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 作者:十里沧浪
Tags: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报仇雪恨
的确,这两个执着于情的人,真的都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但刘颐觉得,为情而困的子鸢、为情而死的可宁,都比他来的痛快酣畅的多,喜欢什么就是喜欢什么了,或许你不喜欢我,或许你与我情投意合,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愿意为我爱的你做到什么份上,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刘颐钦佩于这种坦荡的,毫不掩饰的感情。
另一方面,刘颐在这世上的至亲,母亲、妹妹都死于非命,而父皇并不宠爱他。他活着的目的似乎只有查出真相,为母亲、妹妹报仇雪恨;还有夺回本该是自己的太子之位,坐上皇帝的宝座,让父皇对他另眼相看。这世界上还有谁会对这样冰冷的一个人施舍出自己的爱呢?他缺乏这种安全感太久了,也因此不敢安心靠在任何一个人怀中,他一向以为自己身为皇子,就应当刀枪不入、冷静自持,但是生平第一次,他对徐可宁爱的人产生了嫉妒之情,嫉妒她可以被人这样深爱着。
他知道刘蒨对他好,现在,他对这份“好”产生了渴望和依赖,尽管他不想弄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依然抗拒刘蒨口中的“爱”,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经过刘蒨数年的努力,他紧闭的心扉已经被他撬开了一个小口。
只可惜刘蒨并不能知道这难得的转机。刘颐猜的不错,他除了和萧谨之下棋谈天,就是
翻了墙出去到京城里闲逛,有时候也略乔装打扮一下到烟雨阁里去玩,但却从不跑到恪王府去。如此关键时期,万一有人看到他,给刘颐扣一个勾结三皇子的罪名,那他还怎么洗的清?
时间一晃到了盛夏时分,天气一日日的燥热起来。
刘颐的身体是冷不得,也热不得。他这几天正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再加上还得时常到宫里和那位脾气古怪阴郁的五弟刘钰一同做事,真的是让他平白的想发火。
他之前便看出来,尤昭仪和刘钰都不是能沉得住气的,现在可是显露无疑了。刘颐头一遭希望王皇后能再回到宫中来,否则尤昭仪真的是趾高气扬了。
说起烦心事,这件还不算是最令他头疼的。不管尤昭仪怎么得意洋洋、刘钰怎么冷漠中带着嘲讽,他也犯不着为这俩担心。令他发愁的又是他的婚事。
本来以为徐家的事过后,再逼他成婚也得过些时日了,没想到这才不过几月,居然又有人上赶着要把女儿嫁给他。
这次想把女儿嫁给他的是当朝丞相程寒风。因为当今朝文帝在政务上面抓的极紧,因此程寒风此人虽然官至丞相,但依然很多时候受制于皇帝。但他毕竟在官场浸- yín -多年,硬是在如此高位上多年不倒。
这也是个老狐狸。刘颐心中暗忖。现在刘蒨虽然被“软禁”府中,但威望还在,就算是有要倒戈的人,也该倒向刘钰这个京城中成长起来的皇子,如此平白无故的把唯一的女儿嫁给根基没有另两位雄厚的刘颐是个什么说法?
