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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鸣 作者:风吃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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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史大人要看圣旨确认吗?”
  史毅脸色青白:“不……不需要。”
  蔺维言点点头:“既然这样,还请交代一下你杀害栗阳县县令的理由,以及包庇史泰的过程。”说完对等在一边的书佐摆摆手,书佐立刻摆好纸笔,做好记录状述的准备。
  史毅沉默了很久,忽然抬起头,目露凶光:“太尉知不知道大人递了折子进京?”
  蔺维言沉默了一下,挥手让无关人等退下,而后反问道:“大人自己认为呢?”
  史毅顿时明白,表情狰狞如恶鬼:“大人问吧,罪臣知无不言!”
  太尉眼看着他去死,这说明他不可能翻身,罪名只会越来越大,直至把太尉的所有事情都背到自己身上。投入太尉麾下时,他就想过这种结局,唯一的希望只是太尉能够保住自己的独子。这一次,只怕从他本人到史府的花鸟虫鱼,没有一条命能留下来。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自然恨蔺维言,可言而无信的太尉更让他怨愤。
  杀栗阳县县令时,他还想着自己多得太尉信任,现在想想,怕是从那时起,太尉就打算牺牲他了。朝廷命官暴毙于大牢,没个官职足够大的人顶罪怎么能压下来?可怜他现在才想明白。
  看到史毅时而发狠时而绝望的表情,蔺维言很冷静地抱臂道:“你要知道,就算你全招了,太尉也不一定会出事。”
  到了这个时候,史毅反倒把一切看清楚了:“陛下想有人牵制丞相,对吧?我不在乎。”
  蔺维言冷漠地盯着他。
  史毅说的好听,实际上他的心不是一般的大,他给所有人设了个套。蔺维言拿到他的供述,会甘心放过蒋太尉吗?若是他把供状私藏,事情败露后就是欺君罔上和办事不利;若是把供状上呈,所有人都知道太尉有罪,陛下不止没办法处置他,反而要想办法保住太尉,到时,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否了蔺维言的供状,蔺维言的下场可想而知。 
  史毅几乎想大笑出声,反正他死定了,他没什么好怕的,害他的,弃他于不顾的,他就等着看这些人有什么下场!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没有登记造册的铜矿不止那一处,用途嘛,大人可以查查扬州铸钱监?”
  蔺维言面无表情,心里却惊起了惊涛骇浪。
  铸钱监!
  蒋太尉真是好胆,连铸钱监都敢伸手。只私铸铜钱这一项就可以让太尉九族死上一轮了!
  史毅没能看到蔺维言变脸,很是不满足地舔舔嘴唇,放肆地笑了一声:“大人以为栗阳县县令来见会稽郡郡守做什么呢?栗阳县地处偏僻,偏偏人口不少……”
  蔺维言手心微微出汗,锐利的目光锁住史毅的脸,史毅毫不在乎,恶劣地拉长声音道:“最适合练兵!”
  与此同时,蔺维言的宅子里,唐佑鸣手一抖,一滴墨水滴在龙飞凤舞的“静”字正中央,一幅好字彻底废了。
  在一边伺候的红枫绿乔对视一眼,拿不准要不要上来收了这幅废字。
  唐佑鸣搁下笔,盯着那副字看了一会儿才道:“都收拾了吧。”
  红枫连忙上来整理,绿乔则端着水等唐佑鸣净手,小声劝慰道:“主子不要担心,圣旨都到了,史侍御史还能翻出天去?”
  唐佑鸣摇了摇头:“你不懂。”
  太尉盯着扬州州牧这个位置很久了,扬州上下暗桩内线到处都是,不然蔺维言身为一州长官,怎么也不可能在会稽郡这么个地方举步维艰。光看蔺维言带来的人都是士兵就知道了,蔺维言根本不信任自己的下属,情况比唐佑鸣来之前猜测的还要糟糕。
  可皇帝会管里面有多少内幕吗?他只会把扬州出的罗乱事算在蔺维言头上。
  现在他们甚至只能希望太尉和史毅犯下的事小一些,再小一些,如果真出了什么惊天的案子,第一个不好过的就是蔺维言。
  可是太尉用这么大的手笔埋桩子,怎么看都所谋非小。
  这次的案子前狼后虎,怎么解决都很难全身而退。
  “我去睡一会儿,如果蔺大人回来,或者传了什么消息回来,叫我起来。”
  绿乔点头:“主子放心。”
  最后,蔺维言与黄郡尉传来的消息前后脚到了宅子。
  “怎么样?”唐佑鸣照例在小几上摆了两只冰碗,手里的银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自己的那碗,“史侍御史都说什么了?”
