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存天地 作者:玄玄于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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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祤没有否认。
“还真是啊?”少女撇嘴,“我不过随便一说。”
老者无语地看了自己毫不知羞的孙女一眼,道:“你快别为难人家了,他惦记着寻药救命呢。”
少女挠了下鼻子,道:“去吧去吧,若是你真能求得那枚回阳丹,再拿回来给我爷爷看上一眼,那我们便对你感激不尽了。”
“不敢。”阙祤道,“尚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家住何处?”
老者正待答话,少女便抢着道:“我爷爷叫公孙麟,我叫公孙竹;我家便住在这座山的北坡下,你到附近一打听公孙姑娘,没人不知道。”
公孙麟摇头道:“说不定等这位公子再回来,你这公孙姑娘都已经嫁作他人妇了。”
公孙竹哼了一声,不理她的爷爷了。
阙祤对着二人一揖到底,道:“二位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若真求得神丹,在下定会折返,再行相谢。”
公孙麟点点头,“谢倒是不用了,要是我能看到那回阳丹,自己也摸索着弄出个差不多的来,倒是还要谢你。”
“那你叫什么名字?”公孙竹眨了两下圆圆的眼睛,道,“为防你日后赖账,我可得问清楚了,你要是不拿来给我们看,我就亲自找过去。”
听她说姓公孙之时,阙祤便猜到了这二人的出身。东北有一江湖世家,世代以行医为生,虽身在江湖,对江湖事却又不是太热心。其主人便是复姓公孙,想来这老者便是公孙家这一代的家主。
既是江湖人,想来不会不知道自己,为免多生事端,阙祤没有说实话,道:“在下姓郁,名子珩,家住东南海边。”
“郁子珩?”公孙竹挑眉,不想轻易放过他,“没听过啊,岂不还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你这丫头,”公孙麟站起来,“姑娘家家,总惦记着去找人家好看的公子像什么话?”
公孙竹伸手去搀扶他,不甘不愿道:“可是爷爷……”
公孙麟点了下她的鼻尖,“安心,我信他定然不会食言,若他不来,自是没能求得回阳丹。”说着,他又摇头叹起气来,“年轻人,如果那位归雪门主不肯将丹药给你,你也莫要过分为难人家,不然可就是我老头子对不住他了。这回阳丹乃是百年不遇的宝贝,换作是我,大抵也是不肯轻易赠人的。”
阙祤郑重地答应下来,再次道了谢,方才别过二人,一个人下山去了。
在附近找了处农家将自己整理干净了,阙祤一个人躺在主人家才给收拾出来的硬邦邦的炕上,思考起到底要不要去归雪门找回阳丹的事。
抛去隔在当中的御剑山庄不说,当初饮血教也没少找归雪门主慕非寒的麻烦,如今再要上门请人家出手帮这么大一个忙……
换作是自己,也定然不会愿意。
阙祤心烦地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想道:不然那就去偷去抢?
不过这条路可能要更难走一些。
单是一个慕非寒,便不是容易对付的,更不要说归雪门背后还有个御剑山庄。一个人和那么多人对上,阙祤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要是那回阳丹被收在好找的地方便也算了,自己大可以偷了东西走人,量他们也追不上。可用脚趾头想想,也猜得到慕非寒没有那么傻。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有那么傻,被自己拿到了回阳丹,这梁子也算是越结越大了。得罪归雪门便是得罪御剑山庄,得罪御剑山庄便是得罪整个中原武林,那以后自己还怎么回来?
可若是为了那家伙……
阙祤忽然想到了听雨阁,想到了总坛里那些假山水木,想到了琼华门鲜美多汁的果子,想到了梅阳城芳香醉人的酸梅酿,想到了煦湖岛上那许许多多他和郁子珩相约要去游玩却一个也不曾去过的湖泊……
曾经以为困住自己的不过就是方寸之地,却原来只是自己的心太过狭窄,如今放开了重新去看,才知那里自有一番天宽地广,而自己还未好好去感受一遭。
阙祤从炕上坐起来,眼底滑过流光。
不如便带着回阳丹去煦湖岛,从此再也不踏足中原。
这个念头一经形成,阙祤几乎是不可抑制地疯狂思念起郁子珩来。他从炕上跃下,穿戴整齐,当即便要出门。
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住脚步。
前面都是假设自己能拿到回阳丹,可万一又拿不到呢?没有解毒的灵丹,又把人彻底得罪了,要拿什么来救郁子珩?
