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娼寮?”红绡眼眉一挑,所谓暗娼者,吹拉弹唱琴棋书画一概不学,只需要大张着腿躺在床上给人操干便成。
“如此说来,你是那荣家少爷私有的娈宠么?”红绡继续问道。
“算是吧!”锦绣羞赦地点点头。
“那荣家少爷对你可真好,你都这样了……”她瞟了瞟锦绣的双腿,白日里见这少年下地,分明是个罗圈腿,小腿肚上还横着一条刀疤,刚刚结痂,血淋淋的煞是恶心。
锦绣黯了黯眼神,两条腿不自然地想往回缩,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见不得人。
“不过这样也好。”红绡颔首:“至少不会被那些官员们看上要了去。”
“要……要了去?”锦绣瞪大了眼睛。
“是啊,我朝明令禁止五品以上官员夜宿欢场,那些个做官的总要想法子寻欢作乐嘛,于是大家就都从娼门里赎些妓子带在身边,平日里喝酒聚会便互相交换着- yín -乐享用,但凡有看上的,直接去要了来便是,对方也不会不给,因为本就是带出来结交同僚的。”
锦绣“啊”了一声:“怎么会……我……我们那边不是这样的。”
“所以说是小县城嘛!”红绡笑道:“现在京里,除了那几个正襟危坐的皇子,上到太师下到士大夫,谁不在身边养几个人?咱们京里就是这种风气。”
“那……那姐姐你也……?”锦绣惶恐不已。
红绡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王爷赎我出来就是派作此用的,其实咱们这些人都心知肚明,在楼里呆着,最终也不过人老珠黄被妈妈赶了出去,被贵人赎身,以后派不上用场了还能得些赏赐再被赶出去。我命好,王爷待我不薄,赎我时就赏了我屋宅钱物,好让我再无后顾之忧。”
正说话间,荣喜倒提着竹竿,笑眯眯地拎着一网兜东西从外头踱了进来,看见红绡坐在锦绣床边,口中“咦”了一声,便把手里物事扔在地上。
红绡低头一看,一大包黑压压的虫子堆在一处纹丝不动,嘴里只发出“啊”地一声尖叫,跳起来便逃。
荣喜指着她的背影哈哈大笑,笑完了才转头看向锦绣:“这不是九皇子的妾侍么?她跑来这里干什么?”
此时锦绣脑中只想着刚才那骇人听闻的风气,闻言只是抬头望了望荣喜,眼神闪烁,脸上的表情煞是奇怪。
“你看我干什么?”荣喜抛下竹竿:“怎么不多睡一会,晚上熙大哥请客吃酒听曲,你不要到时候又犯困。”
“我不去。”锦绣一听连连摆手。
“干嘛不去?”荣喜奇道:“之前你不是说要见识一下这京城的繁华昌盛么?”
“我腿疼……”锦绣慌得急赤白脸,随口编道。
“我可以抱着你去啊,况且你昨晚不是已经走得很顺当了么?”荣喜赌气把面前挡路的椅子一脚踢开:“早说你不去,我就不答应熙大哥了,现在再跟他说不去,他肯定会不高兴。”
“那你就自己去别管我了啊!”锦绣抿唇:“你去跟他们玩一遭,我早点睡觉,等你回来,说不定我还没睡醒呢!”
“那怎么行,我得陪着你。”荣喜挨到床边,边脱鞋边往床上爬:“不是说好了,往后咱俩一步都不分开么?”
“总不能吃喝拉撒都绑在一处啊!你还是去吧,就这么一晚上,我能出什么事?”锦绣推搡着荣喜,暗想那靖王本就对我甚为不满,如今你再为了我推掉宴席,若是惹得那靖王不快,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呢!
荣喜被锦绣劝说,心下也颇为犹豫,这两日他早已为赵熙的风采所倾倒,温文尔雅,友爱兄弟,虚怀若谷,刚正不阿,如若可以,他也不愿意让心目中如天人般敬仰的熙大哥不快。
“那……我就去一晚上?”
“恩”锦绣拼命点头:“去吧去吧,等我腿好了,你再带我出去玩,就咱俩,好么?”