  蔺维言也不废话,直接将供状和黄郡尉传回的消息递给唐佑鸣:“王爷自己看吧。”
  唐佑鸣接过那沓东西,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
  见他看得差不多,蔺维言问道:“王爷怎么看?”
  唐佑鸣面无异色地将东西还给蔺维言:“重点不是我怎么看,而是陛下怎么看。”
  帝心难测远比其他的问题更难处理。 
  蔺维言迟疑片刻:“王爷认为,陛下对太尉包藏祸心这件事,了解多少呢?”
  唐佑鸣的手指在勺柄上敲击了两下,没有纠正蔺维言的称呼问题:“有猜测,有证据,但不全面。”
  蔺维言点头道:“卑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供状一定要递上去,让陛下知道我们查明了真相。”
  “可若是证据确凿,又容易让陛下下不来台。”唐佑鸣慢慢接口道,“所以我们要给‘无辜’的太尉留下辩解的余地。”至于陛下信不信蒋太尉的辩解么……
  “另外,卑职认为,此事不宜牵扯更多的人。”蔺维言端起冰碗,“限制在会稽郡郡内就好,不然情况怕要失控。”
  唐佑鸣微笑说:“蔺大人此言有理。”
  若是限制在会稽郡郡内,大牢里还有陈锐这个郡守可以顶罪,若是涉及扬州铸钱监的事上报了,那么该顶罪的就是蔺维言了。不管事后怎么整治铸钱监以绝后患,现在更重要的还是自保。
  不过从此以后,太尉再想向扬州伸手就不容易了,唐佑鸣不信蔺维言剁不下他的爪子。
  没多久,蔺维言的折子再一次进京,震惊了整个朝廷。
  太尉蒋泽居然私下授意自己的门生会稽郡郡守畜养私兵,本就想讨好贿赂会稽郡郡守的栗阳县县令满口应下,犯下滔天大罪。同为太尉蒋泽门生的史侍御史不止不知悔改,反而纵容亲子知法犯法,后来更是亲手谋害了栗阳县县令毁灭证据。
  当日,太尉蒋泽亲手摘下金印紫绶,伏于朝堂之上大呼冤枉。
  最后,经陛下查实,其中略有误会。
  会稽郡郡守确实曾给太尉写信问过栗阳县之事,却不是为了畜养私兵,而是因为陛下半年前转“府兵制”为“募兵制”的圣旨施行困难,求助于太尉。太尉倾囊以授,却没想到会稽郡郡守陈锐胆大包天,趁机募集私兵,酿成恶果,反而连累忠良。史侍御史心术不正,正苦于无法讨好太尉,得此机会,自然不愿放过。他自作聪明暗害栗阳县县令,事情败露后还意图栽赃太尉,实乃罪大恶极。
  真相大白,太尉实属冤枉,陛下感念太尉劳苦功高又受此无妄之灾,赏金百两。太尉自称受之有愧,自己御下不严才酿此恶果,自请闭门思过。
  事情一波三折,至此结束,传至宜城时,已是三日之后。
 
☆、雷霆一击(三)
 
  “效果不错。”苦夏的唐佑鸣把冰块当饭吃,手里的茶都是冰过的,“虽然是场闹剧。”
  蔺维言看了看他手中的杯子:“这边的事情只差收尾,我要尽快回去。”解决铸钱监的事情。
  唐佑鸣瞄他一眼:“再过两日,本王也要回京了。想想路上舟车劳顿,天气酷热,实在心烦。”
  蔺维言权当没听到他的抱怨:“此次事情能够顺利解决,全仗青梓倾力相助。”虽然不习惯也不喜欢直接称呼唐佑鸣的字,可这一次确实仰仗唐佑鸣颇多。更重要的是,说错了,敬王会闹脾气,没两日他就要离开,这个时候惹他不悦实在没必要。
  唐佑鸣下意识地在摆放在身边的冰盆里蘸了蘸手指:“独说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找到史毅的把柄。”
  蔺维言摇头:“至少我没能想到从史泰下手。”无论如何,最后的圣旨上都不可能提及唐佑鸣提供了什么罪状,纵然知道这对唐佑鸣更好,可这不影响蔺维言对唐佑鸣有亏欠的感觉。
  看到唐佑鸣将在冰盆里弄的冰凉的手指贴在太阳穴上,蔺维言叹了口气,站起身,将冰盆从他身边移走:“不要太过贪凉,对身体不好。”
