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阿念 作者:鬼手书生/阿银的阿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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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轿夫乃是汪庆年府上家丁,见了阿念倒头便拜,谢他救主的恩情。若非他插这一手,汪庆年只怕在路上便要喘死过去。安平已听说此事,此时见那几人拜阿念,方知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正是自己的徒儿。
待得那几人将汪庆年送走,安平当下面色一沈,道,“过来。”
阿念见人平安无事,松一口气,走到师父面前。
安平道,“跪下!”
阿念不明就里,却是听师父的话,双膝跪下,仰面看著那胡子花白的老大夫。
安平,“手伸出来。”
阿念面露惧色,知道安平是要打他手心。迟疑了一刻,缓缓将左手伸了出去──右手还要留著今晚练习针灸。
安平随手拿了个铜算盘,往阿念手心一敲,那算盘珠子尖刻,将阿念敲得掌心火辣辣的。阿念不敢反抗,兀自僵硬地伸著手等挨罚。
安平,“你今日救了汪庆年一命,知道师父为何要罚你吗?”
阿念诚实摇头。
安平,“知道那救人的人是你,师父心中忧喜参半。喜的是你记住了师父的话,医者仁心。忧的……”安平打住话头,看著阿念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叹了口气,“你有一片赤诚之心,师父自当是高兴。只是你尚未出师,没有行医救人的本事。今次插手是救人,倘若自大,下一回也许反倒是害了人了。这一下便是要你谨记,旁人的命悬在你的手头,切不可胡乱行事,失了分寸。”
阿念听了这话,用力点头。安平看著这徒儿聪敏好学,却又是个懂事的,心中愈发欢喜他。道,“起来罢。叫於胖给你研一些桃花丸敷手消肿。”
阿念起身,拍拍膝盖。安平又道,“你同那畜生打个招呼,三月里头我带你出一趟城。”
那畜生说的便是邱允明了。阿念在桌上写,去做甚。
安平咳了一声,阿念赶紧替他泡了茶来。安平端茶喝了一口,道,“去买药。”
阿念晓得,安平所谓买药,当是有新东西叫他学,断不会只为买几个药就叫他一道去。故也不多问,高高兴兴地点点头。
阿念出了平安药铺时,天色已晚。他重记了一遍桃花丸的方子,在心中默念了好些遍。蓦地想起甚麽,抬头环顾四周,心想,咦,那人呢?好容易出来一趟,只见了一面怎麽又不见了?找了好大一圈,连个人影也瞧不见,阿念心想那人大抵是没跟著了,只好作罢,脚步匆匆地回府了。
待得阿念回房,见到屋中模样,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走错,返身便要出屋。翠云在後头急道,“小少爷!小少爷你去哪儿?”
阿念复又回过身来,对著屋中那大了整整一圈的雕花木床看。这床框雕花极为繁复,连带著那奢侈过头的被褥枕头,怎麽都不是他的了?
翠云见他疑惑,凑过来笑嘻嘻替他接过外裳,热心道,“这呀,是大少爷亲自吩咐订做的,全按大少爷房里的式样一模一样地来了一遍。旁的少爷小姐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大少爷以後怕是要常来啦!……咦小少爷,你不高兴吗?”
