我垫底,生生世世被我压着。”韩朗叹一口气。 
 
  华容的面皮立刻开始发青。 
 
  “这样,人要言而有信。”最终韩朗发话:“管家你听着,我的棺材底,就拿华总受……” 
 
  “华总受的扇子来垫。” 
 
  一个极长的停顿之后他终于结语,看着华容的面皮由青转红由红转白,极其享受地闭上了眼。 
 
  看起来就象一个大笑话。 
 
  抚宁王韩朗,权倾朝野韩太傅,就这么闭上双眼,而后再没睁过。 
 
  华容当时曾上前确认,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甚至连手脚都已经僵硬。韩太傅的确已经过身。 
 
  隔天韩焉也来确认,绕棺木三周,最后还是无话。 
 
  所有人于是都知道,抚宁王最后的遗愿,就是要华容一把扇子同棺。 
 
  也是理所当然,韩焉这么发问:“既然太傅对你如此情重,你有何打算。” 
 
  华容也理所当然只好这么回答:“华容愿替太傅守灵,替他超度亡魂。” 
 
  事情就这么定下。 
 
  息宁公韩焉宣皇上旨意,韩朗死后封容,灵位进德岚寺供奉,华容守灵,七天长跪超度。 
 
  七天长跪,总受果然就是受命,从来不得一天清闲。 
 
  第三天的时候华容还觉得腰疼,到第四天半夜就好了,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腰在哪里。 
 
  今天是第七天,夜已是深夜,韩大爷亡灵即将超度,而华贵人的嘴巴也咧到前所未有的大,转到华容跟前宣布:“他们说你长跪完还要继续守灵,在庙里守,为期三年。” 
 
  华容没有气力,但手势还是照比:“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中你下怀?” 
 
  华贵连忙点头,一张嘴只差咧到耳后跟。 
 
  华容翻眼睛,没空和他理论,继续敲木鱼。 
 
  过了许久华贵不走,还兴致勃勃看他,他只好弃了木鱼也回看:“你家流云的主子死了,你难道不替他难过?怎么这许多闲功夫,一个劲盯我傻笑。” 
 
  “主子你腰疼不疼。”华贵继续咧嘴,难得不回嘴嘘寒问暖:“这以后你的腰会不会废了?” 
 
  华容眨眨眼。 
 
  “废了好,废了你就不能货腰为生。我现在终于明白,韩太傅真真是个大好人!” 
 
  丢完这句华贵人终于跪安,兴高采烈去替华容准备夜宵。 
 
  大殿内终于安静,静的能听到盘香燃烧的咝咝声。 
 
  华容动了动,想挪个位置,却没能如愿。 
 
  除了腰找不到,现下他的腿也不知去了哪里,整个下半截消失。 
 
  没办法,只好呆在原处。 
 
  门外有人监听,木鱼还是得敲,他开始尝试边敲木鱼边睡觉。
上一篇:一受封疆(修改版) 作者:殿前欢
下一篇:柳蔚潼传 作者:柳环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