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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清楚，所有的事情我都很清楚。”容敛打断他的话，“夜笙敢那样对你，我一定要杀了他。”说到这话时，他的语气和于止羡如出一辙。

    扶黎笑了，带着几分不解，又有些隐藏得极深的轻蔑。

    “容敛，他对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

    容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他抿紧唇，像个执拗的孩子一样固执。

    “总之，夜笙一点都不好，他配不上你。”

    扶黎说：“即便事实真是如此，可又与你何干？”

    容敛不说话，像是紧张一样，他一双刀削般的薄唇抿得更紧了，隐隐泛出几分冷厉的青白。

    “唔，让我猜一猜……”

    像是明白了什么，扶黎刻意拉长了调子，一步一步地走近容敛，如同一只戏耍着老虎的精明的狐狸。

    容敛呆呆地看着他，他和扶黎离得越来越近——比他们在梦里的距离还要近，直到温热的呼吸与他近在咫尺，甜蜜得近乎粘腻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

    “容敛，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句话仿佛是从深渊传来的低语，模模糊糊地听不真切，却又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容敛浑身一僵，呼吸骤然之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看出来了！他——扶黎，知道了？！

    “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扶黎，我……”容敛声音艰涩地开口，“你不知道，你……当然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从来都、你……眼里从来都只有那条蛇……”

    就连现在，哪怕夜笙做出了那样的事，扶黎却仍是想要原谅，甚至不惜大老远的找上门来要人。

    容敛说得颠三倒四，扶黎也听得不甚明了，然而‘心悦’二字却是听懂了。他抬手摸了摸容敛的头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乖，把耳朵变出来。”

    容敛没有半分犹疑便依言变出了两只虎耳，完全不介意自己被当做宠物一样抚摸的境况。

    只要能够与扶黎离得更近，怎么样都是好的。

    扶黎捏了捏老虎两只毛绒绒的耳朵，随后又不满于容敛过于高大的身形，即便只是高他两三公分，却也令扶黎十分不高兴。

    “跪下来。”

    容敛跪在了地上，面对扶黎乖顺地低下头颅。

    扶黎不禁轻笑，“容敛，你真的是老虎么，不是体型大一些的野猫？”他漫不经心地揉捏着虎耳耳廓内侧里细细的绒毛和软骨，容敛浑身一颤，随即就听到啪的一声，一条斑斓虎尾从他的尾椎处窜了出来。

    扶黎顿时笑得更大声了，容敛依旧抿唇不语，两只虎耳却羞赧般地微微下压。

    扶黎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右手绕过容敛去捉他的尾巴，在根部的地方轻轻揉搓抚弄起来。

    容敛果然有些受不住，他咬紧牙根忍住呻。吟，然而呼吸声却是一阵快过一阵，原来一向强健的身子也使不上力气一般地向着扶黎的方向软倒过去。

    扶黎顺势揽住容敛的腰，两人挨得近了，他便感觉到有什么灼热的硬物抵在了腿上。

    扶黎挑眉，虎妖默不作声地并紧了双腿，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噗嗤一声，扶黎又笑了，容敛不曾抬头，却也想象得出那张白皙清俊的面庞该有多好看。察觉到腿间的物事越来越精神，容敛不敢再深想，然而独属于扶黎的气息却无孔不入地将他包裹其中，不顾容敛意愿地撩起他身体和内心的共同欲望。

    “扶黎……”容敛按捺不住地靠上前，就听扶黎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低沉沙哑的音色带着几分令人意乱神迷的蛊惑，“乖猫儿，告诉我，夜笙到底在哪？”

    容敛揪紧了扶黎胸前的衣襟，把头埋在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抑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他……他死了，我把他杀了，扶黎，你别想再见到他……”容敛气息不稳地亲吻着他的颈侧，小心地用牙齿磨蹭着，最终还是不舍得咬下去，便含住那块地方，轻轻吸吮出一个浅粉色的痕迹。

    扶黎垂眸，容敛的两只耳朵直直地竖立了起来，他在耳朵尖上轻轻一吻，怀里的人登时抖得更厉害了，软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

    “别惹我生气，容敛。”扶黎说，眉眼之间尽是温柔之色，仿佛在与情人亲密地耳鬓厮磨，“猫儿听话，把夜笙给我，不然——”

    他没有再说下去，然而其中的威胁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开玩笑！这百年来那条蛇在他的细心呵护下修为大涨，其妖丹虽比不上这头老虎来得强大，却也是极为滋补，他这会儿正是元气大伤的时候，怎么能把被他**多年的夜笙的妖丹拱手相让？！

    只是碍于面子，扶黎总不好明说要回夜笙只是为了妖丹，所以才始终维持着深情的表象。

    “不可能。”

    容敛显然会错了意，只以为扶黎还对夜笙念念不忘，他简直嫉妒得快要发疯，却又无法对着扶黎发作，直憋得容敛双眼赤红，额角青筋爆出。

    他攥紧拳头，声音很小，像是在问扶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他——？明明那些事我也可以做，他能做的，我也可以……为什么你不肯要我……”

