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存天地 作者:玄玄于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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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此刻也站在一旁干着急。
那三人被逼退了不近的一段,看来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眼看着尹梵就要被郑耀扬袖子里突然滑出的短刀给刺伤,云清再也站不住,不顾一切地斜插了进去,白净纤柔的手掌直接抓向短刀。
“清儿!”尹梵吓得忘了出招,一边伸手去拉她,一边心痛地想着来不及了。
他的手臂却突然被人从后头推了一下,陡然加快了探出去的速度,揽住了云清的腰。与此同时,云清也感觉右肘微麻,小臂无力地垂了下去,险险擦过短刀的边沿,却是毫发无伤。
尹梵紧张地拉着云清退开,察看她的手,“你没事吧?”
云清摇头,看了眼已和郑耀扬战在一处的阙祤,有些迷茫。
“你站远些,不要再凑上来了。”尹梵叮嘱了这一句,自己又冲了回去,过了片刻,别别扭扭地对阙祤道,“多谢你救了清儿。”
不等他说话,祝文杰先在一旁低笑一声,道:“他也救了你,你怎地不说谢?”
尹梵脸都憋红了,最后将怨气都发泄在了对手身上。
冯宇威仗着轻功的优势在边上乱绕,苦恼地道:“教主让我找执令使回去,现在找到了,我要动手么?”
尹梵和祝文杰在百忙之中极有默契地给了他一个“闭嘴你会死么”的眼神。
见那个岔子已被打了过去,阙祤便什么也没说,只和郑耀扬打得难舍难分,再在那几人扛不住孟尧压力的时候从旁递过去几招,化解孟尧的攻势,给那几人喘息之息。
没错,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心里还惦记着在长宁宫这边留一条退路,为自己事后离开做些打算,要是能再从他们这里多打听到一些“刺骨”的事,那就再好不过了。再者,阙祤虽然愿意为郁子珩一战,可心里到底还是恨他对自己的怀疑,连带着不满于他手底下的这些人,便没有从一开始就尽心尽力。
他这边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分心去看看顾文晖和苏桥,郑耀扬却早已气得七窍生烟。
孟尧人在局中,没法看清整个形势,却总感觉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在自己要伤到谁的时候便出来阻拦,没有一次失手。那力道的主人却也不与自己为难,一触即收,寻不见踪迹。可越是这样,孟尧便越是心惊,防备心重了,出招都跟着迟疑起来。
确认了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事,阙祤有意拖着郑耀扬往边上去了。
郑耀扬跟着他从混战成一团的战局中脱离出来,见没有人留意他们二人,才低声对阙祤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还想不想离开煦湖岛了,信不信就算郁子珩放了你,长宁宫也要追杀你一辈子!”
阙祤不急不忙地道:“我只是借此来赢得一些他们的信任,缓一缓眼前的状况,也好让他们对我放松,我才好脱身。”
郑耀扬当然不会信这骗鬼的话,但又过了几招后,他终于发现,阙祤简直是在同自己闹着玩。这个想法让他瞬间便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曾自以为了不起地半夜去威胁这人,而以对方出招的速度和劲道来看,分明是有所保留,没杀自己一直便是手下留情了吧。
这般想着,郑耀扬不由自主便信了阙祤的话,心中害怕起来,不敢再和他单独对敌,又往孟尧他们那边靠去。
