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番外 作者:青花玉龙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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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情状,望月治好了不会有什么大碍。李瑄城的一成功力,还真是舍得。
说李瑄城和他之间没点什么,也由不得人不信。
喻朝河在殳州劝过他不少。言犹在耳,叫人避无可避。
……
“我知道语谰池主人对望月公子颇有怜惜之情。”
……
“殿下与语谰池主人素来亲近,难免也有不能相让之处。还请三思。”
……
“悬崖勒马,方为上策。”
……
喻朝河的话都挑得这么明显了,他还能装傻么。他的不作为便是违抗,事情到了这份上,再如何都没有斡旋的余地了。
何况喻朝河说得也不错。他拿什么和祁千祉争。祁千祉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没有胜算,何况如今已是君王。
怪就怪自己动了感情。他已经收不住脚。
李瑄城临危不乱,遇事往往有超越常人的冷静。他的情感往往被理智压下,也拙于表露在外。他很少动真怒。
但是凛冬可以感觉得到。李瑄城这回确实怒了。未必是怒喻朝河,恐怕是在怒他自己。
李瑄城一盏一盏喝闷酒,凛冬在一边侍候着。他并不需要她斟酒,尤其是喝闷酒的时候。两人都静默着。
李瑄城越喝越烦躁,举起酒坛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洒出去了大半,桌面霎时蔓延开一片水渍,酒水就滴滴答答落下桌沿。
凛冬不动声色地退开一小步,仅仅避免被沾到。
李瑄城却突然来了火气,把酒杯一摔,整个儿捧起了酒坛往嘴里灌。清酒如柱,落到张开的口里,喉结上上下下地滑动,便入了腹。
烧刀子就是烧刀子,燎得他喉咙里痛,割得他心窝子疼。虽是日落风凉,浑身便起了火一般,血液全奔到了头脸上去。这滋味实在是太糟糕了。
凛冬眼看着李瑄城的面色以可见的速度泛红,不多时眼睛充血,偏偏张着老大,便有了醉汉的丑态。
李瑄城盯着她道:“再拿一坛罢。”
银白的面具衬得人的肌肤更加透红,那怒睁的眼睛里偏偏是湿润的。虽说是生理性的泪水。
凛冬道:“不能喝了。”
李瑄城笑道:“你怕我喝不了。再去拿一坛。这点我还喝得动。”
凛冬默默下楼,不多时上来,果真又捧了一坛酒,还拿了两个酒杯。她在李瑄城对面坐下,道:“凛冬也喝。”
说罢开了酒坛,替二人斟上。
☆、章二十九不闻天子(三)
有凛冬作陪,李瑄城好歹收敛了些,只不过方才喝了不少,已经醉了一半。
凛冬小口地抿酒,神色一如往常。
李瑄城声音低沉,声音小处只有气声,只道:“语谰池里有那么多美人,个个漂亮。照理说我只是看上那人的样貌,抱也抱上了,我却还不死心。”
凛冬并不答话。面色凝练得如同杯盏里的烈酒。
李瑄城也不需要凛冬说什么。凛冬虽然不善辞谈,但她每一句都会听。她也很称职,李瑄城饮完一盏她就斟满。
“凛冬,我为了什么?”
凛冬停了手下的动作看他。这一句问得太不似李瑄城了,往日的张扬尽数瓦解,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和落魄。
“我幼时遭人厌弃,年长了依旧不知去从,我都不知道我这些年来到底在干什么……”
“我有点儿抱负。就因为这点抱负,我不肯好好地当个大夫,非得回京师。”
“我活该啊。”
“绮春还嫌我不够劳心国事,我能像祁应平那样么,玩笑话……”
凛冬听得有些心里发堵,把酒盅里剩下的小半杯都倒到口里,咽下去,憋得双目也透了血丝。
“凛冬,我对你是不是不够好?”
凛冬被他一直看,只好接一句道:“主人待凛冬不差。”
“凛冬可喜欢我?”
凛冬看了看李瑄城已经犯了迷离的眼,平静道:“主人醉了。”
“你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凛冬,确实感念主人。”
李瑄城垂下头低低笑了一阵,道:“是了,你们四个都不是无端留着……你不过是念我救你一命。”
“绮春是祁应平之托。”
“素秋那个医痴,和她比起来,我倒是和大夫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浅夏……”
握着酒盏想了想道:“浅夏说不准是真喜欢我。”
凛冬喝的酒大口了些。依旧不讲话。
李瑄城接着道:“穆修白终究是小皇帝的人。再喜欢也不能要。这回他也算是恨透了我了……”
“他怎么敢……没我他早就死了千八百遍了。”
凛冬动了动嘴唇,但是什么也没说。
“我做的事都不尴不尬的,找除沉珠也好,操心小皇帝的政事也好,也没人求我做。我这是何苦…”
“……”
“我还真是没处说去。还能叫小皇帝体谅体谅他舅舅的疾苦,让他把人送了我?”
