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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奕顿时觉得一个头是两个大。

　　而小秃子显然没有这些忧虑，见到凭奕后非常高兴的样子，随着他拉着自己闪进了街道的阴影处。

　　凭奕看着小秃子光秃秃的脑袋心想，本来自己就已经很惹人注意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光着脑袋的小孩，这下更加引人注目了。想了想，最后把包在脑袋上的头巾摘下来围到了小秃子头上吩咐：“这个头巾你先带着，千万别摘下来。不然外面那些人会把你抓走拿去卖了煮肉吃，知道吗？”

　　小秃子文言顿时打了个颤，连连点头，手上死死地抓着凭奕的衣服。

　　凭奕知道这么说很夸张，但是小秃子从来没离过破庙这么远过，也没和别人打过交道，所以并不知道凭奕完全是胡说八道。不过她倒是听凭奕给那妇人说过差点被人卖了的事的，所以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话。

　　凭奕看着小秃子亮闪闪的眼神，心想这眼睛虽然有点小，但是纯真的紧，让人看着觉得很放松。

　　然后不自觉又想到了炎的眼睛。

　　细细长长才柳叶眉，秋波涌动，媚眼如丝。只看眼睛还以为是山间精怪，让人过目不忘。

　　凭奕还模糊得记得自己小时候确实是把他当成山间的狐狸变的呢。

　　想到这里，凭奕嘴角不自觉笑了笑。

　　那小秃子看着凭奕有点发愣。

　　凭奕说：“既然你想跟着我，那就跟着吧。不过你没有名字叫着不方便，要不我给你起个？”

　　凭奕心想，总不能一直小孩子小叫花子小秃子小哑巴的叫她吧。

　　那小秃子闻言顿时两眼发光，充满了期待的神色。

　　凭奕看着她，突然想到了已经死去的片花。

　　这女孩，在片花死后来到自己身边。虽然开始很嫌弃她全身又脏又糟蹋，不过要不是因为有她，自己早就没命了。

　　凭奕叹了口气，想了想道：“你就叫梅花吧。”

　　冬日里的梅花，虽然淡雅，却芬芳。

　　自己在寒冬里遇上这个女孩，也是有点缘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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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如果炎听到小奕给小秃子起的名字，会不会又吐血了呢？

　　话说小奕起名字的水平还是和零有的一拼啊，是一个比一个俗。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现在凭奕是铁了心要往洛阳跑，反正他决定无论花几年都一定要到那个地方去。可是人有了想法不一定就能实现，大多时候在残酷现实面前人都会显得无能为力。

　　比如现在，一个虚岁十一的孩子身无分文又带了个不会说话的小秃子，扔给谁谁都不愿意给自己添那么个麻烦，更何况这小子还想坐船出蜀。

　　在凭奕被不知道第几个人扔下甲板后，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没钱想上船，那只有两个字结果，就是没门。

　　这里的人都看银子说话，不是人人都像那老妇人一样这么好心的。

　　不是没想过偷渡，但是凭奕也不是傻的，万一他们在船上被发现了，那些船员一个发狠，把你困了扔江里面。到时候才是真的死得冤。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把钱交上了，图个心里踏实。

　　凭奕坐在江边的石头上心里琢磨着以前自己是怎么过的，梅花在他旁边捡石头，花的绿的方的圆的石头，什么样式的石头见到了就捡一个。捡到两只手都装不下的时候，她就会捧着石头小心地放到凭奕身边，然后再去捡，一趟又一趟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凭奕无视身边越堆越高的石头山回忆，那时候他和炎也是身无分文，甚至对炎来说情况可能更惨一点。不仅没钱带个拖油瓶不说，还得随时提防那些闻讯找上门来抢剑谱的。

　　可是那时依旧过得很好，炎每天总有办法弄到点吃的，喝的，甚至还有些小钱。靠的也是他的真本事，绝对的正当手段有劳获取。

　　那时候凭奕非常不理解，炎是堂堂白云山庄三少爷，除去身份不说，那一身的功夫绝对不是假的。随便上那户大户人家捞上一笔不就有钱了？他偏偏得走正道，不是吹点啥，唱点啥，就是卖个皮相。

　　不过话说回来，炎那一手易容术可不是吹的，可男可女，能老能少。要是他扮女人，真没人敢怀疑他是男人，他扮老头，还有好心人帮他提手上的包裹，怕累着老人家。不过每次他招摇撞骗的时候都有分寸，他知道，骗哪些人能全身而退，骗哪些人就会惹上麻烦。

　　这些他也给凭奕说过，不过那时候凭奕还太小，说了也理解不了。现在凭奕不算小了，可是也不大，半大的孩子总想着以前弄钱怎么怎么容易。包括上次那么困难的条件下，他只是把炎的火云鞭当了就弄了百两的银子，说到底，根本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现在凭奕才算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无钱寸步难行的滋味。

　　心里闷闷的，凭奕咬着下嘴唇想，以前炎就是个死脑筋，放着梁上交易的捷径不走，非得弄那些较量脑子磨嘴皮子的玩意，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啊？

　　凭奕坐在石头上晃晃脚丫子心想，现在他也和以前一样没钱了，是不是可以走以前自己想到的弄钱方法？

　　什么劫富济贫（自己），他早就想试试了。

　　虽然凭奕现在年纪不大，不过好歹也是练过好几年的，对付一般的混混应该没问题。再说，到时候偷了就走，来无影去无踪，等那些人发现的时候自己说不定早跑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还怕那些人干吗？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

　　凭奕还清楚地记得原来自己练剑的时候炎总是看着他感慨，这后浪推前浪啊，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每次听到凭奕总会偷偷乐好长一段时间，弄得炎以为这孩子练剑练得走火入魔了。

