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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缭绕(断情结/出书版)+番外 作者: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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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进来时,正看见两人靠在一起的模样,心下一紧。连忙收敛好心绪,上前对北堂恭敬地道:“门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人马也已到齐,随时可以出发。” 
 
北堂傲点点头,问道:“秋大夫呢?” 
 
“秋大夫被西门门主找去说话,一会儿便到。” 
 
北堂傲转过头来对言非离道:“近日天门就要和滇人开战,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先带你去华城养病,等病好了再回总舵。” 
 
言非离听他说不放心自己,心下一热,但又听他提起总舵,心里又是一紧。 
 
“门主,你、你要做什麽?”言非离惊异地看著北堂傲期近他,似要把他抱起。 
 
果然,北堂傲淡淡地说:“抱你上马车!” 
 
“不、不用了。我、我能行……”言非离微弱地推开他。 
 
北堂傲皱皱眉头,“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自己上马车吗?” 
 
言非离垂下头,低声道:“这里是军营,我不能打击战士们的士气。” 
 
北堂傲没有说话,盯了他半晌,便站起了身子,在床边看著他。一幅我让你自己走的样子。 
 
言非离低著头挣扎著坐到床边,想要站起来。可是却又怎麽可能,身子一倾,便向前扑倒。 
 
凌青在旁看得一惊,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见言非离已被北堂傲抱在怀里。 
 
“你不想打击他们的士气,却不知自己昏迷这麽多日,早已让人担足了心,又何必在这个时候逞强。”北堂傲在他耳旁轻声责怪道,呼吸直从脸上拂过。 
 
言非离心中一动,想问他这“让人担足了心”是指谁?可是却又不敢问出口。一晃神间,身子已腾空而起,被北堂傲横抱了起来。 
 
言非离一阵目眩,心里强烈的心悸,只得虚弱地抓住北堂傲的衣襟,任由他将自己抱出大帐,上了马车。 
 
 
 
北堂傲则被怀中的分量吓了一跳。虽然早知他已瘦骨嶙峋,却没想到以一个大男人来说,他的体重竟变得如此之轻。大年初二在沈梅院里,言非离久跪雪地中昏倒,也是北堂傲将他抱进自己的卧房的。可是此刻的他与那时相比,身体的消瘦让北堂傲心惊!他二人体形相若,北堂傲虽是北方人,但身材修长,偏於精瘦,反显得比言非离单薄。但现在,北堂傲觉得自己手里抱著的简直就是一幅骨架。 
 
 
 
言非离觉得非常羞愧。一是因为自己以这种弱势的姿势被门主抱著,让他感觉自己的无力;二是因为在自己的战士面前,他无法尽到一个主帅的责任与威严。 
 
“不用担心,这些将士都是你的部下。他们担心你多日了,看见你醒来,振奋还来不及呢,怎会受打击!”北堂傲宽慰他道。 
 
原来……门主说的“担足了心”的人,是指他们…… 
 
言非离掩不住心中淡淡地失望,只好垂下脸去。 
 
 
 
马车是专为受伤的将领准备的。凌青收拾得很仔细,榻椅和两侧都铺上了厚厚的毯子,以使言非离车行之中尽量不受颠簸。 
 
北堂傲将言非离放到榻上,见他一直低著头,便上前抬起他的下巴,问道:“怎麽了?不舒服麽?” 
 
言非离摇了摇头,微弱地道:“属下只是有些累了。” 
 
北堂傲皱皱眉头,“非离,你离开时本座曾对你说过,你帮西门门主分分忧是好的,但要晓得轻重。相信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本座的意思。可是看看现在,你把自己弄成了什麽样子!告诉你,本座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本座让你离开总舵时,可不是想让你这样回去的!”北堂傲话语渐重,手上也加了力气。却突然发觉言非离已苍白了脸,原本便憔悴的脸庞,此时更是惨白如纸。 
 
察觉自己的语气重了,北堂傲叹了一口,捏著他下巴的手改轻抚,软声道:“本座不是怪你,只是你什麽事都喜欢忍著,什麽都不说,让人猜不透你在想什麽。你现在身体不好,去华城路途辛苦,如果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本座已让秋叶原随行,他与你关系亲厚,医术高明,自会好好照顾你。如果不适,你要立刻告诉他,知道吗?” 
 
北堂傲难得对他说这麽多话,言语中真切地透露著关心之意。 
 
言非离双唇微颤,欲言又止。 
 
“你有什麽话要说?”北堂傲问他,却见他垂下头去,“非离?” 
 