第32章 深夜探访
阿念长久不在邱允明的- yín -威之下,都快忘了这人的厉害。蓦地听说他要常来──常来做甚麽自不必说──心中一沈,万分不乐意起来。并非阿念记恨邱允明,只是这几月的刻苦仿佛将人的魂洗净了一遍,此时又想起那- yín -秽作乐之事,便有些倒胃口。
阿念也没了练习针灸的心思。在屋中踱步良久,看看那雕花木床,又看看铜镜中的自己。他十分喜欢医术,也喜欢师父,不想叫他失望。心中思量,他如今毕竟寄人篱下,吃的是邱家的饭,穿的是邱家的衣,世上断无白吃白住的好事。倘若自己不争气,活该被人消遣。
阿念拿定主意後,便掇起笔来,给邱允明写字条。大意是谢他赎身之恩,如今刻苦学医,将来当将所欠银款如数奉还云云;所领的月钱分文未动地放在抽屉,只为不亏欠大少爷更多,明日起将搬到平安药铺云云。阿念将字条反复改过,挑了最柔和的措辞,最坚定的口吻。将字条塞入信封,搁在枕边,便收拾起行李来。将自己来时穿的那套旧衣,和那只木雕小猪放在一处。几本药经,一套毫针,一副人体经络画,一杆称。环顾四周,再没别的东西是他的了。
阿念收拾妥当,便钻入床中,久久不能入眠,担心明儿将字条交予邱允明,他会有怎样的反应。若非已是宵禁时分,他恨不得现在就能离府。倘若有师父庇护,大抵是无顾虑了。毕竟师父与大少爷的爹是旧识,邱允明再怎麽说,也不能不尊老的呀。
如若阿念对邱允明此人了解更多,大抵便不会写那张字条了罢。
不过多久,阿念迷糊睡去。三更鼓响,一个人影经过阿念窗口,逗留在门口,在门格上映出一个颀长身影。那人稍停片刻,便转向隔壁,敲响了丫鬟的窗子。翠云睡梦中听响,半睡半醒地起来开窗,见到窗外人时,睡意顿去了五分,小声道,“大少爷!”
门外那人做了个小声的手势,道,“帮我开门。”
邱允明入得屋内,轻轻关门。目光灼灼看著那拉拢的床帘,口中有些干渴。这一月余,他忙於生意场上的事,一回也没发泄过。他本就处在气盛血旺的年纪,积得多了,这一晚终於是躁动难耐,睡不著了。
然而,邱允明会惦记著到阿念这边来,也得怪邱全多嘴。
这一日早些时候,邱全给邱允明送账。恰逢手艺人来禀报,说是给阿念定制的床弄好了。邱全听了,知晓邱允明能做到这地步,对李念多少是上了心的,担忧问道,“大少爷,别怪我多嘴。倘若那仇人之子是装的……?即便不是,万一哪天他想起来了呢?大少爷你养了那麽多家妓,哪个比不上他了?”
这勾起了邱允明一桩心事。邱全打小跟著邱允明,是他少有的能说体己话儿的人,便实话实说道,“阿全,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哪懂。”
邱全愈发不明白,直摇头。
邱允明翻开一本帐,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道,“府里头这些婊子戏子,有哪个是肯为我去豁出性命的?”
邱全这下便懂了主子的心思,原是看上那李念情深义重。他晓得主子能走到现今这一步,靠的便是无情无义,哪知倒稀罕起有情有义来。腹诽:李念得豁性命还不是因为你吗?嘴上叹了一口,道,“大少爷不还有我们为你豁性命吗?”
邱允明,“你让我干屁股吗?”