“……”
李瑄城断断续续说着,毫无逻辑。凛冬也不能完全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他大概又醉透了。
李瑄城要第三坛酒的时候,凛冬站起来,一个手刀将人劈晕了过去。
心道,耗了内力本就丹田亏空精力不足。都醉成这样了。
凛冬将人搀扶着去了榻上,替人宽衣。解下发冠银具,露出疲累的容颜。那张脸往常玩世不恭也好春风和煦也好,少有这样疲惫的样态。
穆修白醒来的时候正在榻上,他身边是位须髯皆白的老人,正把着他的脉搏。
“无甚大事,老夫开副药喝上两贴便成了。公子体内真气充盈,可惜周身经脉不畅,这得靠公子自身调理。”
穆修白也不知道自己应声了没,那大夫便起身了,不时便出了门去。喻朝河还在身后送了他两步。
穆修白还在盯着床顶发呆的时候,喻朝河走了过来,道:“望月公子。”
穆修白这回是真不想应声了,就把双目又阖上了去。
喻朝河道:“我要问你些事。”
穆修白依旧不应声。喻朝河只好道:“我知道你和南梁人不是一伙,否则也不会僵持到我们过去。”
穆修白心下一凛,他知道那些人是南梁人,他还知道里面有一个叫石笛,有一个叫花信。令人头疼的是,他的原身还确实是和这些人一伙的。
穆修白睁了眼睛,撑着自己坐起来,靠到床头。
喻朝河看着穆修白的侧脸,穆修白确实长得极其端正,江烟的灵秀,冷池笙的儒雅,甚或萧麒的英气,他都能在这张脸上看到几分。风吹日晒让这人身上多了些沧桑气,把稚气洗去了不少。
喻朝河眼见人坐了起来,知道是要叙话,便道:“前两日堵你在钟搂的那拨人,据传叫菩提。他们和裘公子应该不无关系罢。”
穆修白道:“对。”他实在是疲于应对,有些破罐子破摔道,“喻大人想和陛下说什么尽管说罢……”
喻朝河道:“我想这么做何必问你。”
穆修白嗤之以鼻,虽说知道他是奉命行事,总也免不了对此人反感。
“我早前曾多次奉命追查裘公子的踪迹,可惜所获甚少。我只知裘公子是南梁人,李瑄城猜此人是南梁将军……”
穆修白不想听到这李瑄城三个字。这三个字对他意味着背板和轻视。他心情也糟糕透顶,哪来的精力应对这些,十分不耐道:“喻大人大可不必来问我,我知道的一定不比你多。”
便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喻朝河可真会在伤口上撒盐,穆修白只觉得自己被碾碎了的筋骨都浸没在辣椒水里,疼得他连在地上打滚的力气都没有。他愈发觉得自己是被这女干邪之人给骗了。李瑄城从一开始就防备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探他的底,即便后来不追究也只是暂时不追究,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怎么可能不翻脸。他倒是被唬得彻底,满心的同情没处放,还担心人家的死活。
真是……愚蠢之至。
穆修白半靠在车里望着窗外。喻朝河的近卫都在马车四围骑马护送。
此去回翟陵,祁夏京师,也要用上数月。
他的伤不重,但是面色很差。他的双手捆上了两指粗的麻绳,吃饭的时候也不解开,行动十分不便,早已经磨出了伤来。
喻朝河更是十分称职,和他同车亲自看着他。连他去方便也要找人跟着,完事了再继续看着。
穆修白吃饭的时候双手都曲着,侧着头往口里送菜,吃着吃着总不免洒出些东西来。喻朝河正在身边看着,二十侍卫也在近旁,穆修白看着地上掉落的东西有了一瞬的发愣。旋即把筷子一丢,嘲讽道:“一顿饭的功夫,喻大人还怕我跑了。”
喻朝河附身将筷子拾起了,示意一旁的侍卫给一双新的,不急不缓道:“若是从前,我自然不会捆束公子。公子如今的身手已经不比往日。喻某不得不多留些心。”
穆修白并不接新的筷子,将碗里小块的肉用手直接抓起来往嘴里塞,道:“大人以后还是不要劳神替我准备开伙了,不如叫我吃干粮来得体贴。”
喻朝河抬了抬眉,不置可否。穆修白好歹是祁千祉在宫中养的,佳肴珍馔没少吃,他喻朝河能不好好伺候着伙食。后来果真换了干粮。
穆修白慢慢把伤口舔舐好,回来了些精神。一连过了十来日,他前五日在想李瑄城。他觉得自己真是吃了大亏,被人睡了还要被人卖了。后五日在想祁千祉,回了宫中祁千祉又指不上要诘问责罚,他对于祁千祉的惧怕,向来是不加掩饰的。
事不过三是谁都懂的道理,这次回去祁千祉还能让他再跑了?穆修白十分郁郁,在深宫大院呆一辈子……他如何受得住。
……
穆修白从纷乱的思绪脱出来了一些,终于忍不住道:“喻大人可否替我买两本医书…”
喻朝河道:“到了殳州城我会让人去买。”
穆修白道:“谢过。”
……
日落的时这对人马浩浩荡荡到了殳州城。
晚膳用过,喻朝河捏了两本医书入了穆修白的卧房,屏退了手下。
他把医书往案上一放,用手在上面再按了按,道:“你都叫我去买书了,可是想通了?”
穆修白道:“多谢。”并不回应喻朝河的问题。
喻朝河这十几日早已习惯他的态度,但还是顺势在几案另一侧坐下了,道:“我不说南梁人的事,但日后陛下免不了要问你。我这回说两句不中听的……”
穆修白心道你说的话就没有一句中听,也不能赶人走,侧着头不看人。
“公子是聪明人,公子和语谰池主人之间的事我多少知晓了一些…”
这句话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喻朝河也是掂量着说的,穆修白蓦然一惊,抬头了头就去看喻朝河,浑身有些发冷。
喻朝河见他神情,忙道:“你想必误会了。我并非想以此要挟,我对陛下一定会隐瞒此事。此事也是江烟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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