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存天地 作者:玄玄于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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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佑,小祎……”
他听见自己这样轻轻地呼唤,尾音消散在过于空旷的大厅里,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回音又钻进他的耳朵,空空荡荡,凄凄凉凉。
那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更显得此处冷清得吓人。
阙祤想起他们提及的坟墓之事,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出了门往左走了没多远,阙祤便看到了三座墓碑,只是其中两座已被推倒,只剩下一座还立在那里,却也是歪歪斜斜的。
墓碑后头更是惨不忍睹,原本被埋在那里的两副尸骨都被挖了出来,也不知道在外头晾了多久了,风吹雨淋得衣衫已破烂不堪,骨头也是残缺不全。
阙祤闭了闭眼,强忍心头疼痛,徒手将两副骸骨整理好,重新埋入土中。他将倒下的墓碑扶正,勉强笑了一下,轻声道:“小佑,小祎,大哥回来看你们了。”
山风吹过,似是有人在轻柔地回应着他。
阙祤又转头看了看写着自己名字的墓碑,觉得这场景莫名有些好笑。
会为自己兄弟三人立墓碑的,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御剑山庄那群喜欢多事的家伙,可能做到这份上,阙祤不想感激人家都不行。如今这世上还肯对自己好的人不多了,那凌柯却勉强还能算一个。
脑中忽然又跳出一个名字来。
郁子珩。
阙祤苦笑着摇了摇头,想那人受伤病困扰,这个年估计也不会过得好受。这种人人都赶着回家团圆的日子,还真是格外想他呢。
阙祤在墓碑上轻轻拍了拍,道:“小佑,小祎,你们等着我,我去拿几坛好酒来,今夜咱们兄弟三个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
☆、茅塞顿开
“是好些了,还是更糟了?”郁子珩把手从程岳那边拿回来,放下衣袖,懒洋洋地问道。
程岳呆呆地坐在那里,眉头拧成了一团,摸着下颌道:“奇怪,真是奇怪。”
“到底怎么了,快说!”尹梵语气不善地道。
程岳给他吓得一抖,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低头道:“教主体内的刺骨之毒、绝心丹之毒和索魂剑之毒在他内力的作用下都混到一处去了,三种毒重新混成了一种新的毒,毒性不同了。”
祝文杰无奈道:“你这还是没有说明白到底是好了还是糟了。”
程岳细细斟酌了下,道:“应是好了一些,短期内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什么?”云清问道。
“只是毒发得可能要更频繁一些,怕是每日子午两个时间身上几处大穴便都要有锥心腐骨之痛,”程岳道,“长此以往,武功尽失,经脉崩断,最终致命。”
郁子珩笑了笑,“那确实是好些了。”
祝文杰可不像他那样乐观,问程岳道:“怎会如此?”
程岳摇头,一脸的无辜。
“和他没关系,”郁子珩道,“是我自己硬要在每次毒发时强行运功,然后毒发得就越厉害,我再更卖力地催动内力,没想到竟有了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清不了体内剧毒,便勉强把它们压进几大穴道中去了。这样也好,好歹能确定毒发的时间,不用整日都提心吊胆了。”
“没错,”程岳十分有信心地道,“教主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属下一定会尽快想到解毒的办法!”
郁子珩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道:“说起来,我强行运功,还有意外的收获。”
尹梵讽刺道:“学会了自虐么?”
郁子珩:“……”
云清用手肘用力地撞了尹梵一下,“好好听着。”
尹梵轻哼一声,想要揉揉被撞的地方,看到云清瞪过来,又老老实实地把手放下了。
郁子珩眸光闪了下,努力将钻进脑中的那个人赶出去,道:“我胡乱运功,不知怎地竟突破了博元修脉的限制,发现一个人也能练功,还被我一口气冲上了第六层。”
尹梵和祝文杰眼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觉得你们家教主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是么?”郁子珩得意道。
祝文杰感叹道:“是啊,没走火入魔简直是奇迹。”
尹梵嗯了一声。
郁子珩:“……”
“那以后执令使不再回来的话,是不是也没关系了?”尹梵又道。
“……”这次祝文杰和云清一起用手肘撞了他。
尹梵:“……”
郁子珩垂下眼睑,轻轻转着手上扳指,半晌才道:“我听说林长老病了有段时日了,我也没去好好看过他,他怎么样了?”
半天没敢插话的程岳赶忙道:“林长老是染了风寒,不是什么要紧的病症,只是他有了些年纪,再加上前段时日事情太多忙得累到了,这才拖了这么久不见好。教主放心,他的药师弟都有按时送去,再好好休息几日,很快便会好起来了。”
“那……”郁子珩拖着声音,状若漫不经心地道,“你说我还有多久的时日?”