刘颐百思不得其解,拿这件事去问宁瑜,宁瑜只猜测说,这位丞相,恐怕水挺深,不知道是皇后的人,还是尤昭仪的人,但绝非实心实地替当今皇帝卖命。
宁瑜可是忙了起来。之前容美人的儿子刘宁这几个月被接到了恪王府,不入流的妃嫔生养的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儿子,皇帝自然丝毫不以为然,只是想起容美人当年与废后冯氏相交甚厚,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料这母子俩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也便随他去了。
刘宁算不上天资聪颖的孩子,但好在勤奋好学。刘颐便请宁瑜教他读书。宁瑜虽然没有志向谋得一官半职,但家学深厚,对文化典籍颇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偏偏小皇子刘宁也是个喜文厌武的人,这样一来,这两人便结为了师徒。
宁瑜忙着,刘蒨也多日见不着他,刘颐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偏生清漾还来笑话他几句。刘颐对着这两人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苦笑着见招拆招了。
说到这里,还有个没多少人知道的往事:清漾其实就是宁瑜的亲妹子。她就是那个据说从山上不幸滚落而死的倒霉的“恪王妃”。她原名叫做宁琴,是江南宁家的庶出小女儿。当年本是要强把她嫁给宁家手下的一位商户,她不愿意,就找平日挺宠爱自己的哥哥宁瑜帮忙。宁瑜与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却感情甚笃,无奈他百般劝说父亲,那宁家的掌门人就是不松口。
那时宁瑜和刘颐已经认识,正逢皇帝从京城传话来,说让他在江南娶一门王妃。刘颐还不傻,他要是真娶了,估计就得在江南恪州呆一辈子了。所以他也不肯娶亲,却又踌躇着不敢惹怒父皇。
待他知道清漾的事情后,和清漾谈了谈,定下约定。他可以向宁家提出娶清漾为妻,而清漾需得在五年之内假死,使恪王妃之位依然空悬。两人本不相爱,如此约定,自然轻松达成。清漾也成功的在嫁给他之后几年,“从南山山后悬崖处,游玩时不幸落入山崖而亡。”
想起来刘颐还是觉得自己占了清漾的便宜。且不论她是个女儿家,清漾还从她母亲那里学来一手治病救人的好功夫,嫁到他府中来他可是白白得了一个好医生。
他占清漾的便宜可不止这一点。宁瑜心甘情愿的帮他打天下,除了他两人意趣相投外,也有对刘颐救他妹妹的感激在里面;檀云原先在宁府帮忙处理一些江湖纠纷,他当时虽然年纪小,但武功奇高。清漾这一嫁,他也跟着清漾来到了恪王府。
这小子,你那心思谁猜不到啊?刘颐心中暗笑。不如找个时候问一下他两个人的想法,促成一段好事。
唉,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吧。那程寒风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想着把女儿嫁给他的,他也还没这么早想娶一个王妃回来。
他想起刚刚宁瑜跟他无意中讲的几句话,是与丞相女儿有关的一个神神叨叨的故事。那孩子叫做金鸾,这名字是因为当年程夫人怀她时,梦见有金鸟入梦,第二天醒来就见到门前卧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府里的人赶他走,他被打的呕心吐肺也赖着不走,喊着要见程夫人,终于程夫人把他招进来,他便对着程夫人痛哭道:夫人可还记得昨夜梦到的金鸟?那位神人命我前来相告,您腹中的女儿,命中带着荣华富贵。若在她出生后,以金鸾为名,必能保一生平安康顺,乃至身登极位,亦指日可待啊!
身登极位?刘颐琢磨着这句话,突然想出了个主意。
想到有了破解之法,刘颐顿时觉得轻松许多。他走入园中,园中树木正盛,那颗桂树下有一张被垫起来的青石板,他坐到青石板上,又缓缓的卧在上面。
凉凉的感觉从四肢、肺腑传来,一时燥热的身体觉得好受了许多。
他模模糊糊的睡过去,似睡似醒的时分,混沌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
刘蒨可知道他要娶妻的事?他怎么想啊……
要是他知道自己为了抗拒这门亲事这么绞尽脑汁,心里一定乐开花了吧?
☆、程家姑娘
这几天天气温和起来,不似先前一般燥热了。宫里传来消息,说老太后的身体好些了。
于是今天刘颐抓紧办完了手头的事情,心里计划着下午去看看皇祖母。
皇祖母脸色的确是红润了,连带着安容姑姑神色也喜悦了许多。刘颐进去时,安容姑姑正伺候着老太后喝些滋补的药汤,老人家一看到孙子来了,便快快喝完药汁,拉他坐下,左看右看,只是一个劲儿的苦叹:“可怜了我的孙儿,好好的婚事……”
刘颐急忙笑着劝她,“奶奶,我没事儿。反正我也不想早早儿的成了婚……”
“唉,唉。”老太后愁容满面,但看到刘颐看似也不大在意这废了的婚事,心里也总算稍稍安定下来些。“你想得开便好啊。只是你还小,你不知道,孤苦伶仃没有个妻子伺候你也就罢了,外家势力单薄,别人就会找机会欺负你呀!”