邱全讪笑道,“……你也看不上我这面皮子不是。”
邱允明终於抬起眼来,二人相视,皆是嗤笑出来。邱全跟著主子混过不少风流场,既晓得了他的心思,便小心提点一二──你若有情,他才有义。
邱允明掀开阿念的床帘,借著月光,看见他猫儿似的蜷成一团,睡得正熟。他在床沿坐了下来,俯身凑上去,闻阿念脖子里的少年体香。体香乃是肉欲的香味,能叫男人的神志产生强烈的麻痹感,尤其是对积累了一月有余的邱允明而言,更是引起他一阵晕眩,胯下那物硬了。他当下便呼吸灼热,隔著被子摸到那人单薄肩头,低头在他的脖子上落下炽热的吻。他爱极了这不施粉黛的味道,伸出舌尖舔他的脖侧,一路舔到耳根。
阿念身子软软的,被他圈入怀中。邱允明轻掰他的身子,让他仰躺。将被子拉下几寸,炽热双唇封住他的嘴,扒开亵衣,探手去摸那温热的身子。阿念微微蹙眉,恢复了一些知觉。邱允明又将被子往下褪,在那副光滑皮肉上揉捏。歪过头将一条肉舌探得更深,搅著阿念无力的舌头。
阿念以为是在梦中,身子不觉做出反应,薄唇微张,发出舒服的喘息声来。身子有意无意地迎著他的手扭动。邱允明性急,扯了亵裤掏出大鸟,欲要掀开被子先干上一发纾解满涨的情欲。却无意间摸到阿念枕边一封薄信。
邱允明气息粗重,却是十分在意阿念是否有事瞒他,当下匆匆撩开床帘,借著月光一看,信封上留著阿念清秀字体──大少爷亲启。
邱允明不耐,扯开信封抽出那张字条,草草看信。看著看著,粗重喘息便平了下来,面上情欲也褪去。那双目中结了深深一层寒冰来。
第33章 苟且风月
邱允明将信看完,默然捏成一团,丢在枕边。借著月光俯视阿念睡颜,目中神色却比月色还冷。他缓缓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压抑怒气,而後睁眼,伸手钳住阿念的下巴。他亦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把阿念给痛醒了。
阿念醒来,乍一见到邱允明,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瞥枕边,却看不到信是否被拆开了。下巴被捏得生疼,亦无法开口相问,阿念只能看著邱允明面孔,想看出端倪来。冰倘若是黑色的,说的便是邱允明的眼睛。对视片刻,阿念渐渐心跳加速,感到不妙了。
邱允明道,“我待你如何?”
阿念抬手想写字,邱允明却是并没有在等他回答。那手钳得更紧,痛得阿念去掰他的手。
邱允明气极反笑,阴恻恻道,“费尽心思想搬出府中,莫不是外头有人了罢,嗯?”
阿念冤枉摇头,生气地想并不是这样。他知晓邱允明是看过字条了,却将自己这美好愿望想得如此龌龊,心中愤愤不平,眉头便皱了起来。
阿念只道自己是邱允明从青楼赎回来的,兼之邱府人丁兴旺,多他不多,少他不少,更何况他是邱老爷世交的徒弟,但凡说得通理的主子,哪有不放人的道理。却不知在邱府中,邱允明才是道理。
邱允明又问,“那麽,是我不让你学医了吗?”
阿念摇头。
邱允明,“那就是对我有不满了。”那话并非问句,是个结论。
阿念又摇头。忍著面颊上的疼痛,摸到邱允明另一只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字。
“修行医术需心思洁净 苟且风月 断不相依 待得学成 报赎身之恩”
阿念写完,惴惴然望向邱允明。邱允明那张俊脸半侧映著月光,半侧隐在黑暗中,嘴角勾著笑,眼中却是凶狠,十分恐怖。他缓缓道,“报恩?你的命也是我饶下的,以为是几个银子能还清吗?”他欺身上来,凑近阿念的面孔,“苟且风月,断不相依,对吗?”
阿念看到邱允明贴近,止不住的腰发软,是真的害怕了。邱允明看到阿念神色,知晓他畏怯。心中犹记得邱全的多嘴,“你若有情,他才有义。”
邱允明将阿念留在身侧,自不是为了让他怕自己。他微一眯眼,放开了阿念的下巴。掇起那团纸条,道,“知道怕,便不该说这些荒唐话。让你跟你师父学,不是学这些不上道的东西。自己去将这纸烧了,我便原谅你这回,不再追究。”
说出这话,於邱允明而言乃是头一遭。然而阿念看了一眼纸条,又抬起眼看著邱允明,躺著不动。
邱允明,“怎?”
阿念忍住心中畏惧,微微摇头,示意不从。
邱允明仿佛不信自己看到的,挑起一边眉,看著阿念。阿念又微弱地摇摇头。
邱允明手中纸团掉落在床榻上。他的咬肌明显地鼓了鼓,阴沈地俯视阿念。那张银月似的白净面孔上有七分畏惧,却靠著三分倔强支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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