程岳认真道:“属下认为此事教主大可不必再忧心,只要调养得当,教主接下来的十年以内应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十年的时间,属下相信不管怎样也能想法子解得这毒了。”
郁子珩的眼睛亮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十年啊,有那么长……”
尹梵、祝文杰、云清、程岳:“……”原来这世上还当真有人嫌自己命长。
“我知道了,你们都去忙吧。”郁子珩闭上眼睛,嘴角滑出一抹浅淡的笑。
熬过了子夜的毒发,郁子珩睡意全无。
可他心情却很不错——虽说痛到最狠的时候仍让他恨不得能一死以求个痛快,但好歹除了剧痛外也没有别的了,不会再承受那冷热交替得简直能将人逼疯的难受。
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免便会想到阙祤。郁子珩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很是不争气地哼唧了两声,心想早知自己还能活这么久,甚至有极大的可能解去所中之毒的话,就不要那么着急把他赶走了。
一转眼,那人走了也有差不多四个月了,不知他是不是已顺利回到了故土,此刻是否如他所愿那般自由快乐地生活着。
“绝情的家伙。”郁子珩轻声叹着,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刻骨相思。
想,真想,每每想起来心都疼得像是要裂开,远比毒发时要难熬千倍万倍。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是自己亲手将他推开的,亲手将他给的承诺撕碎、丢弃。
“那你不会自己跟上来么?”
脑中忽然响起了这样一句话,微带着些不仔细分辨便会被忽略的不耐,是属于那个人的声音和语气,无比熟悉。
郁子珩想起,那时候自己总是怕他离开,怕他哪一日会丢下自己走得干脆,磨得他受不了了,他便说出了这一句。
是啊,怎么就忘了呢,他叫自己跟上去的,他即便是走了,也没打算和自己彻底断了的。
郁子珩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下煦湖岛上的情形实是对寻教有利得很——兰修筠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连他最想要的雪山灵芝都不能将人引来,想是出了什么让他分不开身的事;长宁宫的势力已经被殷海黎收割得七七八八,他元气大伤,再不敢轻举妄动;琼华门成为了寻教最坚实的盟友,两大门派联合起来,没有人敢轻易来犯;剩下的小鱼小虾,即便再想趁乱分一杯羹,看到这一边倒的态势,也没胆子瞎折腾了。
这个时候,自己即使走,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想到了就做,郁子珩下床穿衣便往外走,到围栏边上对下头守夜的弟子道:“去把两位护法给我找来,快!”
大半夜被人叫起来,尹梵和祝文杰的脸色都不大好,一个是明显地没睡醒,至于另一个,就很耐人寻味了。
“教主,最近教中没什么大事吧?”祝文杰按着太阳穴,“您看看有什么事,明早起来再说好不好?程岳也说了,您该好好歇着的。”
郁子珩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你们两个收拾完了长宁宫回来后就夜夜好生活,我就活该孤独终老?”
祝文杰:“……”
“也不差这一晚,”郁子珩道,“等我走了,再没有人打断你们夫夫恩爱。”
尹梵的困意一瞬间去了个烟消云散,惊道:“教主要走?”
郁子珩点了点头,“所以叫你们两个过来,接下去的一段时日,寻教就要靠着你们二人照看了。”
祝文杰想了下他适才说的话,问道:“教主可是要去找阙大哥?”
郁子珩微笑,“被你猜中了。”
“……”祝文杰无语,“所以当初您为什么一定要赶人家走呢?”
郁子珩:“……”
尹梵不赞同,“教主,我们没人去过中原,这事可能不如您想得那般顺利。而且您身上的毒还没解,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手上有先祖留下的航海图,如今海上商路也发达,遇到了便问问人家,总能到的。”郁子珩道,“我身上的毒也只不过让我多受些罪罢了,不会出什么大事。要害我的人都在这煦湖岛上,我离开反而安全。”
“可是教主……”
郁子珩抬手打断他,“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叫你们来不是要商量,是有事交代给你们。”
尹梵皱眉听着。
“我不确定要去多久,这期间如果有人来找麻烦,我相信只要不是我义父,其他的你们都对付得了。”郁子珩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若他亲自来了,便知会程岳一声,说他只要敢在我寻教杀一个人,就烧了他一心要找的雪山灵芝;如果他愿意收手,那么等我回来,会亲自将雪山灵芝送去给他。”
二人应下。
“隐卫的存在虽已不再是秘密,但平日里你们还是不会看到他们,”郁子珩继续道,“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去办,只管告诉清儿,那些人都归她管。”
尹梵尴尬地咳了一声,莫名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一个小姑娘能干。
“宇威和海黎也不往外边派了,先都守在总坛。”郁子珩停顿了一下,道,“帮我好好照顾陈叔,他那边的人,半点都不能松懈。”
“好。”祝文杰道,“教主何时动身?”
“天亮。”郁子珩伸了个懒腰,“我收拾几样东西,到程岳那里拿点药就走了。”
“这么急?”尹梵道,“属下去找几个兄弟跟您一起……”
郁子珩站起身,“不必,我自己去。找他这件事,只能由我,由我一个人来完成。”他在尹梵肩头重重拍了一下,“把寻教打理好就行,不用担心我。等我带了你阙大哥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喝你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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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混球说是100月石,我决定默默诅咒她= =
☆、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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