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杏入墙来(出书版)作者:黑白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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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寄悠暗自深深呼吸几口气,再努力定了定心神,谨慎的试探问道:「恕草民冒昧,敢问王爷何时离开汾临县?」
表面态度恭谨,内里却完全相反,心道,拜托大爷您明天赶紧走了吧,咱这小地方真怕您这尊天家大佛来光临,您老还是待在天庭让升斗小民遥遥磕头就成。
「怎么,巴不得本王赶快走?」宋烨用打趣的口吻问。
你说对了!「当然不是,草民本该以薄酒一席款待王爷,不过王爷日理万机,想必抽不出多余时间,寄悠就不烦扰王爷了。」心口不一,一派诚惶诚恐。
「明日本王无事,随时可赴寄悠之约。」
「王爷恕罪,明日草民恰好有要事在身。」这绝对是谎话,他整日闲闲在家,殷殷琢磨那些虚构的风花雪月,就算明天也一样。
「那么择期不如撞日,今晚你我便把酒言欢如何?」
「啊,这……草民今晚恐怕不……」
「寄悠莫推辞,来,今日与本王好好叙一叙旧,漫漫长夜,不醉不归。」宋烨阻断他的推托之辞,伸手要去抓他的手。
柳寄悠真急了,他们之间的那些旧破事儿无非床帏风月,不久前又给那样亵玩了去,天晓得两人一叙,会叙成什么荒唐样子,还漫漫长夜不醉不归哩,若真醉到床上去,他的含苞小菊不重开花才怪!
回想那次龙阳体验,真可谓如仙如死——
做的时候,浑身爽利,飘飘然如入神仙之境;做完之后,后庭又疼又辣,简直叫他好像去死。
老实说,事后的疼痛倒其次,最主要的是他并不想再重新体验一回,那种宛如失心疯的激狂情欲,一生经历一次足够了。
「他不能在外头过夜!」赵天羿霍然喊道,吃了熊心豹子胆地冲过来,快一步将柳寄悠抢到身后。「他爹说如果他敢夜不归家,就要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出不了门。」
柳寄悠虽然有点感激他挺身而出,但这拙劣的谎言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过,何况是精明的五王爷,不过仍顺着话附和:「他说的没错,家父真说过要打断我的腿。」
柳老爷确实说过,只不过不是因为他夜不归家,而是小时候顽皮,爬树掏鸟蛋险险从树头摔下来,他爹又惊又怒,不外乎威吓几句「再爬树就打折你的腿」云云。
「是吗?」宋烨注视他们一会儿,意无不快神色。「那么本王也不好强留,只能改日再兴寄悠一叙了。」
「王爷海涵,如今天色已晚,草民等不敢再打扰王爷,寄悠告退。」柳寄悠打礼告辞,赶忙拉着赵天羿一道走。
「寄悠。」宋烨忽唤道。
柳寄悠一顿,不得已回身再揖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本王近日仍暂宿于县令府邸,静候你一席水酒,寄悠不会叫本王失望吧?」
此话听来是询问之语,却已近似命令了,哪能再任他托辞推拒?
「是,寄悠必备薄酒,到时还望王爷务必赏光,草民告退。」柳寄悠嘴上应诺,心中却迭声叫苦暗骂,你大爷下午在我哥面前不是装不认识吗?做么不干脆装一辈子呀!你说你一个天大地大的活佛王爷,干么和我一小小死老百姓过不去,非得叙什么屁旧不可啊?!
柳七少寻欢不成,反有种一次被两个人捉女干在床的窘迫难堪,几乎快恼羞成怒了,半刻都不敢再多做留连,至少在他还没恢复镇静前,绝不能再见到五王爷,这个男人绝对是他的克星!
──真奇妙,我一见到你这双眼睛,就什么火气都没了,一心只想碰碰你,抱抱你,莫不是你会摄魂大法呵。
陡不期然,想起那日宋烨曾对他说过的话,低沉的呢喃似在耳边轻轻回响起来。
我当然不会什么摄魂大法,只不过刻意用眼神勾你罢了……柳寄悠现在想来,自己根本是鬼迷了眼,勾到一尊招惹不起的大神!
