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久 作者:墨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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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推开那扇特地为七九改装过的门。
里面的摆设依旧简单到不行……
他手指轻挥,点亮桌上的油灯,屋中光线昏黄,却还是看得到放在桌面上的画,只是画上的人不是自己……
淡淡撇过一眼,九七没有了从前的留恋。
随手将自己身上湿掉的衣服褪去,九七没有看自己的身体一眼,身上的痕迹早就和自己无关,他默默从床角处拿起衣服,看了看扔回床上,后来他找了一件领子很高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九七最好的一件,从前一直在外面做任务,所以没有穿,他担心会弄坏。
因为这件衣服是夜枫赏的。
当时自己浑身都是血,而自己爱的人坐在那张硕大的楠木大椅上,黑色的发丝妖冶而水光潋滟,手上黑色念珠一如既往松松的缠在他的手上,胸膛微敞,锁骨上的火焰一如既往的嚣张艳丽,他说:“这次任务做的不错。”
自己心中自然是欣喜的:“谢教主。”
“啧,话说你的衣服怎么一直都是灰色的。”
“啊?”九七当时挠头,脸微微的红了,依旧像只煮熟的虾子。
“下次送你套好的。”九七记得教主那时是笑的,而且笑得分外好看。
而为了这句话,出去的自己就这样带着笑昏倒在门口,当时的自己太傻……
看着手中衣服的九七淡淡的笑,手轻轻抚上这光滑的料子,然后将手中月牙白的外衫套上,想来再不穿就白白浪费了。
换好衣服,九七坐在榻边,窗外风声夹杂着雨声,他看着桌上的那幅画,剩下的只有感慨,手指慢慢触碰画上的眼睛,着是当时自己的眼神,这般卑微,这般疯狂,这般……痴情……
当真不值得……
可是心中却依旧涌现出淡淡的情愫,是对他教主的。
这种情愫太过熟悉,是喜欢,是爱,是不顾一切 的付出……
将手指移到那里灰色的泪痣时,九七手一抖。然后拿起来一旁的笔,油灯下执笔,写了两行字。
概括了他的从前,描写了他的未来。
随写完后,九七把身体靠在墙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喃喃道:“儿子,你爹我即使现在还是爱着,但你放心,因为我是真的已经累了。”
将手探进自己的衣领中,握住脖子间的狗牌,指尖摩挲上面的纹路,九七仰头,任眼泪总眼角滑下,漫进灰色的头发中。
九七,九七,不过是个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代号罢了,梦该醒了了。
明早,明早该和这一切做个了结了。
自己这几年的付出也该是抱了当年救命之恩,自己会帮骸教度过这个劫难,而这件事情之后,自己就是叶生,不再是什么九七,这世上的九七已经在今天和七九一起死去了,所以对于白墨劫的那张纸,自己哪怕是被追杀一生也不想再曲与人下了……
这一次,自己要为自己活一次,带着七九的灵魂。
可是想到这里,为什么自己的心依旧这么的疼,对于骸教的一草一木,他依旧留恋,对于夜枫,他的教主,他还是那么的,喜欢……
只是这种喜欢已经不能够失去了飞蛾扑火般的热情,自己已经遍体鳞伤,翅膀已经毁了,只一次自己可以选择依旧迷恋那团火焰,但是再也没有条件和勇气再让自己扑上去一次……
九七将头微微往一旁靠去,却发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自己靠了,因为七九不在了,平时的七九总是会坐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随时都可以以为他,九七记得那种温度,一直都是温暖如春……
九七没有将头收回,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然后将自己的脚抱起来,他像是在对他人说,又好像在对自己说。
他说:“好冷……”
☆、决定离开
雨势骤停,水珠从叶子上低落到泥土里,空气中淡淡的飘着一股清冷微妙的味道,一轮清明的月亮挂在树梢上,冷艳高贵,可望不可即。
月光的清辉下,骸教安宁而神秘,每一座宫宇都度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那些建筑隐在群山和草木之间宛如海市蜃楼,一样的可望不可即。
此时,小屋子里的油灯已灭,而人也已睡,只是那睡着那个神态太过苦涩,比起睡眼,却更像是在自责,在哭泣,因为那样的神情就好像随时会流出泪来。
他的眼睛闭着,但睫毛却在微微颤动,眼角那颗极淡的泪痣在清冷的月光下,像极了一滴未干的眼泪。
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固执而坚定的靠在窗户旁,这样的姿势让人觉得这个人已经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你已经无法进入他的世界……
因为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在愈合之前他都将闭合心扉。
桌子上的画卷依旧安静的躺在哪里,主人保护的很好,只是因为长久的触摸,画像上的纸张已经有些微微的起毛,尤其是那颗后来添上的,极淡的泪痣……
九一从前说什么九七已经忘了,好像是说自己这一颗不是泪痣,因为很淡,因为不明显……现在的九七知道,再淡的泪痣,终究还是带着一个泪字。
而且好像为了加深那颜色,所以自己才会过的这般的凄惨……
九一嘴中的那些岁月,自己幻想的那些未来,他早就看不到了。
此时夜枫却还没有睡。
他凝眉细看着手中的信纸,心中止不住的生出些激动和怀疑……
手中的信居然是来自销声匿迹许久的白教,上面言说白教已经知道了大致的情况,白教教主将会亲自前往骸教助阵,势将女干人一举歼灭。
上面盖的是属于白教教主执掌令上的图案,绝对不会错。
只是这白教也太过神出鬼没,事情都这般地步才出来,当初自己掳走蔚的时候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莫非已经知道了蔚的身份,所以不着急出手?