一直站在一边的兰修筠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想到先前从孟尧那里听说的关于阙祤的事,他饶有兴味地笑笑,轻声道:“那个孩子好像就是子珩的心上人,和孟尧说得一样,漂亮,真漂亮。”
他声音那样温柔,就像是在对最亲密的人耳语,可他身旁并没有人,这画面看上去就有些诡异了。
阙祤被声音吸引,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与兰修筠视线相接,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
两人之间相距不近,兰修筠的声音又低,断不该字字清晰地传进自己的耳朵里来,除非……
阙祤又多看了一眼,这次真真切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挑衅,确定了他是有意让自己听到那句话的。
兰修筠那句话的确是加了些许内力送出去的,内功深浅不同,听清的程度便也有不同。他是有心试探阙祤的功夫,因此在阙祤看过来时,还给了他一个赞许的微笑。
阙祤眯了眯眼睛,手掌微弯成钩,反手扣住一个趁他不备在他背后意图偷袭的长宁宫弟子,稍一运力,便将那人的肩膀给震得脱了臼。还不等那人痛呼出声,他转过身来,又是一掌击在那人右肋下方,直接将人打得飞了出去。
那人摔出了丈余,抽搐几下后便不动了。
孟尧手下一滞,眼角狠狠抽了抽,却硬是将到嘴边的质问给咽了回去。
郑耀扬也摸不准阙祤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现在可以确定对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从前说过的也就罢了,往后那些不该说的话可不能再乱说了。
阙祤这边还与长宁宫弟子过着招,心神却全都挪到了兰修筠身上,对这人用了十足的戒备。
兰修筠面上带笑,不再看阙祤,将目光移到与单耽与雪儿等人对战的顾文晖和苏桥那边,一只手微微抬起,搭在了马车的车门边上。
以顾文晖和苏桥的功夫,要对付单耽和雪儿并不难,难的是还有一群兰花杀手从旁助阵。那些人个个武艺不凡,若不是顾文晖与苏桥的剑法精妙无双又能互补不足,只怕这会儿早已落败了。
饶是他师兄弟二人配合无间,在这样多的敌人面前也不禁渐显狼狈了起来。然而夺剑之人便在前边,断没有退缩的道理,苏桥一咬牙,抖了抖手中长剑,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杀到兰修筠面前去。
他的背心完完全全地空了出来,雪儿已经卡在了足以将他一招毙命的位置上,顾文晖余光瞥见,连呼吸都快忘了。可他被单耽缠住了脱不开身,就算不要自己的命冲过去怕也是来不及,只得绝望地喊道:“小桥回来!”
这一声没让苏桥有什么反应,倒是把阙祤吓了一跳,他当即不再理这一边,飞身赶去要救苏桥。
这会儿朝那边赶,任谁看都是不可能,但阙祤自知,这连冯宇威都要慢上一步的距离,他却定然能抢在雪儿出招之前将两人隔开。
可还不等他到近前,兰修筠却缓缓开口道:“雪儿,别拦着他,让他过来。”
雪儿怔了下,虽有心杀人,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好不甘心地退开。
阙祤身形也跟着一顿。
有了兰修筠那句话,不单是雪儿,连其他兰花杀手也都退到了两旁,给苏桥让出了一条路来。
顾文晖非但没能放心,反而更加害怕了起来,拼命朝他那边追去,嘶声吼道:“苏桥,你给我回来!”
苏桥却像听不到他的话一般,奔到兰修筠面前五六步远的地方,双手握住剑柄,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兰修筠斜劈了下去,喝道:“还我索魂剑来!”