　　想到这里凭奕猛地一拍手大叫：“就这么着吧！”吓了旁边正在垒石头的梅花一大跳，刚刚堆上去的石头噼里啪啦的一阵，算是彻底垮了。

　　凭奕跳下石头，跑到码头那去打听附近有没有富得流油的人家，最好还是那心肠比较黑的，他觉得偷了这种人家心里不会那么愧疚。

　　别说就这么一问，码头附近还真就有那么一户人家。

　　王富财，当地的大财主，掌管着这一带所有的船只，他们做渡船的，全部都得听王家的。

　　可这王家人是典型的王扒皮，把当地的渔民，渡船人当畜生使唤。不仅如此王家人还雇佣一些打手，把别人渔民自己的渔船抢来归到自己名下，所以这生意是越做越大。

　　可惜当地衙门仗着天高皇帝远，别人朝廷管不着，于是就和王家人也是勾结在一处，收了王家人的银子便对他们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当做看不见。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把眼泪偷偷往肚里吞。

　　于是凭奕打定了主意，自己第一桩生意就从这王家人身上赚。不过这孩子忽略了，越是这种心肠黑的人，对付那些偷鸡摸狗的越是残忍。

　　当凭奕被王家大院里的几条大狼狗咬住时，还能非常冷静一脚踹死其中一只。不过当手上提着棍子的打手黑压压地赶过来的时候，凭奕的心里确实有点慌了。

　　王家人雇的全是山里五大三粗的大汉子，光从身高上就比凭奕高出两个脑袋，那穿得胀鼓鼓的棉衣一看就知道底下是肌肉纠结的胳膊，看上去跟个熊一样。来一个看着就不好对付，更别说黑压压的来了一群。

　　凭奕手上提着从王家人房间里摸出来的一大袋银子，心里直打鼓。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炎曾经告诉过他，强龙不压地头蛇。连身手一等一的炎也知道千万不能去碰地方上的恶霸，更别说现在还是条没越过龙门的小鲤鱼凭奕了。

　　当凭奕咬着牙反抗了几下就被别人一棒子打到腿上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自量力。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凭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揍了多久，反正他都快以为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开始只觉得腿那儿疼得厉害，可没过多久全身都疼得厉害，腿肚子那一抽一抽的，凭奕觉得自己要废了，后来又觉得废了都算好的，他现在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那群人还真他妈是群畜生，连孩子都下得了狠手。

　　凭奕听着耳朵边“噗噗”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他只能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脑袋，以免棍子落在要害处真一棒子把他打死了。这时候凭奕意识已经模糊，他只隐隐约约觉得这些人凑人特像江边妇女用洗衣棒锤衣服，一下又一下，自己被揉成了一块破布。

　　直到最后终于来人叫这群大汉停了手，凭奕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头上破了个大口子，血流到了眼睛里，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东西，最后凭奕干脆闭上眼睛往地上一躺一动不动。

　　有人跑过来问出了什么事，打人的一个家伙说这孩子偷了王家的银子，所以就打了几棍子。

　　凭奕心里呸了一声道，你那是几棍子？妈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那在捣年糕呢！

　　接着凭奕就感觉有人把他翻过身子看来看，大概摸了摸，然后又把了把脉，对着旁边的人道：“找个隐秘点地方把这小子扔了吧，估计他活不了多久，千万别让县老爷知道了……我说你们也太狠心了点，银子追回来了就算了，至于打死个人吗？”

　　“这小畜生踢死了王老爷家的小旺财，抓回去还不是个死字，在这里狠揍几下，王老爷说不定还给我们点赏钱。”

　　凭奕听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妈的，自己居然还比不得王扒皮院子里的一条狗！

　　现在的日子过的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接着凭奕就感到有人从自己怀里拿走了银子，拽住自己两条腿提起来拖着就走。

　　之前还没感觉，没想到这一拖，腿上突然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凭奕忍不住哼了一声。

　　结果有人注意到了，看了看凭奕痛苦的神色道：“这小子腿断了。”

　　“断了就断了，反正是死人一个了……快点走，别让人发现了。”

　　有人嗯了一声，继续走，不过倒是放下了凭奕两条腿，改成抓着他的头发拖着。

　　开始路挺平坦，走着还比较顺利，到后来地上的小石子慢慢多了起来，凭奕全身被划拉开了更多血口子，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因为他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凭奕看见自己躺在荒郊野外，旁边坐了个小秃子，脸上又变得脏兮兮的，两个眼圈红红的，看着特不招人待见，像个要饭的小和尚。

　　有时候凭奕真的很佩服梅花，明明把她扔到了一边，她就是有本事找到你，这让凭奕觉得这小妮子上辈子肯定是小狗转世的。

　　梅花还在哭，眼泪把那张满是污泥的脸弄的更加花哨。凭奕叹了口气对她说道：“本来想甩掉你的，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啊……”

　　梅花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凭奕叹了口气道：“算了，本该好好谢谢你的，但是现在我估计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我死在这里，找之前那个妇人，她应该会好好待你的，或者回山里的破庙里去……”

　　梅花眼泪哗啦啦的流，看得凭奕心中一软。

　　这小女孩，从见到他到现在还没出半个月，至于这么难过吗？

　　想着想着，凭奕慢慢开口对她说道：“梅花，你别哭了，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你就跟着我吧。我不去走捷径了，我们去洛阳，慢慢出山，总有一天能到的……你说是不是？”

　　梅花闻言呆呆地看着凭奕，良久之后狠狠地点点头，用那双脏手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到处找了点干草把凭奕盖起来，然后就跑得没了踪影。

　　凭奕不知道这小妮子又在打什么主意，他也没心思去管了，反正他知道梅花不会害他，所以索性闭上眼睛修养生息。然后就这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