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离远些 作者:花开满庭
Tags:前世今生 洪荒
景葵面色一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想要......?”
柳书未回头拉住姬如离:“师弟,你和我一起救出问沐他们,然后回无雁峰,我会驱除你身上所有魔气的。”
姬如离却不动。
他眸若深渊,面色沉郁,淡色的薄唇紧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然后道:“你想让我再回上生宗?”
“我......”
柳书未垂头,瞥向他腰腹、胸口处那几个血迹已干,却更显狰狞的巨大创口,然后又抬头,眸光坚定:“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你是人,你不是魔。”
“是人是魔对你很重要吗?”姬如离微微俯下头,抵上他额,看着他的眼睛:“你就这么不想我变成魔?”
他狭长的眼瞳里面,一双炫目的金黄瞳孔忽地变化,内里一点深色猛地拉长,外围也随之变化,颜色深深浅浅的化出了三四层,吓得柳书未反射性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三步不止,面露惊惧。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看看自己左手,又慌张地看向姬如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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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费一兵一卒,调查到无雁峰弟子失踪真相,又找回所有弟子,并赶跑了那只魔,所有人都觉得柳书未干的简直不能更漂亮。
就连宗主都半免了他护魔的罪过,只罚了他十年内灵石丹药等供给减半,并在期间补齐《静心曲》的下半部《镇魔曲》。
这个惩罚不轻不重,却也得至少荒废他十年修行时光,将大好的青春都贡献在据经引典,补齐一本失传几千年的乐谱上。
虽他是好乐之人,也未免觉得无措和枯燥了。
然而在开始受罚之前,他还得去青云殿后见一个人。
仍旧是一袭青衫,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只不过周身气质已截然不同。
属于青年的青涩和飞扬,羞怯与懵懂,都从他身上生生的剥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长者,老者的沉稳与内敛。
难怪方才在无雁峰一见,问渠满面忧忡,竟是老了好几岁,原是这个原因么?
他躬身想随大流喊声“神君”,却被他制止,言说可以继续把他当做景符。柳书未讷讷地应了,他便又道:“你,是不是见过女魁了?”
“女魁?”
他愣,那不是传说中的旱魁么?
而后又一拧眉,难道说……
见他此状,夸父心道不妙,赶忙制止他:“是我失言了,我以为你也已经觉醒,却没想到……未觉醒之人,是不该知道这么多的。”
可惜他嘴笨,越想遮掩,就越是轻而易举的勾起了柳书未的好奇心。
“觉醒是什么?为何你们都以为我会觉醒?”
可他实实在在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了啊!
“这……这……”夸父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为难的道:“我也不太清楚,只能知道是有特定机缘的人才能转生觉醒,至于你……我分辨不出,有点像一个人,又有点像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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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呢......”穿着绿色罗裙的少女懒懒地往旁边一块湿滑的石头上一坐,不过片刻,石上那层湿润的水光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站在他对面如一尊雕像般的男人忽地动了,抬脚往洞外走去。
“总会回来的。”
“是总会'抓'回来的吧。”绿裙少女撇撇嘴,随后跟上,脚踏在一个个浅浅的水坑里,却听不到丝毫水声。
“我也愿意他自己回来。”男人蹙眉:“巫族的苏醒,需要的是不是窫窳?”
少女“啊~啊~”两声:“不知道。”
男人脚步未停,也不回头,反手就丢过来一个黑色的火团,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砸到后面的石壁上,打下一截又一截如落雨般的钟乳。
“我不管你先前与谁勾结,但现在你在我手里,而且在魔渊那个地方,你只能倚靠我。”
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少女脸色一变,幽幽地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你愿意带着我?”
男人不说话,她便又道:“你知道魔渊里有谁么?”
“饕餮,丹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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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高为清,亦为寒。
以白玉做壁,晶石做底,琉璃做瓦的宝殿内,穿过有轻纱和珠玉做帘的前殿,一袭白衣,姿容俊丽,似仙若神的男人端坐于一袭锦榻上,修长好看的指尖夹着一颗白玉棋子。
棋子莹润有光,手指白皙清嫩,当真分不出是哪个给哪个做了陪衬。
男人面前摆着一盘棋子,半为火玉,半为白玉,参差不齐地分布在网格状的棋盘上,呈胶着之势已久。
但是一盘棋,怎么可能真的会有平局?
尤其是还有颗棋,跳出了棋局呢......
我敬爱的,女英......
☆、师弟扑上来了
《降魔曲》为《静心曲》第二卷录,《静心曲》主驱人者魔气,世人便皆以为《降魔曲》主驱魔者。但其实不然,柳书未三年未出万卷阁,查阅阁中尽数卷宗,终于在一本古书中寻到《降魔曲》的正译。
此二曲皆传自古巫乐,用途为祷神,请神,《静心曲》流传至今,由修真者导入灵气、修为演奏,便产生了与古时巫者吟唱巫乐相同的作用,对入魔者有奇效。
然而《静心曲》本用为祷神,乃祈求神灵庇佑之乐,无论时间过了多久,此曲的本意仍不会变。而同一种曲目,由巫者演奏能祈神,由修真者演奏便能驱魔,若道是修为改变了它,也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古时是没有魔的,关于神魔,仙妖的划分都是从那个时候慢慢流传下来的,那魔是从何时产生的呢?
若巫乐的祈神作用仍在,那修真者们在演奏它时,祈祷来的是哪位神明,又驱走的是哪位魔祖?
