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存天地 作者:玄玄于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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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五六个人便出现在了眼前。阙祤摇头笑,这群隐卫还挺有趣。
被这群人一搅和,阙祤心情好了不少,一个人吃了半只猪腿,就算是只幼猪,他也觉得自己没少吃。察觉到那年轻的隐卫又看过来,阙祤对他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很不错,多谢。”
那隐卫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对着阙祤笑了下,虽然笑容极浅又一纵即逝,还是被阙祤瞧见了他两颊上好看的酒窝。
阙祤目光更柔和了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隐卫当即挺直了身体,肃容道:“属下吕湛。”
而后他感受到了来自隐卫前辈们的若干道饱含羡慕的视线。
阙祤正好笑地看着这群人的反应,忽然听到殷海黎唤自己的声音,便抬头看过去。
殷海黎走到近前,刚要张嘴,就瞥见了火堆上架着的几乎没剩什么的野猪以及地上的一堆猪骨,到嘴边的话一时没能说出来,堵得他嘴角跟着抽了两下。
阙祤尴尬地咳了两声,道:“潜夜使吃了没呢,那还有点……”
他话音未落,隐卫已经不见了,连地上那堆猪骨头也收拾了干净。
殷海黎:“……”
阙祤指了指剩下的半个猪头,“那个他们没拿走。”
“……”殷海黎忍住眼珠上翻的冲动,“属下吃过了。”
阙祤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找我何事?”
殷海黎吐出口气,道:“属下适才带了个隐卫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发现了……一些东西。”
“怎么?”阙祤道,“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么,要我去看看?”
殷海黎面色沉下来,“阙大哥还是别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阙祤面露疑惑。
“这里往西再走半里左右的地方有个破土坑,长宁宫里要是死了什么人,往往就丢在里头一把火烧成灰。”殷海黎皱起了眉,“适才走到那里,我发现有新烧过的痕迹,和隐卫一起查探了一番,找到了几样没烧干净的东西。这些被训练出来的隐卫记性都很好,见过一次的东西差不多都能说出来源,跟着我的那个隐卫识得了其中的两三样,说都是教中某个弟子身上带着的物什。”
阙祤的眉轻轻弹了一下,过了会儿才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跟着林长老出来的那些弟子,可能都被害了?”
殷海黎道:“只怕便是如此。”
“他离开时带走多少人?”
殷海黎闭了闭眼,“三十人。”
阙祤又沉默了一阵,才道:“把没烧干净的那些埋了吧。”
不管人是不是林当亲手所杀,他都和这些人的死脱不开关系,他为了寻教付出的也不算少,如何能狠得了心下得了手?即使他曾意图要郁子珩的命,郁子珩不愿深究的心思旁人也都瞧得出来,可是看看,在受害的人想要念在旧情的份上放他一马的时候,他又在做什么。
才因为隐卫们而冒出个头的好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阙祤抬头看着天上皎白的明月,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冯宇威才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隐卫,隐卫还架着个人。
被架着的正是莲儿,眼睛瞪得滚圆,身体笔直地僵着,嘴巴也张着,只是没发出任何声音。看到阙祤,她眸光闪了闪,里头的惊恐和不安很快褪去,竟而浮上几许轻松的笑意来。
“这姑娘不配合,要闹,我担心惊动了长宁宫弟子,封了她的穴道。”冯宇威让隐卫将人放下,示意他们去休息。
阙祤微讶,“你亲自去了?”
“阙大哥吩咐的事自然要稳妥些,”冯宇威道,“尤其要救的还是个姑娘,日后教主问起细节,我也好交代。”
阙祤:“……”
冯宇威笑笑,优雅地转身,“忙了一整晚,实在是饿坏了,阙大哥和这位姑娘谈着,我就不打扰了。”
阙祤几乎可以想象要是冯宇威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把今晚的事告诉了郁子珩,那家伙又将是一番怎样的吵闹,单是这样想一想,他已经头疼了起来。伸手替莲儿解开穴道,阙祤抱歉道:“是我叫他们把姑娘接出来的,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莲儿身形微晃了一下,待阙祤扶住她之前又站稳了,开心道:“阙公子,我没想到真是你,他们说时我还不信呢。你怎么在这里,是要对付孟尧么?”
阙祤点点头,“明日可能会有一场混战,姑娘于我有恩,我不愿姑娘受牵连,这才叫人事先将你带离。”
“可多谢公子你还惦记我。”莲儿揉着发麻的手臂,“公子带的人够不够,可有把握擒住孟尧么?”
阙祤没和她细说这个,一句话简单带过了,后又迟疑道:“对了,莲儿姑娘想必早已听说了郑耀扬的死讯。”
莲儿看着他,脸上不见任何悲戚之色。
“人是郁子珩杀的,便等同是我杀的,”阙祤半低下头,“害得姑娘没了可以依托之人,我不知当做何种赔偿……”
莲儿颇有些豪杰气地摆了下手,“阙公子你快饶了我吧,我逗他玩的话你竟还当了真了。那只是在长宁宫中为了活命而用的一点手段罢了,你杀了郑耀扬,再处理了孟尧,那就是救了我了,我谢你都来不及。”
阙祤:“……”
☆、蓄势待发
体内流动的真气渐渐缓下来,最终回归丹田。
阙祤收功,睁开眼睛往天上看去。
郁子珩选的这一天实在是不怎么好,这都未时了,天还似没完全亮起来一样,暗得让人心头发闷。厚厚的云层将阳光都阻隔在了另一边,像是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也不知道郁子珩那边天气怎样,不过反正钻到地底下去都是一回事。阙祤眸光柔和,脸上现出一个浅淡得不仔细看甚至瞧不出的微笑来。
一阵香气飘飘悠悠的钻进了鼻子里,阙祤侧头朝香味的来源看去。
吕湛捧着一碗有些稠的粥过来,递到阙祤面前,“执令使吃点东西吧,里头放了鱼肉,味道不错。”
阙祤接过来,诧异道:“你又是哪里弄来的碗和勺子,出门都带着么?这附近有河么,在哪儿抓的鱼?”