夜枫呼出一口气,细细的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印章……
又一次确信是真的后,夜枫指尖轻点,手中的纸张瞬间点燃,在微风中化为灰烬……
先不说有几分可信,至少可以表明,白教的存在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若白教真心帮助自己,那么这场围剿就很可能彻底变成反围剿。
于此相反的却是染教,一点声音都没有,蔚也是他们的其中之一,这幕后黑手想来就在染教了……
夜枫极目远望,看着这偌大的骸教。
这里的一草一木,是自己舍尽性命也要守护的地方,所以自己不择手段,无论是对蔚还是对九七做出的这一切,他不觉得作为骸教教主自己哪里做错。
自己处于被动状态,所以这个计划是走一步算一步,慢慢走来,心中的感情却越来越奇怪……
随着一点一点和九七的相处,在下定决心后,心中的那抹梗塞让自己越来越难受。
只是……
他必须这么做,这几天不见了九一,他就知道,这场屠杀马上就要开始,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揭穿九一,也是因为九一就充当了他这个骗局的传递者,骸教缺少以一敌百的强者,想来那个幕后黑手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将虎骨用在身为和平使者的蔚身上。
如果多一个人发现这件事,很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是最好的方法,他一定没有想到,我居然没有爱上蔚,但是在这场虚假的爱情下白老虎必须牺牲,蔚的行踪现在还没有暴露,所以这一假象会让那个人误认为自己已经上当,继而放松警惕大举进攻骸教,而自己完全可以借助九七那双神似的眼睛造出另一个蔚。
一个属于自己的蔚,效命于自己的蔚。
没错,他要让九七易容成蔚的样子,在外人看来,自己就是将虎骨用在了蔚的身上,这样一来,战争已开始时,围剿派那边一定会认为九七易容的蔚是自己人,以这种情况,就可以让九七杀进敌人深处,来个措手不及。
那时回首自己身边真的可以信任的人,似乎脑海中只出现了九七这个名字。
夜枫用手摸着窗棱,上面被雨水打湿,摸上去冰凉,直接通过手指的皮肤传遍全身……
在同一时间,做着同一件事的还有染教那边的断隐……
他手伸出平摊开来,接着从屋檐处低落的雨滴,看着水珠慢慢从自己的指缝中溜走,断隐眉眼清淡,额头束着一根二指宽的发绳,发绳向后淹没在黑发中,尾后一直消失在发冠中,垂下来的发绳一直向下垂至腰间……
他没有转身,直接问在身后的男子:“那个老头子开始动手了?”
“是的。”听声音,是寒。
“可有说耗时多少?”
“两天。”
“很好,只要这东西练成,我服下后不信夜枫有什么筹码可以与之对抗!”
话说完,断隐转身,“你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了就不要回骸教了。”
“是。属下告退。”
窗口处的断隐微微转头,看向安静的躺在那里的七弦琴,琴边的流苏安静的躺在哪里,似乎也在等待主人的回归……
断隐自己都没想到,蔚离开自己的这些天,自己居然会这么想念,不过幸好一切都顺利,很快这一切就会画上句号……
手下垂,触到了挂在腰间的琴箫,琴箫触骨生凉,是一把好萧,只是缺了一个和音的知己,我的蔚,如今我已经为你打造好了一个春天,你也该回来了……
还有两天……
大举进攻骸教的时间就到了……
而此刻蔚却蜷缩着身体,体味着永无止尽的黑夜,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知道这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内心的煎熬却刚刚开始……但是选择这样处境的蔚自己却是甘之如饴的,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心死了,就没什么好悲伤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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