刘颐一边笑着安抚老人,一边也是心里酸楚。他心里不好受倒不是因为自己无妻无子,而是为了老祖母对自己的一片关切之心。她老了,头脑再也不似年轻时果决清明,却还一个劲儿的为刘颐筹谋。她一直劝着刘颐找个机会出京,求个封地,当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刘颐却每每拿‘祖母尚在京中,他怎么可以离开’为由推辞了。他不敢告诉老祖母自己对帝位抱有想法,否则必定让经历了一辈子风雨的老人家为他担惊受怕。
想着这些,刘颐心里苦涩,却依然笑着把茶水捧到老人眼前,柔声说道:“皇祖母,喝口茶去去苦味儿吧。”
她就着刘颐的手喝了一口,抿抿嘴继续说道:“你不要不放在心上。我教你出京你不肯,这遭娶亲、拉拢外戚必须得听我的!”看刘颐不情愿,又软下面孔来安慰,“你还小,不知道人世险恶。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却偏来害你。你不喜欢那女子也没什么要紧,横竖相敬如宾也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刘颐神色立即变得难过起来,但是还没等他借着这难过的情绪说些什么,老祖母便抢道:“孩子你缘何偏偏要出生在帝王家?你可知,出生在这样的人家,一辈子便与真情意无缘了啊……”她语带凄凉,似乎还要哭出来。
刘颐也没了办法,只得立刻扶着她急忙说道:“好了好了,祖母,我见那姑娘还不成吗?可是程丞相的女儿?”
“哎?你怎么知道?的确是他家的姑娘,叫做金鸾的。”一说起这事,老太后显得又精神多了,神采奕奕的对刘颐笑着道:“你不要担心。你安容姑姑去看过了,相貌上比不上那个徐子鸢,但也算端庄温婉,知书达理。你不要不信,待会儿人家姑娘来了,你看看便知道了。”
“她今天便要过来?”刘颐有些惊愕。这程丞相也太着急了吧?
“是呀!人家早就说要来看我了呢。”
听到这里,刘颐只得苦笑了。他早已定下计划,意图让这婚事成不了,太后这样一搅和,把这筹划也打乱了。
刘颐和太后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找了个在屋子里太闷的借口出了太后的寝殿。
檀云像往常一样笔直的站在角落,看他出来了,便目带疑问的看向他,看是否有什么吩咐。
檀云这小子,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全好,就死活要跟着他出来。不过周瑾那家伙在江湖上当老大、耀武扬威惯了,更少眼色,确实不如檀云在他身边使他觉得舒心。但他不是都告诉过檀云可以偷着懒点站么?故意站这么直是为了气他?
刘颐责怪的盯了他一眼。把旁边的青槐招过来,嘱咐他,去景仁宫托赵常侍办件事情,务必放机灵些,莫让他人听见。
青槐便是当年刘颐从掖庭救下的小黄门。他经过清漾的薄皮剔骨之术,容貌已经大为改变,那份本来的清秀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极为平庸的面容,只是骨子里那份儒雅却难以消磨。他做事稳妥,并且对宫中事务很是熟悉,所以把他带入宫中做个帮手。
这次的事情派檀云去便很不妥当,宫里的人哪个不知道檀云是他刘颐的人?而像青槐这样的小侍从却随处都是,也不至于引起他人注意。
刘颐安排定了,复进入寝殿中,半路中遇到急急忙忙的安容姑姑。安容姑姑一见他,高兴的说了一句:“人家姑娘来了!在里边等着见你呢?”
朝国本身民风开放,绝没有男女婚嫁前不能相见这一说法,彼此讨得一个欢心也是长辈们极看中的。
刘颐拉住找到他之后正想往里走的安容姑姑,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拿出一副真挚的样子对她求道:“姑姑,您看好歹是第一次见面,屋子里如此闷,不如请人家到御花园里去吧?”
安容姑姑听得他这样说,心下以为他是羞涩,,便捂着嘴笑他,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走,“是了,我听闻园子里新培了一种红色白纹的荷花,昨天她们还告诉我池子里开了几朵,去赏赏花也是雅事一件。我进去问问老祖宗的意思。”
说着挑帘进去,不多时,听到屋里太皇太后赞道:“好啊!这时节呆在屋子里也怪闷热的,再说这屋子里全是药的苦味儿,闻着心烦。出去好!”说着就要站起来,被一人扶住了。刘颐听得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来,“老太后,您慢些……”这大约就是程丞相的妻子了。
刘颐听了听屋内的动静,觉出她们在往外走,便掉头离开,向檀云使了个眼色。
程丞相的妻子程氏帮太皇太后打起帘子出来,老太后一出来,见到刘颐便招呼他过去。刘颐走过去,这才看到那走在她们二人身后的姑娘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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