“行,那我得先睡会。”荣喜开心了起来。
锦绣笑着点头,侧身以肘支头,空出的另一只手在荣喜身上轻轻拍打,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39章 第39章
待到掌灯时分,荣喜睡得餍足,侍女们捧来了锦衣玉带,他乐呵呵地举高双手,任由锦绣将他打扮的珠光宝气,末了对镜自揽,长叹道:“似你这般把珍珠宝贝一股脑儿往身上挂,看起来好似暴发户一般。”
锦绣小脸儿通红:“我以为有钱公子都得这么穿。”
荣喜伸手在他臀上掐了一把:“你喜欢就行。”大笑着出门。
赵熙,赵元祈两兄弟正在王府门口看下人备马,赵元祈一只脚还跨上了马鞍,看见荣喜穿的跟个锦鸡似的出来,均是吃了一惊,荣喜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便钻进了软轿。
一行人出发暂且不表。
那边厢锦绣送走了荣喜,心里总觉得惶惶不安,和着衣睡下还不到一炷香时分,屋内突然闯进两个黑衣大汉,一麻袋将他套了,直接抗在了肩上没入茫茫月色之中。
荣喜与那赵家兄弟一路来到了京城最大的风月之地“盼萱楼”,二楼早已设下包房宴席,隔着素雅的纱幔便可看见台前歌舞。
十来个朝廷官员便服侯立,见正主儿来到,寒暄一番便一同入了席。
这些官员果然有带侍妾来的,个个貌美如花,此时乖巧地侍立在主人身后,为自家主人端茶倒酒,红绡也笑盈盈地站到了赵元祈身后。
与赵熙一同来的荣喜倒不客气,袍裾一摆便要入席,突然边上伸出一只手来挡了他一下。
“没规矩,此乃本官的座位。”那紫袍官员指了指赵熙身后,示意荣喜站到那里去。
荣喜皱眉,转头看了看赵熙。
众人皆随他的目光望去,赵熙也不辩解,只是手扶荣喜肩头,浅笑着将他慢慢带入座位。
“我想诸位大人是误会了,这孩子是我在江南一位故交之子,此番来京游玩,只是在我府上暂住几日。”赵熙故弄玄虚,待荣喜入座,伸手召来两名美貌侍女伺立荣喜身后,一个手捧熏香,一个手捧金盆。
本来那干官员见荣喜不过十五六岁,面貌秀美,又穿得如此花团锦簇,都以为他是靖王爷带来的娈宠,想到一向不沾女色,在皇上面前总是一副冷酷正经的靖王居然会有此等嗜好时,均是大为惊讶。
此刻见了荣喜这等排场,其好奇程度更甚,开口询问靖王,对方却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头笑而不答。
适才伸手阻拦荣喜的那名官员抱了抱拳:“方才下官多有得罪,不知小公子府上为何?”
“他家不是官场中人,这孩子来京里只是游玩,你们就莫要再追问了。”赵熙笑道:“大家入席喝酒听曲吧!”
荣喜感激地朝赵熙抛去一个眼神,他在杭州的时候就不喜欢跟着爹爹去应付那些乡绅士贾,本以为晚上出来就是跟着赵氏兄弟玩乐一番,没想到会来那么多人,暗想还不如在府里陪着锦绣说说话,后来看见赵熙为他左右解围,并不表露他的身份,不由更为激动,心道:“锦绣你也忒小心眼了,总说熙大哥对我们有所图谋,若是让你见到此情此景,可还会再说那样的话。”
此时酒过三巡,席间总有人有意无意把话题扯到荣喜身上,赵熙见大家的好奇心也被勾的差不多了,暗暗给赵元祈使了个眼色。
赵元祈会意,故意做出随意的样子,顺着一位官员的话题接到:“我当时在杭州公干,那荣衡便跟我提出要让他独子来京里见番世面,所以这回我们就把他带来……”蓦地缄口。
赵熙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面色一沉:“九弟……”
赵元祈连忙以手掩口,做出一付酒后失言的样子低头不语。
荣喜看看这两人,突然摆摆手笑道:“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说出来便说出来好了,熙大哥莫要为了此事动怒。”
赵元祈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我既受你父所托,便要好好照顾于你,让你如寻常人家少年般在京里无牵无挂地游玩一番,此番却是我喝多了。”
众官员见两人如世家好友般相谈,均是一阵心惊,暗想这靖王不显山露水的,何时竟抱上了这么一个聚宝盆。
要知道宫内传闻,太子已经快不行了,皇上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几个儿子斗得厉害,但纵观那位的意思,就是放任几个儿子们去斗,能者居上,此时站位尤为重要。
以往二皇子那边总是打压着五皇子,盖因那边财大气粗,单是羽林军与神武军那帮喂不饱的狼,便是因为二皇子出手阔绰,时常有赏赐颁下而效忠。
而五皇子这边则以户部,礼部为主,清流居多,大家都是清水衙门出身,无奈之下只能齐心协力,共御外敌,但既是升官发财,这白花花的银子又有哪个不爱?寒窗苦读数十载,哪个当官又真是来为民请命的?
一名蓝袍官员率先站了起来,提着酒壶来到荣喜面前:“不知荣家公子到来,失敬失敬,我先自罚一杯。”
荣喜笑道:“家父不过一介商贾,诸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何必如此客气。”
“荣公子谦虚了,有道是天下商铺皆姓荣?”那官员长叹一声道:“想我为官十载,也只攒下了四万两银子,一旦告老还乡,只怕子孙后代要坐吃山空了。”
荣喜十指不沾阳春水,对家中产业毫无兴趣,打了个哈哈便要转头听曲,赵熙则听得暗自摇头,想你一介户部郎中,月俸不过二百贯,这样都能攒下四万两银子,可见再清水的衙门,只要挤挤,还是能挤出点油水来的。
那官员锲而不舍,又道:“荣公子,我有意将这四万两银子投入荣家的布庄,交由荣家来打理,但求往后每年能分个利是,也好让子孙后人有个生活来源。我自知这区区四万两银子入不了荣公子的法眼,还烦请荣公子为我引荐一位手段高明些的管事,我自与他商谈便可。”
荣喜“哦”了一声,满不在乎地道:“我记得京城分号打理布庄的管事不知姓王还是姓徐,但是我现在身上没有信物,无法为你引荐,等杭州那边派人来接我了,你再来找我,我自会为你引荐。”
那官员闻言喜不自禁,其他人见了纷纷效仿,只把个荣喜吵得烦不胜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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