    扶黎：“……蛤？”

    

 

第3章 了结

    肆

    扶黎最后还是顺利地把夜笙带了出来，只因为他一句‘我喜欢听话一点的情人’的平淡陈述，容敛最终还是屈服了，把他带进阴暗的地牢。

    夜笙被容敛绑宠物一样的拿铁圈捆住了脖子，琵琶骨也被一条铁链穿过，以至于他现在只能狼狈地趴伏在地，气息微弱，浑身是血。

    扶黎走进牢房，在夜笙面前半蹲下来。

    夜笙生得好看，那是一种十分逼人的、雌雄莫辨般的艳丽和妖冶，所以即便是现在身陷囹圄的处境，他的脸上也有一种惹人心疼的脆弱和苍白。

    扶黎对待那条蛇的温柔让容敛愈发沉默，他深知自己永远不可能变成那样子，于是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把那条肮脏的蛇类抱进怀里，而夜笙——此时竟然还有脸靠着扶黎的胸膛嘤嘤哭泣？！

    容敛怒不可遏，他上前一步，却见扶黎已经抱起夜笙站直了身体，而后转过身，容敛正对上扶黎的脸，顿时便哑了火，有些局促地让开了路。

    扶黎想了想，还是对他说：“谢谢你。”

    容敛一下子就方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用……”

    不用就不用吧，扶黎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过既然于止羡事先撂了狠话，而在没有拿到夜笙的妖丹之前扶黎也不想他那么快就被做成蛇汤给小奴隶滋补身体，所以夜笙便被他安置在了自己的住处。

    扶黎自认已经仁至义尽——即便是在对妖丹有所图谋的情况下，目前这样也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付出了。

    至于夜笙解释的一堆要砍他尾巴的理由扶黎更是左耳进右耳出，不外乎是苦衷之类的言辞，真真假假的话他已经听了太多，此时也无心再去分辨夜笙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随意敷衍安抚了一番之后，扶黎便回到了于止羡的洞府。

    然而当三天后扶黎再回去看望夜笙时，却只看到遍地的鲜血，以及捧着蛇妖妖丹的容敛。

    扶黎：“……”

    虽说他本就不在乎夜笙是死是活，况且妖丹也安然无恙地取出来了。但是……因为容敛的掺和，并且基于现在这种情况，他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究竟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这时候，容敛主动上前了一步。

    “扶黎，我知道你会生气。可……可是，我保证，这会是最后一次违背你，我发誓。”他说，努力想要使自己镇静下来，然而声音却难掩慌张。

    扶黎：“=皿=……”

    他没有说话，目光落到容敛拿着妖丹的手上。

    容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把它递给扶黎。

    蛇妖的妖丹和它主人一样的漂亮，呈现出一种流动的亮紫色，有棉絮一样的散发着荧光的絮状物在内部漂浮着，这样优质的成色让扶黎满意地眯起眼，大度地放过了在他面前手足无措得几乎快要流下冷汗的容敛。

    “容敛，其实你没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你是自由的，我对你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扶黎宽容地说，“回去吧，我们之间的交集到此为止。”

    容敛愣了，眼看着扶黎又要转身离开，他慌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腕。

    “但、但是你不是说过，你……你喜欢听话的，的，情人吗？”

    “唔？”扶黎困惑地转头看他，“所以？”

    容敛磕磕绊绊地说：“我知道，我不是，不是那种你会喜欢的类型，可是我会听话，我……我会什么都听你的。”

    “噢……”扶黎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和我在一起？”

    回答他的是容敛涨得通红的面色。

    扶黎挑眉，“早说不就得了，让我这通猜。”

    容敛讷讷地低头，“我是怕、怕你你会——”

    “闭嘴。”扶黎面无表情，“等想好了不结巴了再和我说话。”

    容敛一下子抿紧了唇，明明是个身材颀长健壮的七尺男儿，此时却像是小媳妇儿似的瞅着扶黎，那满脸稀罕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升成仙了一般。

    扶黎瞥了一眼洞府里面，立刻嫌恶地拧起眉，“前些天于止羡才帮我打理好，又被你弄脏了。”

    一片静默。

    过了一会儿，容敛才开口说：“对不起，我会打扫干净的。”

    扶黎哼出一个鼻音，“行了我最近住在于止羡那儿，有事就去那里找我。”

    这回容敛像是急了，回答得很快：“如果，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去我那里住，不用麻烦别人。”

    扶黎赏给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容敛，于止羡不是别人。”

    容敛听出了他话里的不虞，便低下头顺从地答道：“是，我知道了。”

    啧，这头老虎确实挺听话。

    扶黎不禁轻笑起来，“猫儿乖，我累了，变回原形给我骑着。”

    容敛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脸变得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