“门主,孩子的事……您都知道了吧?”言非离低声问道。 
 
北堂傲应了一声。 
 
言非离心下一紧,知道昨晚短暂的清醒中发生的事,确实是真实的。 
 
攥紧手里的长袍,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孩子的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我一点也没有察觉……” 
 
“非离,这不怪你!孩子的事不要再想了,把它忘了吧。” 
 
言非离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过了半晌,回过头来,惨然一笑:“属下知道了,属下不会再想了……” 
 
 
 
28 
 
 
 
秋叶原赶到後,北堂傲让他与言非离共乘一辆马车,自己跨上墨雪,带著凌青和三十名亲兵向华城出发了。 
 
路上北堂傲反复想著刚才的事。 
 
言非离说了那句话後,便疲惫地躺下,有意无意地背对著他,看不见表情。他虽然说不会再想了,可是北堂傲却深知他的为人。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那句话。带走离儿时他就是那样对言非离说的,现在定会再度勾起他的心事。可是孩子已经没有了,此话虽然无情,但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该对言非离说什麽好。 
 
 
 
马车里,言非离茫茫然地躺著。门主说的对,他是应该不要再想了,应该把孩子的事忘了。可是门主有一件事说错了,那就是,这件事应该怪他! 
 
失去这个孩子,是他自作自受。他不该想著离开总舵,不该想要逃避门主,不该在战场上逞强,不该愚蠢地毫无所觉…… 
 
言非离闭上双眼。他的眼泪已经在昨夜流过了,所以现在,他只有在心里默默地哭泣。 
 
 
 
北堂傲带著言非离向华城出发。因为怕他身体吃不消,所以车行的速度甚慢,走了五天才来到简越边境的霞山。过了这座山,便是越国的地界。 
 
西门越是在越国出生的,负责越国的所有天门事务。他已经提前派人通知了华城分舵,只要过了霞山,便会有分舵的人来接应。这里虽然已经出了战场,但到底是在简境境内。这片无人管理的土地异常混乱,许多人马互相争夺,又有外族的侵入,甚不安全。北堂傲只在言非离的部队中亲点了一百名亲兵,护送他们去华城是绰绰有余,但应付兵乱可就吃力了。好在他们一路上打著天门的旗号,一般军寇或流匪见了,都会自动放行,不会蠢到与他们为敌。 
 
 
 
言非离醒来,感觉车子停下,半晌未曾前进,问道:“怎麽了?” 
 
秋叶原道:“前面的路况好象不好,北堂门主已经带人去看了。” 
 
言非离慢慢坐起来。他这几日时醒时睡,虽然身体虚弱,精神萎靡,但总比昏睡不醒时强得多了,可以按时服药,也能渐渐进点食物了。 
 
“秋大夫,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已到了霞山脚下。” 
 
“霞山?”言非离在秋叶原的帮助下靠在榻上,问道:“我们现在可是在霞山的东路上?” 
 
秋叶原活了二十三岁,除了出门采药,很少离开总舵,所以对这附近的地形并不熟悉,想起刚才问过士兵,模糊的道:“应该是吧。” 
 
言非离不再说话,秋叶原便下车去为他准备汤药。 
 
 
 
北堂傲推开车门进来,见言非离正闭目靠在榻上,对他道:“非离,霞山东边的这条路不能走了,待会儿用过午膳,我们转道西路。” 
 
言非离睁开眼,“东路为何不能走了?” 
 
“路都被泥石堵住了,车子过不去。”北堂傲轻描淡写。 
 
言非离沈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若走西路,要小心!” 
 
他对简境的一草一木都知之甚详。 
 
东路一向平坦宽阔,虽要绕一段路走,但行路安全方便。西路直通越国,但隐藏在背阴的山谷之中,两旁又是高山密林,方便藏匿,以前经常有流匪或强盗潜藏其中行凶抢截,非常危险,所以很少有人从那里走。况且东路两边并无高山土坡,哪里来的泥石。只怕是有人故意破坏道路,为的就是让人转道而行。 
 
“你不用担心,本座自有打算。”这些事北堂傲如何不知,心下已有所警觉。 
 
 
 
大家用过午膳,休息了片刻,北堂傲便带著他们转向西路,并派凌青暗中先行,打探地势。 
 
车马渐渐行进西路,道路狭窄崎岖。两旁古木参天,掩住当头昊日。明明是六月的午後,气氛却阴森森的,寒气颇重,让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北堂傲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毫无所觉,也不急著通过,只是照顾著道路颠簸,不紧不慢地前进。 
 
意外平安地行了两个多时辰,终於渐渐走到路的尽头,越国已近在眼前,士兵们心里提著的一口气,也不由得慢慢松了下来。 
 
却在此时,北堂傲突然勒住马,一挥手,车队都停了下来。 
 
驱马上前,北堂傲清冷的声音也不甚大,却传遍整个山谷。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让人不耻!” 
 
声音在山谷两侧回旋了几圈,淡淡散去,再没有动静。整个峡谷寂静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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