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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难为+番外 作者:浮生闲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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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天作之和

    守夜的宫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李承勋却是被吵醒了,听到江陵王的吵闹声,道:“让五郎进来吧!”
 
    李承勋的床很宽大,江陵王睡在内侧,灯熄了后,四周渐渐安静。李承勋用被子将两人捂住,低声说道:“五郎,往后的日子不要来找我。”
 
    “嗯。”江陵王点点头,却又问道:“二哥,那个灵歌你为什么就这么放了她。”
 
    “因为她却是没有下毒。”
 
    “嗯?”
 
    “毒是我自己下的。”李承勋平静的说道,“但这个灵歌,不知有什么目的意图接近我,这样也算是小施惩戒。”
 
    “二哥,你……”
 
    “算是自保吧!”李承勋顿了顿,“越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父王的顾虑就越少。”
 
    章十
 
    永宁六年的七月,皇帝罢了张文玉的相位,贬为尚书右丞相。中书令由刘毅兼任,之后又加封刘毅为晋国公。皇帝上了年纪,对几个儿子愈发的疏远,却对刘毅非常信任,昏迷于声色中,政事全委托给刘毅。刘毅乘机专权,蔽塞进谏之路,结党营私,天下官吏如不依附,必罗织罪名加以陷害,接连策划了杨文干、皇甫德明、杜有邻、等数十起冤案,涉及朝臣近百人,皇甫德明被流放岭南,在黔中暴卒;杜有邻被判决杖、流放岭南,在决杖中被活活打死,积尸于大理寺。
 
    当初刘毅因投靠郑贵妃而得以排挤掉张相,如今朝堂之事处理干净后,刘毅便开始投怀抱李,将矛头直指李承勋。永宁六年的八月,东宫赞善大夫韦坚的女婿,左骁卫兵曹参军窦敦复被诬以“妄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刘毅命手下的酷吏吉温与御史台御史共同审问,因受不了拷打,窦敦复被迫承认,并供出北海太守与韦坚。刘毅借此上奏,将李承勋牵扯进去。但韦坚虽然是东宫官署,但却是个闲散之职,李承勋从入主东宫,因为身体的缘故未曾主动召见过任何署臣,即便有人来东宫当值也闭门不见。皇帝听吉温的蛊惑让李承勋出面对峙,李承勋在马怀仁的搀扶下到了麟德殿,看着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众人,道:“这几位本宫都未曾见过,烦请吉参军介绍一下。”
 
    韦坚的案子未平,东宫右监门率武延卿便又因“议及休咎,厚相贿遗”的罪名下狱。武延卿在昭文太子时便任过东宫右监门率,之后调任到羽林军。等李承勋入主东宫后,皇帝又将他调回。到依旧由酷吏吉温审问。吉温早已准备好奏状,待武延卿忍受不住酷刑招供。可是武延卿却趁吉温不察,自裁于牢中。吉温便上奏皇帝,言武延卿与李承勋勾结,谋危社稷,已经畏罪自裁。皇帝却因为对李承勋卧病在床的缘故没有相信吉温一面之词。
 
    武延卿一案尚未审理清楚,刘毅知道已是无法再借此构陷李承勋。便借着打压御史中丞杨琼的机会,诬告杨琼是“隋家子孙,新规克复隋室。”要知自前朝隋亡已过百年,可皇帝竟然轻信刘毅的话,将杨琼及其兄弟一并处死。接二连三构陷太子不成,已使刘毅有些着急,便狗急跳墙奏“太子亦知言”皇帝见了奏章,却道“吾儿在内,安得与外人相闻,此妄耳!”却是对刘毅有些不满。
 
    刘毅本以为打击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很容易,却不料李承勋比两朝宰相张文玉还难对付。派人监视多日却寻不到什么差错,近日在中秋的宫宴上,又咳了血。脸上不见血色,总给人时日无多之感。平常人见了李承勋的样子也不免有些感伤,又能有几个人会相信这样的人会做什么谋逆之事。
 
    刘毅不学无术,深嫉儒臣,害怕儒臣出将入相,以夺恩宠,便大肆启用胡人,任用番将。范阳节度使杜预本是营州一带的杂种胡人,升任平卢兵马使时以贿赂结交刘毅,升任平卢节度使,之后又靠着谄媚逢迎,得以兼领平卢,范阳,河东三镇。
 
    杜预在大明宫多日,因为能歌善舞,又拜了郑贵妃为母,深得皇帝宠爱,如今他要离京,皇帝便在大明宫的紫宸殿为他设宴送行,命太子诸王前来作陪。
 
    齐王如今也是开了府,任左金吾卫上将军,与右金吾卫上将军卢崇祚共掌宫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不过却依旧是受郑氏的压制,郁郁不得。
 
    今日在宴会之上,看着杜预在郑贵妃怀中装疯卖傻又喊娘的样子甚是厌恶,再环顾四周,皆是谄媚之徒,只有相王依旧阴沉着脸,看不出表情。
 
    酒宴到了一半,李承勋才来。按礼朝中诸臣除皇帝贵妃外都要起身跪拜。
 
    时值九月,刚刚入秋,李承勋却披着一件裘衣,在马怀仁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在这种场合,李承勋拜过皇帝后,诸王众臣便要向他行跪拜之礼,只有杜预站在那里,如何也不跪。一旁的内侍小心提醒他,却听他大声说道:“太子是什么官职,我不知道!为何要我下跪。”
 
    此话一出,酒宴之上竟也无人说话。安静了一会儿,却是郑贵妃先开口,笑着说道:“吾儿年幼无知,太子莫要见怪。”
 
    李承勋抬头看着那个年近五十还在装疯卖傻的黄须胡人,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皇帝似乎也感觉有些尴尬,让李承勋归座,也没有追究杜预的无礼。
 
    谁知李承勋刚归坐,韩国夫人就先发难了,故作关心的问道:“怎么太子殿下这么晚才来?”
 