兰修筠静静站在那里,眼里还含着笑。
阙祤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剑尖看看已要刺破衣衫,兰修筠终于有了动作。他搭在马车门边上的那只手极快地撤了一下,掌中似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道,竟将车门给带开了半边。
一把厚重的剑从车里飞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手上,而后车门又关上了。
神刃索魂。
阙祤看着那把握在兰修筠手中,厚有寸余宽过一掌的宝剑,呼吸一紧,再也不敢耽搁地直奔苏桥而去。
兰修筠弯起一边嘴角,而后面色冷下来,动作极快地将剑横着挥了出去。那么重的一柄剑,他摆弄起来竟是轻若无物。
利刃劈开空气的嗡嗡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更为细碎紧凑的声音传来。
阙祤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糟了。
☆、破釜沉舟
此前顾文晖和苏桥绝对想不到,这个将索魂剑夺走的外人,能够成功打开剑上的机括。是以当他们看到剑身两侧弹出两排整齐的带着倒刺的银钩以及从里头飞射出来的无数针刺时,震惊得都忘了动。
食指长短的或粗或细的尖刺从剑身中飞出,像雨一样密密麻麻地洒了下来。
兰修筠竟是连敌友都不分,觉得这群人躲开了就是好功夫好运气,躲不开的就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又运数不济了。
单耽拖着雪儿连忙退到了兰修筠后头,没有半分不满,只恭谨地垂首站在一旁。
兰花杀手也有中招的,与侥幸躲过的一起伏在地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来。
阙祤便在寻教弟子的惨叫声中栖身到了苏桥身边,带着他向旁连挪了三步,躲过来势汹汹的一根小指那么粗的尖刺,正想提醒他当心,抬眼又瞧见另一枚尖刺已经到了顾文晖面前,那人却似傻了一样还不知道躲。
手上提着个苏桥,要赶过去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了,阙祤急中生智,提气直接将苏桥朝着顾文晖扔了过去。
苏桥身体腾空而起,这才回了神,惊觉自己移动速度之快,当即惊呼出声。
听到他的声音,顾文晖一愣,下意识地抬手要接,人已经被苏桥的身体撞到,力道太猛,险些被撞翻在地。顾文晖顺势退了四五步才踉跄着站住,将苏桥放下。
此时后头的寻教弟子已经倒下了一大片,长宁宫的人死了一个,伤了几个。
郑耀扬肩头上挨了一下,再偏上一寸,那尖刺就要戳在他脖子上了。
孟尧倒是没受伤,只是脸色看上去阴得吓人,然而面对那样一个喜怒无常深不可测的人,他也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尹梵和祝文杰也都被尖刺刮伤了,好在伤得都不重;冯宇威轻功过人,没受任何影响。
似乎是不满于没能伤到阙祤,兰修筠伸手摸了摸索魂剑两侧弹出来的银钩,忽然以肉掌硬是掰下了一枚锋利的银钩,对着阙祤掷过来。
他动作并不大,可银钩飞过来的劲道却极强,夹带一股凌厉的风势,未到近前便能让人感觉得出上头蕴含的巨大力量。
阙祤不敢怠慢,没有打算直接将这东西打落,而是向左错开了身子。
可他才动了一下,又一枚银钩飞来,将他这条路也封死了。
阙祤人已在半空之中,眼见是避无可避,他却能不着痕迹地陡然变向,没人看出他是从何处借的力,他却偏偏朝相反的方向躲了开去。
旁人在忙乱之中未曾留意,兰修筠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自问是这煦湖岛上无人能敌的第一高手,却也未曾见过此等诡异的身法。他的眼睛不由亮了亮,脸上的笑意加深,人都显得温和了不少,可下手却依然好不容情。
阙祤才险险躲过前两枚银钩,第三枚又已追到了身前,直取他膻中穴。
他身法虽然轻灵潇洒,但半空转身这种事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便办得到的,一次可以,再也一次却是不行了。阙祤沉下一口气,掌中运劲,便要将其击落。
他这一掌击到半路,才陡觉不妙。
那银钩从外形来看,也只能算是个形状特别的暗器,然而从兰修筠手里出来,那就是裹着一层强劲内力的暗器。
阙祤的掌力才与那银钩擦了个边,他便确定了自己的内力不足以在银钩逼近之前卸掉上头的内劲并将其打落。
躲不掉,退不开,打不落。
看来是免不了要挨这一下子了,阙祤提起内力护住身上要害,以手臂挡住膻中穴。
“上边有毒,阙大哥当心!”苏桥扬声道。
阙祤心里一凛。
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还真是不易,阙祤闭上眼睛,正打算放弃,忽然感到腰间一紧,身体被人猛地向旁拉开。
耳畔传来一声轻哼,随即背脊靠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无比熟悉。
双脚落地,阙祤忙回头看,便见郁子珩也正看着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沉着坚定。
阙祤晃了下神,微微偏开脸,滑开的视线落在了郁子珩左手小臂上,见那银钩正钉在上头。他惊了下,伸手过去,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就算熬过了毒发也不要急着运功,当心情况变得更糟!”
郁子珩躲开他的手,嘴角这才弯了弯,“别碰,没听苏桥说有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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