  在吃食和享受上,唐佑鸣一点自制力都没有,红枫绿乔软磨硬泡也不管用。蔺维言来时,打开房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连他都觉得有些过了,怪不得红枫绿乔一个劲儿拜托他,让他劝劝唐佑鸣。
  唐佑鸣眼巴巴地看着蔺维言把冰盆挪走,等蔺维言转过头的时候又恢复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表情:“虽说暂时解决了危机,可铸钱监和蒋太尉依旧不可小觑。”
  除了被所有人希望闭嘴的史泰被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地问斩以外,史家和会稽郡郡守家所有的男丁都被发配边疆,女性则如唐佑鸣所想,全部被充为官奴,毫无翻身之地。这二人,一人在御史台为线,一人是封疆大吏,一时间全倒了,还差点牵扯到蒋太尉本人,给太尉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太尉的势力伤筋动骨,自然对蔺维言恨之入骨。
  “蒋太尉的手再伸到扬州来也不容易。”蔺维言不甚在意地说,“倒是青梓在京城要多加小心。”
  唐佑鸣嗤笑:“我想这有点难,每月参我的折子比山高不也就那样,想个新罪名给我也不太容易。”
  蔺维言见他不以为耻的模样,不由摇头,不再多话。
  方以白脸色青白,瘦骨嶙峋,手中攥着帕子,紧紧抿着唇坐在床上。房门忽然打开让她吓了一跳,有些神经质地转头,看到进来的是从小跟着自己的丫鬟小芷后才松了口气:“怎么了?”
  “小姐,奴婢熬了点汤,您用点吧。这两*你都没怎么吃饭。”小芷有些担忧地捧着餐盘,“奴婢给您端过去?”
  方以白压下烦躁:“端过来吧。”小芷很开心地应了一声。
  小芷放下餐盘时,方以白忽然伸出手:“你手腕怎么了?”
  小芷支吾一声,下意识地盖住手腕上的青紫:“也、也没怎么,奴婢自己不小心烫到了。”
  方以白大怒:“她们还敢对你动手?!”
  小芷带着颤音劝道:“小姐别生气,偶然而已。您不用担心奴婢,反正再过两天我们就开这里了,小姐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跟她们起冲突。”
  方以白咬紧牙,半晌忽然泄了气:“怕就怕我们离不开。”
  小芷瞪大眼睛,差点掉下眼泪来:“敬、敬王不是说明日带我们一起进京吗?”
  方以白拉住小芷的手,叹了一口气:“那样的大人物,能记住我们?我会写详细的状子,也不过是抱了万一的希望而已,能看到那个畜生被惩治已经是意外之喜,哪还敢奢求更多呢?”话音落下,纵然她心性坚毅,也免不了有些绝望。
  当日,她与嫡母嫡姐一同出门踏青,最后却剩至她一人,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估计嫡母自己也没想到,她玩的小手段居然能造成这样的后果。方以白想笑,却笑不出来,自己被那个畜生掳走糟蹋了,还想要她为了姐妹们的婚配缄口不言?做梦!
  哪怕只有一点的希望,她也要让侮辱过自己的人受到惩罚!
  外人的看法?她遭受了这样的事,难道还能有好名声么,既然已经坠入十八层地狱,情况再坏又能比现在差到哪里?也就是那个畜生早已离开,不然她早就藏着匕首找机会给他个了断了。
  自己被人糟蹋了,嫡母更不可能给她寻个好亲事,与其被自己所谓的“丈夫”糟蹋第二次,倒不如死在家里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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