    李承勋的声音很虚弱,看向皇帝,慢慢的说道:“儿臣的身体不争气,刚出东宫就咳血昏厥,耽搁了时间,请父皇恕罪。”
 
    皇帝已经习惯李承勋隔三差五的病倒,也没有说什么,却是有些面露不悦的看着韩国夫人。
 
    当初李承勋中了蛊毒,虽然没有宣扬出去,却或多或少放出些风声,有意无意的传到了皇帝耳中。要知这蛊毒来自苗疆,而韩国夫人身边,一直有几个苗疆人。皇帝就算上了年纪,也约略知道些事,虽然儿子不受宠,但毕竟是皇子,韩国夫人如此胆大妄为,皇帝顾忌郑贵妃不好发难,但却有些厌恶。今日看到李承勋这幅样子,又听了这番话,也对李承勋生了愧疚。
 
    杜预酒喝多了,便跳起了他最擅长的胡旋舞,转着转着便转到郑贵妃怀里打滚,皇帝看了在一旁哈哈大笑,杜预却是哭了起来:“娘,儿子听到宫中有人骂儿子。”
 
    郑贵妃见状,忙摸着他的头,柔声安慰。
 
    皇帝听了问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杜预就红着眼睛,说道:“前些日子在宫中听人骂儿子‘不君不臣,祸乱朝纲’……”杜预边哭边将那日张文玉说给李承勋的话说出来。李承勋看着对面的刘毅,那人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干笑,李承勋面无表情,却要看他们如何发难。
 
    等杜预说完了,皇帝早已大怒,“是何人所说!”
 
    杜预还未开口,却见被贬为尚书右丞相的张文玉已经拍案而起,道:“是老身说的!”那阵式似是比皇帝还要愤怒。
 
    未等皇帝开口,张文玉已经从位置走出到大殿中央,指着杜预骂道:“黄毛胡獠,老身就是再骂一遍给你听又如何?你这只胡獠,这把年纪对着能当女儿的人认娘,果然是只杂胡,不知父母的杂胡!”
 
    郑贵妃看杜预不吭声,便护短道:“张尚书你……”
 
    “我如何?我那日也骂了你,你好生听着!”张文玉喝了口水,接着骂道:“你这妇人,不知廉耻,与这胡獠在后宫- yín -·乱,竟还假母子名义,却是天下母子都被你们这对蝇蚋给玷污了一遍!”
 
    这一句话骂出来,坐在李承勋一旁的齐王忍不住想笑,却又怕惹怒了皇帝,只好忍着。
 
    “还有你这妇人,与族兄- yín -·乱,强占人宅院,又私蓄苗奴,谋毒太子。可曾将王法放入眼中!”张文玉又指着韩国夫人骂道 。
 
    刘毅看了这阵势,忙示意左右把张文玉拿下,谁知却被张文玉看到,张文玉接着骂道:“还有你这杂碎,媚事左右迎合上意,杜绝言路,妒贤嫉能,屡兴大狱诛逐贵臣,任用胡将,我大唐江山是要毁于你手了!”
 
    “张文玉!”皇帝亦是听不下去,让左右拿下张文玉,却见他一把夺了侍卫的长剑,指着离自己最近的韩国夫人道:“谁敢过来!”
 
    “张文玉你反了吗!”皇帝问道。
 
    “老臣活了八十多岁,已经够了,今日说出这番话是报了必死的心!”张文玉看着皇帝,忽然跪下,老泪纵横,“陛下您可知,这些人,侵占良田千倾,长安城外多少老百姓沦为流民;朝野上下,不肯依附于他们的,悉数打压,陷害抄没;这些藩将狼子野心,再这样下去,大唐的社稷危矣!臣自二十岁入朝,辅佐了三朝圣主,眼见我大唐到了今天这个局面,有负先帝所托没有辅佐好皇上,愧对先帝,只能以死谢罪,望陛下您能早早醒悟,莫要再被这女干臣妖妃蒙蔽了!”
 
    说完便站起身,将剑扔在地上,环顾四周,忽然向李承勋那边冲去,直直撞在了李承勋身边的大柱上。
 
    张文玉撞柱而死,双目大睁躺在地上。李承勋旁边坐的是最胆小怕事的持盈公主,看着张文玉的死状,吓得大叫起来。
 
    其余人也是吓得不轻,皇帝本来也是上了年纪,听了这番话,又亲眼看了张文玉的死状,不免怒极攻心,站起身,双手发抖,连着几口气没有喘上来,便昏了过去。
 
    紫宸殿内乱作一团,到没有人再去顾及死去的张文玉,郑贵妃不顾仪态的大叫着命人将皇帝扶下去。李承勋站起身,走到张文玉的尸体边,蹲下来,替他合上了双眼。之后,却觉察有谁在看自己,抬起头,却见那装疯卖傻的杜预正站在失态的贵妃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李承勋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迎上杜预的目光。
 
    章十一
 
    皇帝被送去了麟德殿,李承勋和齐王相王在麟德殿外的飞凤阁中侍候。此时阁中只有兄弟三人,其余的侍从都被摈退。阁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也不知麟德殿中情况如何。李承勋和相王各自坐在一边喝着茶,齐王一人在殿中来回踱步,看起来甚是急躁。走了一会儿,见到李承勋和相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免有些不快,便上去夺了相王的茶碗:“你到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相王阴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当然担心。”这样说着,嘴角却露出了嘲讽之色。
 
    齐王被相王阴阳怪气的样子气结,再看李承勋裹着裘衣,听了相王的话,嘴角竟然勾起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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