满怀惶恐,逃之夭夭。
宋烨目送免子逃窜似的背影迅速消失,才回头望向被丢下的两个小棺,瞥见桌上忘了一并带走的新图,移步近前观看。
「这是柳寄悠画的?」
「是。」冬官夏官已穿好衣裳,双双恭敬地跪在一边,不敢主动逢迎造次。
「他经常来此寻欢作乐?」
「不常,一个月至多只来二三回。」
「你们哪个与他相好过?」
冬官微微一抖。「奴……奴家。」
「不用怕,只是问问,你知道便答,不知道便说不知道,本王不会拿你怎么样。」宋烨和声道,手指轻柔抚过未完全干透的线条,那线条晕开了,指尖一抹墨痕,像濡染了黑色的胭脂。
指尖微热,像那人舌尖舔过的感觉。
「他待你如何?」宋烨淡淡再问。
「柳少爷是个温柔的人,待奴家很好。」冬官回答。
「本王是问他的床上功夫如何。」
「这……」
「说实话。」
冬官踟蹰了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回王爷,柳少爷的床上功夫不怎么好,说是温柔,其实是不喜欢做体力活,觉得累,通常发一次就完事了,不会再玩第二回,有时甚至只让奴家用嘴或手侍候。」
宋烨一听,嘴角不禁扬高了些,又问:「那男子是何人?与柳寄悠有何关系?」
「城东的赵家二少爷赵天羿,与柳少爷自小一块长大,汾临县的人大多知道,他……很喜欢柳少爷。」
「怎么个喜欢法?」
「大概就像男子喜欢女子的那种喜欢吧。」
「这倒瞧得出来。」宋烨的表情仍带微微笑意,可却教人猜不着真正的情绪心思,眼神深邃莫测。「今夜就你来侍候本王吧,本王想看看他摸过的身体是什么样子。」
冬官又微微一抖。「是。」
鹿芳苑内,今夜依然灯火通宵灿烂,笙歌逹旦。
鹿芳苑外,某人有种暂时逃过一劫的侥幸错觉。
向来悠哉游哉的柳寄悠很少走得这么急呼呼,自从五王爷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后,他整个人像失了主意,异于闲散自在的常态,显得有些毛躁毛躁的。
出去后,赵天羿立刻连珠炮的质问:「小悠,你为什么会认识那个五王爷?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上回你去渭阳城?」
「我和五王爷没什么,你别问。」柳寄悠闪避敷衍。
「我不信,你老实跟我说,你们是怎么碰上的?」
「我不想告诉你。」
「小悠,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赵天羿委屈哽咽,一个大男人的眼眶红红,似乎快哭快哭了,和他阳刚俊朗的外貌气质完全不搭嘎,亏他还比柳寄悠长了快一岁,却比柳寄悠更像小孩子。
「嗳,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柳寄悠不耐又无奈,这小子从小就特爱对他黏黏糊糊,活像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的尾巴跑。说实在话,他并不讨厌他,就是有时被他黏得烦。
「你对我很坏!」赵天羿指控,只差没跺脚咬手帕。
「我哪里对你很坏了?」柳寄悠终于受不了他的无理取闹,皱眉道:「我说你,别老像个娘们忸忸怩怩的成不成?我要回家了,你也快回家吧。」
「小悠,明天在家等我,我明天会再去找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赵天羿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柳寄悠没响应,头也不回的朝反方向走开,此时他的心绪复杂,烦闷得不得了,实在懒得再理睬青梅竹马的叽叽歪歪,腻都给他腻歪死了。
回到柳家后,往床上一倒便虚乏得想睡了。
想想,今天先被有女干情的一夜情对象轻薄后,得知他能吓死人的真实身份;再被青梅竹马打断好事,大闹一顿;最后,与有女干情的吓死人的那人再度娼楼重逄,叫他窘得只想挖地洞……
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在鹿芳苑除了画张图之外,什么好事坏事全没做成,还被吓得险些没屁滚尿流,柳寄悠的身与心皆感到异常疲惫,彷佛才刚打过一场大仗。
睡吧快睡吧,这一切都是幻觉,五王爷什么的吓不倒我的,明天醒来后啥鸟事都没啦!催促自己快快入眠,好逃避这一团乌烟瘴气。
──别睡,再陪我一回。
──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想看看我要着你时,你的眼睛会是什么样子?
愈想睡,脑子却不听话的转得愈勤快,且偏偏什么不好想起,竟想起那日情热缱绻的耳语……
──你的身子好香,尝起来是甜的,你说,如何会这么想就这样吃了你呢?
久远的回忆随之清晰起来,柳寄悠脸也腾地热了起来,胯下那儿彷佛又被某人的手掌握住、揉弄,一股火烧般的战栗由背脊底直窜而上,身体愈来愈热,愈来愈热……
受不了!哪里还有一丝半毫的睡意,索性下了床,倒杯凉茶咕噜一口喝下肚,压压莫名臊气。
凉茶入口,思绪反而更清醒,更睡不着觉了。
──你怎么就这么勾人呢?真想把你关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这样你往后就勾不了别人,只能勾我。
勾什么勾?本少爷勾你大爷全家啦!控制不住,柳七少连身子都着了火一般,简直臊热得想翻桌,这还叫人怎么睡啊混蛋!
整夜翻过来覆过去,柳寄悠好不容易才入睡,却睡得很不安穏,反反复覆胡乱梦一通,睡了醒,醒了睡。
梦见自己变成一枝含苞待放的杏花,不知伸入谁家墙头,本来好好的,未料被某人折了下来,欲强行拨开他的花瓣,他惊慌大叫:「不要乱开我的苞啊!」
然后,他又梦见化身成一只鱼,不过浮上水面透气一下,竟被某只大鵰鸟刷地从水中抓起,他再度惊慌大叫:「不要吃我啊!」
结果,花被开苞,鱼被吃得一乾二净不留渣,他迷迷糊糊的惊醒,又迷迷糊糊的睡去,只感到愈睡愈累,半梦半醒,身体又疲乏得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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