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袍布衣 作者:罪化/devillived/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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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微微的颠簸,迷糊中叶荫深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嗅见一股熟悉的凤髓香,这才知是入了寝宫。
而方才扶他出殿的那人,此刻正舀著一勺醒酒汤喂他喝下。
叶荫深咽了一口汤,又有些红了脸,启唇笑道:“朕恐怕是醉了。”
“真正醉了的人,反倒不承认是醉了的。”宁王将汤盏搁到一旁,也笑道,“皇上不过是遇著喜事,贪了几杯。这不就清醒了?”
叶荫深缓缓地从龙榻上支起身子,以手扶了扶额头,感叹道:“说是清醒,心情却好像留在梦中,连自己都认不得自己了。”
叶青鸿道:“皇上今日在紫桓殿里,越来越有九五至尊的气势。令臣眼前一亮。”
叶荫深经他提醒,这才悠悠忆起白日里发生的事,谢道:“今日紫桓殿内,亏得有宁王那一声,否则朕恐怕真的落不了台了。”
“皇上多虑。”叶青鸿知道他的心思,因此宽慰道,“加冠之事,我看只是太傅一时激动,忘了步骤。皇上将旒冕接过,也乃是随机应变。”
叶荫深苦笑道:“只怕太後可不是这麽想的。”
叶青鸿也笑了笑:“皇上乃是太後的亲生骨肉,心疼还来不及。太後之所以从旁听政,多半也是想要为皇上分忧。”
叶荫深失笑道:“你倒比朕乐观。日後大婚,还不知太後会选得怎样一个好儿媳来‘心疼’朕呢。”
提起日益临近的婚事,叶荫深总不免气苦。而此刻提起这话,多半也只是想一泄无助之意。未料到叶青鸿竟立刻执了他的手道:
“你若不喜欢,我便绝不会让任何人走近寝宫半步。”
叶荫深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热流,自心尖儿一直烫到耳根子。可嘴上却不免戏谑道:“你有什麽手段不让她们进来?难不成由你来当朕的皇後?”
这话流於轻浮,他说出口便有些後悔。然而叶青鸿并没有立刻解嘲,反倒向他俯下了身子。
06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纵使叶荫深头脑发胀,也感觉到气氛变得暧昧,因而不自觉地要将话题岔开,便指著远处案上的那顶旒冕笑问:
“宁王觉得今日元服那五顶冠冕,朕戴哪顶好看?”
叶青鸿顺著他的指点向後看了看,只轻笑了一声,又回过头来抚著叶荫深的黑发,低语道:“我觉得,此刻的皇上才最好看。”
叶荫深微微一震,竟立刻蜷起身子朝著榻里缩了缩,却冷不防被叶青鸿抓住手腕,强力拖回身边。
“荫深……”他大胆地喊出皇上的名字,“是时候谈谈我们的事了。”
叶荫深的神情霎时变得惊怖。
虽然他早对叶青鸿情根深种,然而平日两人讳莫如深。何曾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叶青鸿究竟在想些什麽,这若是被旁人看见,君王威仪又该往何处搁置?
许多平日里不曾考虑的问题此时纷纷涌现。然叶荫深很快发觉,偌大的寝殿里此刻竟不见半个侍应。
“是我让他们歇息去了。”叶青鸿压低了声音道:“但皇上若要大声质问微臣,只怕还是会将御前侍卫引了来。”
听他这样说,叶荫深立刻紧了紧嘴唇,又往榻里让了几分。叶青鸿顺势脱去鞋袜,同样躺到榻上。
远处宫灯投来昏黄的光晕,照亮宁王侧脸,似乎略带了一些醉意。
有些话,确实只能趁著酒醉,才得以吐露。而酒醒之後便成云成烟。
叶荫深半躺在龙榻上,逐渐找回了冷静。叶青鸿见他不挣扎,便也将手松开了,缓缓地拉下帷帐,将自己与叶荫深裹在其中。
暮春三月,已有些暑气。此刻龙帐内的空间里更嫌闷热。
叶青鸿深深望著叶荫深的脸,低头几乎凑到了他的鬓边,低声道:“我只想和你说一会儿话,只有你和我。”
叶荫深被他堵在榻上,一时愠道:“有什麽事不能明日再说!”
“过了今夜,便不会再有机会。”叶青鸿在他耳边轻叹,“婪尾春瘦敷红药,难愈相思与青官。其实青官本是司春之神,何尝不知相思之苦?”