这些问题,柳书未在万卷阁内找不到答案,也不敢再开口去问。
有些东西既然被人刻意去遗忘了,那再提起也没有什么用。
他将残录交给宗主,便回了无雁峰,找莫无雁接回了要他代为照看的小山精。
师徒讲一时无话,唯有小山精“咿”来“咿”去的控诉,柳书未挤出一分笑意来,莫无雁便道:“他想你想得紧了,总说我欺负它。”
柳书未于是道:“有时候连我都不一定能懂它说的什么,师尊却明白,其实它最喜欢的人,该是师尊才是。”
“我经常欺负它,遇事又不喜欢帮它,它怎么会喜欢我呢?”
“它还小,所以不懂得,等他长大了便会知道,不帮,便是最大的帮助。”
莫无雁于是笑:“等它长大成你这样么?”
柳书未却摇头:“我还不够大,等哪天有师尊的心性了,才能当它的榜样。”
莫无雁脸上笑意愈深,甩手扔给他一个玉盒,打开来看,却是一支巴掌大小的铜铃。
“这是……?”
似清心,又不是清心,清心无品,它却是后天灵宝。
“融了你的清心铃重造的,还未来得及取名,你想要叫什么?”
“便还是清心吧。”
那个从老家房子后面挖出的,陪伴了他大半生的古铜铃铛,即便现在什么都变了,可他还是固执地想要留住些什么。
话音方落,玉盒中金光一闪,原本光滑古朴的铃铛外壁上,忽地出现了道道绿藤的精致刻纹,交缠而上,隐约可见得是两个花体的“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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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莫无雁大出血给他砸一柄后天灵宝出来,这是柳书未想也没想过的,那是多小气一个人啊,平常应急用了他一颗灵石都要跟你叨叨半天的,怎么会突然这么大发好心?
所以自从灵宝入手的兴奋期过完之后,柳书未就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中,生怕哪天莫无雁突然过了大度期开始给他算账,就这一柄法器,他大概能还到三千年后去。
但是他还没等到莫无雁来找他讨债,就接到了宗主直接颁下来的任务,听到那个任务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还三千年的债也算不得什么了。
因为宗主居然要他辅助萧熠沅去往湛洲参加除魔大典啊!
萧熠沅啊!
师父,我要留下来还债!
师父挥挥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于是在以问沐和景夜为首的无雁峰众们的同情的目光中,柳书未一步一回头,无比屈辱的踏上了去湛洲的路。
同行者有——萧熠沅,殷问秋。
其实柳书未真的很少对人摆脸色,对师长他恭敬有加,对小辈他爱护有加,对同辈也是友好得不行,可独独这两位,让他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一个是脑回路不正常,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反派炮灰气息;一个是清高孤冷,独对他好声好气,百般殷勤,可是这人虚伪啊,世上没有谁能比他更会装的了。
对于同伴有很大意见的柳书未不打算再营造什么“愉快的出行氛围”,一路闷头朝前赶,硬生生将七天的路程给压缩成了三天,不说随行的弟子们苦不堪言,就连湛洲本洲的那个小宗派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赶紧将最先清扫出来的一个院子给了他们。
柳书未环顾一周,最终选了西南角那个旮旯里一间稍有些破败的房子,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提东西入住。
看了看那犄角旮旯旁边一间同样好不了多少的房间,萧熠沅最终还是忍下了要住的想法,转头选了一间还稍微能符合他品味的房,只是距离柳书未就有些远了。
对此,柳书未当然是求之不得,尤其是他一走,殷问秋肯定也走了,没了这两尊在眼前晃,他顿时觉得天空都晴朗了不少。
也不想参加他们与会的战术商讨,柳书未在房中打坐静修一番后便推门而出,见这个小宗派里的每个人都在如临大敌的清扫、布局、规整,就不吵他们了,去到宗下的镇子里,寻了个酒楼坐着。
他本意是混入市井听人谈笑,以搜集资料,这是他尚是驱魔师时就常用的一个方法,可惜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形似乞儿的瘦削少年,这个法子也没那么管用了。
一袭青衣,气质高洁;面若皎月,眸似清潭;周身仿佛弥漫着一圈白光,真真是不染尘埃,叫人在他面前重话都不敢说,偷看一眼就得念声“我心向道。”
偏生这人还毫无所察,一双潋滟的眸子轻挑,修长且白皙的手指点了一下那悬在柜前的一面竹板,声音如清泉叮咚,又似山风吹过,尾音上扬间,便带了一丝醉人的酥/痒之意:“一壶小酒,一碟小菜。”
“欸~”
掌柜忙不迭的应了,一边唤来还在发呆的跑堂,一边绕过柜台走到他身边,迎着他坐去了靠窗边的位置:“客官您坐这儿,视野好。”
好到整条街的人都能见到你~~
柳书未则是一瞥下方,点头。
很好,客栈和街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可惜他端坐了半个又半个小时,眼看着客栈里面人都多的挤不下了,他想要听见的那些话题竟还是一个都没有提起,反而是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愈来愈多,像蒸锅里的水在沸腾似的,细听又不可闻。
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起身便准备走,周围那些食客居然也随之起身,有几个甚至已经性急地挡在了他面前。
他眉头一拧,虚握的右手上忽地出现一柄发着寒光的宝剑,吓得周围几个食客连连后退。
他便又动,那些人再后退,却始终都是一小步,硬卡在门口,他终于动怒,冷声喝道:“让开。”
最前方一位牛高马大的壮士咽了口口水,惴惴道:“这位......仙师,您能不能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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