“这些都是生存技能,密不外传。”吕湛一脸认真,而后又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放在了阙祤面前。
阙祤看着纸包里边的两张金灿灿的酥油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有脚步声靠近,吕湛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冯宇威走过来,眼馋地看了看他手上的粥,又看了看地上的饼,最后指着饼道:“阙大哥,粥你吃了,饼能给我么?”
“也不是我的,我说了不算。”阙祤开玩笑道。
冯宇威便在他身旁的大树根上坐下来,不客气地拿起一张饼开吃,“已经叫两个隐卫先护送莲儿姑娘回总坛了,阙大哥可以放心了。”
阙祤总觉他话里藏着点什么,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下,道:“我对她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
阙祤:“……”
“这饼味道真不错,教主的这群隐卫还挺有能耐。”冯宇威边吃边感叹。
阙祤想了想,放下勺子道:“莲儿姑娘的事,你回头就别对子珩提起了。”
冯宇威舔了下嘴唇,很有几分骨气地道:“那可不行啊,我是寻教追风使,绝不会背叛教主。”
“……”这与背叛能扯上什么关系?阙祤一指剩下的那张饼,“你不说,那个也给你。”
冯宇威眼睛转了转,问道:“那下次烤野猪有我的份么?”
阙祤啼笑皆非,“我那份给你也可以。”
“成交!”冯宇威顺手拿起另一张饼,哼着小曲走了。
留下阙祤在那里思考怎么能避过莲儿的话题让郁子珩知晓,他在自己的追风使心里,还比不上一张酥油饼外加一只野猪重要。
喝下最后一口粥,阙祤将碗放在树根下,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紧接着传来极轻的窸窣声,他便又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才放下的碗已经不见了。阙祤不由笑了,扬声道:“都出来吧。”
隐卫们应声现身,以极快的速度站成了整整齐齐的两排。
殷海黎从后头走出来,“阙大哥是要行动了?”
阙祤抬头看了眼吊在对面大树上的冯宇威,道:“没错,我去找孟尧,你们负责解决长宁宫弟子。”
“都杀了?”冯宇威旋身从树上翻下来。
“那些不反抗或是愿归降的便留一条命,铁了心想为孟尧赴死的就成全了吧。”阙祤道,“别闹出太大动静,尽可能安静地解决。”
这正是隐卫们所擅长的,无需他多说。
殷海黎道:“阙大哥,我和你一起去找孟尧。”
“不必,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我自己解决便可。”阙祤认真道,“记住你们自己的任务,可别给我添乱。”
冯宇威也不放心,“可我们从教主那里得到的命令是……”
阙祤把怀里的令牌掏出来在手里掂了两下,“听说你们见了这东西都要听话的,是不是真的?”
殷海黎和冯宇威对视一眼,而后低头抱拳道:“属下领命。”
阙祤倒是被这二人的反应弄得拘谨了不少,不自然地半转过身体,又将令牌收了回去,道:“我不会有事的,不必担心。”
“先说好,”殷海黎还是忍不住又叮嘱道,“如果阙大哥收拾了孟尧我们却还没有处理完其余弟子赶过去的话,你万万不可一个人入密道。”
“好。”阙祤毫不犹豫地应了,心里却说我是不是一个人进去可就取决于你们动作的快慢了。
一行人极迅速又极安静地接近了长宁宫。
堆满了乌云的天边炸起了一声沉闷的雷声,风打着旋地从地面上吹过,无端卷起了一片萧索。
由于殷海黎极为清楚长宁宫内部的构造,从他那里打听过的阙祤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寻到了孟尧居住的小院。
本以为这里会有不少人把守,没想到偌大个院子门内门外加起来也不过站着八个人——两名弟子守在门外,两名弟子守在门内,另有四个婢女,站在一间房门口,随时等着传唤的样子。
如此说来那便该是孟尧的房间了,既有人等着伺候,那他应该在里头吧?
阙祤从墙头跃下,旁若无人地朝那间房走去。
守在院门内的弟子看到了他,一句“什么人”尚未喊出,便觉喉间一痛,说不出话来了。另一名弟子下意识扶住他倒过来的身体,表情惊得像见了鬼。
阙祤始终站在院子中央,没人看清他是怎样动作的,便已有人倒下了。他扫了一圈和那守门弟子一样吓得不敢出声的四个婢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朝院门外指了指。
知道他是有意放过自己等人,婢女和弟子赶忙彼此搀扶着快步离开,谁也不多嘴。
院外传来询问的声音,仓皇逃出去的人都没停步作答,直接拽了那两个人一起走了。
阙祤头也没回,冷冷看着那间房,等着里头的人有反应,他相信孟尧纵然是个草包也不会草包到连弟子和婢女杂乱的脚步声也听不到的地步。
果然,片刻后,有一道轻挑却又掩不住疲惫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来,那人说:“不知是哪位贵客大驾光临,怎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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