叶荫深闻见此诗,浑身筋骨顿时酥麻了一半,怔忡道:“原来你……懂那诗的意思。”顿了一顿,忽又蹙眉别扭道:“可做什麽现在来说?朕要好好儿做朕的皇帝了,你便给朕乖乖做个宁王……”
“此刻开始,你不是大燕国君王,我亦不是什麽宁王。”叶青鸿不待他说完,便一手堵了他的嘴:“你让那疯道士拆的‘青’字是我的名。而我来这里,不过为证明你我的缘分绝非什麽‘水中之月’……难道这也不是你心中所愿?”
一边说著,他以指腹轻轻摩挲叶荫深下唇;而後犹不过瘾似的,竟俯身舔吻上去。
叶荫深只觉得脸上一片温软,顿时心跳得无法自己,唯有勉强唤道: “宁王,你醉了,快让朕起身……”
他的口吻已算得上请求,可压在身上的重量倒再增几分。叶青鸿指若游蛇,此刻已灵活地自衣襟潜了进去,撑开层层叠叠的衣领,紧紧贴著叶荫深微凉腻滑的肌肤。
叶荫深的呼吸因这抚触变得艰难。
他本就对叶青鸿有意,之前的推拒不过出於惊愕、又兼於国君的颜面。其实心中是极其欢喜的;此刻殿内别无旁人,而两人更是已经同裹一榻之上、坦诚了心意,又再有什麽需要顾忌的?
如此想著,叶荫深面色更红了几分。只是他生性腼腆,虽张了嘴,却只是一味支吾,“你……我”了半晌,竟说不出半句情话来。
叶青鸿见他窘迫,因而柔声道:“你只需叫我青鸿……”
“青……青鸿。”叶荫深涩涩地依言唤道,仍不忘嘱咐:“只得这一晚……”
这话似乎提醒了叶青鸿,此时也抬起头来,贴著他耳垂幽幽道:“只这一晚。你我都知道的。”
说完,双手略一发力,便将叶荫深身上的龙衮扒下,另一手解了自己的外袍。
叶荫深虽也情动,倒还勉强顾得些“体统”,急急伸手去找遮蔽。然而还未摸到锦被,通身已是一片清凉,只剩叶青鸿一双炽热手掌熨贴著,滋出薄薄的一层汗珠。
两具胴体裸裎相交,情欲方炽的欢乐几近极致。反倒令人难以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欣悦舒畅之事。
叶荫深却隐约觉得忐忑。然而叶青鸿又岂容他再有反复?直接上前堵住了他的唇,反复吮吸。一时间鸾帐翻腾,难掩几多缱绻。龙衮与蟒袍半悬榻沿,东珠与璎珞散却一地。细细的喘息与呻吟蜿蜒其间,似有还无……
07
俄而夜阑,叶荫深缓缓睁开了眼。
四周俱寂了,没有一丝声音。
嗓子里火烧火燎,他想唤人倒水,刚一侧身便觉得乏力。下腹酸软,尤是那说不出的地方,像是有了伤口。
叶荫深勉强忍痛,恍惚想起方才的一番放浪形骸,心中一阵甜蜜,又隐约有些忐忑未消;然而再去看身边榻上,却是空的。
他正寻思著叶青鸿去了哪里,忽听帐外一人柔声问道:“醒了?”
叶荫深答应了,说话间便见帷帐拉开,叶青鸿已穿戴整齐立在榻边,俯身关怀道: “睡得可好?”
叶荫深羞赧不语,唯点了点头,眉心却是微蹙的。
“可是觉得痛楚?”叶青鸿的观察入微,立刻道,“我有伤药,给你抹上。”
见他如此温存,叶荫深脸上又腾起一片红云,哪里肯再让他抹药?便立刻岔了话题,低声问道:“这是几时了?”
叶青鸿答:“寅正已过。”
叶荫深惊了一跳,立刻支起身,忍痛就要去抓地上的龙衮,一面急道:“去传太监来为朕梳洗,朕要准备上朝。”
叶青鸿闻言,忽然沈了面色。他抢先捡了龙衮,又将叶荫深推回榻上,低语道:“再躺一会儿罢。荫深不必上朝。”
叶荫深只当他是疼惜自己,因而格开他的手,埋怨道:“不是说好‘只那一夜’麽,如何至今仍直呼朕的名字?只怕现在习惯了,叫到那朝堂之上,又成何体统!”
说著又要从叶青鸿手上将龙衮抢过。
谁知叶青鸿竟干脆将袍子往远处甩开,又端坐在床边,叹道:“我们之间,确实只得一夜,然而荫深没能明白这‘最後一夜’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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