况且也答应了恩人,不去为难慕非寒的。
阙祤肩膀垮下来,决定还是多歇一晚明日上路,那些事就在去归雪门的路上慢慢想好了。
然而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从东北挪到西北,也没想好是要暗地里摸进去盗药,还是明着上门求药。
于是便找了个客栈,想着先住下来,起码夜里探一探归雪门的虚实再做决定。
却没想到他这边才付了房钱,便听到身后有人谈论,说慕非寒因为不断有人上门求药而不堪其扰,带着回阳丹离开了归雪门去了御剑山庄,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回来了。
扑了个空。
要让阙祤和慕非寒打上一架亦或好言相求,或许勉强还都愿意,可若换作御剑山庄……
阙祤在客栈住了一夜,次日一早离开,往饮血山去了。
对于是否去御剑山庄的事,阙祤始终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他便在犹豫中走了不少弯路,速度也不快。
时隔了半年,江湖中人对于回阳丹的热情已经减了不少,兼之到底少有人敢去御剑山庄闹事,此事已是一点点冷下去了。如今在整个武林引起轩然大波的事,便只有那么一件——阙祤归来。
他在路上便听到许许多多来自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谈论相约再上饮血峰的事,而他们约定的日期不过便是最近几日。
令阙祤多少感到意外的是,御剑山庄竟不在其中。要知道御剑山庄的二少爷凌玄渊乃是当今武林盟主,此事理当责无旁贷,却不知他是如何置身事外的。不单是御剑山庄,落尘原、飞羽楼、归雪门这些在江湖中颇有影响的大门派也都没有参与到这次的围山行动中来,那么想来其余人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曾经火云顶上的一战,这几大门派出力最大,今日却都不管了,倒也有趣。
阙祤不欲和他们撞上,又将本就不快的速度放得更慢,有意等他们找不到人都撤了,再回到自己从前的家中去。
悠悠荡荡地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紫竹林。
这片林子是有主人的,主人还是个使药用毒的高手,名唤白鉴心。
不是没想过来这里找人,可这位白公子是御剑山庄凌三少的好友,绕来绕去,总归是绕不出御剑山庄这四个字。
阙祤在林子外头稍稍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从林子当中穿过去,不再绕远路。
没准能碰上那位白公子,他想,就算不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解毒圣药,向他打听一些事也是好的。反正自己还戴着帷帽,对方也不会认出自己是谁来。
阙祤牵着马不疾不徐地往林中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听到前头传来打斗声,人数似乎还不少。他颇为疑惑地循着声音往前又走了一段,待到终于走近了,看清楚打斗的人是谁时,不由惊得瞪大了双眼。
☆、狭路相逢
虽然也曾想过兰修筠为了得到雪山灵芝可能早就派人到中原来了,但在亲眼看到这些兰花杀手出现在紫竹林的时候,阙祤还是免不了吃了一惊。
五个杀手配合无间,渐渐围成一圈,让当中两个人无处可逃。
“要不把你珍藏的药物都交出来,要不就跟我们走一趟,”兰花杀手当中个子最高的一个道,“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你若都不选,便只有死路一条。”
被围住的两人中有一人啐了一口,冷哼道:“你说的鬼地方我听都没听过,哪个要跟你去?想要我的药,好啊,你拿命来换,小爷我就给你!”
“鉴心,别说了!”另一人提醒道,“小心不要受伤!”
白鉴心和封夕,对于阙祤来说算不上是仇人却也绝对不是朋友的两个人。
想着还要从白鉴心口中问出些东西,他便有心相帮。且兰修筠的这些爪牙,真是杀多少都难泄他心头之恨,如果郁子珩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不是兰修筠的对手,阙祤也打算去和他同归于尽。
白鉴心才躲过一掌,身后又有剑追至,眼看着便要被捅个窟窿。
封夕脸色骤变,拼着自己背上被人砍上一刀的危险,飞身向白鉴心扑了过去,将他完完全全地护在了自己怀中。
旁观的阙祤眸光沉了沉。
大刀已至近前,封夕只把白鉴心抱得更紧。
白鉴心却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砸下来,拼命地推着压在身上的人,喊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
这时,忽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东西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速度奇快。那东西逼退了两个兰花杀手,最终撞在了握着刀柄那人的手腕上,撞出了一声清脆的响。
那人尖叫一声,大刀脱手,捂着腕子连退了好几步,冷汗接着便流了下来。
“什么人?”高个子杀手一边退到他身边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
阙祤就站在不远处,他很快便看到了。
握着手腕的人痛得直抽气,低头看了眼打在自己手上的东西,竟是个水袋,心中不禁又怒又怕。
“你怎样?”另一个同伴也走过来,低声问道。
那人轻轻动了下手腕,立时痛得闷哼一声,道:“腕骨可能碎了。”
高个子使了个眼色,将其余两人也唤回自己身边,剑尖指着阙祤,喝道:“报上名来!”
阙祤放开手上拉着的缰绳,缓步朝这边走来,声音略显轻快地道:“兰修筠。”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几个人齐齐变了脸色,阙祤压了压自己的帷帽,道:“你们的表现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说吧,是我动手,还是你们自行了断?”
那高个子愣了片刻后,脸彻底黑了下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我家主人!你是哪里来的?是郁子珩的人么!”
阙祤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应该说郁子珩是我的人。”
高个子和其他几人交换了个眼神,沉声道:“上!”
阙祤对这几个人没什么印象,他们也不像对煦湖岛的近况十分了解的模样,想必是已被兰修筠派来许久了。不过不管他们有没有跟着兰修筠去攻打寻教,也终归是那老混蛋带出来的小混蛋,阙祤要杀人,也不能算是滥杀无辜。
那高个子的声音刚落下,便有两个人冲了上来,分袭阙祤左右两路。
阙祤不愿被封夕和白鉴心识破身份,并未将他那出神入化的轻功步法使出来,只巧妙地在两人中间找了个空隙,侧过身子避过左路那人挥来的一刀,擒住他的腕子,回身往右边一递,顺势便刺进了右侧那人的腹中。
左侧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胸口便是一阵剧痛,与适才听到的同伴腕骨碎裂相似的声音再次传来。他低下头去看,没看到自己有什么伤,正要再动手的时候,口中却流出鲜血,而后便倒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高个子的被他这一手功夫吓住了,踟蹰着不敢上前。
“我们……”捂着手腕的那人正想对他说先离开,便觉侧脸洒下一片温热。他抬手抹了一把,摸到一手的血,转头去看,见站在身边的同伴颈子上被人开了一道口子,就那样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剩下的两人再不敢迟疑,转身便要跑。
阙祤这时突然靠近,一把攥住了那人受伤的手腕。
那人惨叫一声,单膝跪倒。
高个子被他惊得脚底下一颤,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果然,就这么一耽搁,手上的剑便被人夺了去。他手指抖了两下,闭上眼睛,颓然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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