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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出燕京 作者:轻微崽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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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铁汉柔情 恩怨情仇

  屋顶上趴着的一团黑影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不该传得这么远的腊八粥香气却诱人地飘进杀手鼻子里。
  一名官员走出李陵的书房,躬身告退。
  晚上,李蒙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还没走到茅房,憋不住尿了。他急切地张大嘴,才叫了一声“奶娘”,就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捂住嘴。
  李蒙鼓着一双又圆又黑直溜光的眼珠瞪黑衣人。
  “去,问你奶娘要一碗粥喝。”黑衣人一腿蹬在凳子上,行为举止粗俗,一看就不是好人。
  七岁的李蒙撇了撇嘴。
  “去不去,不去砍了你。”黑衣人凶神恶煞地朝前倾身,提起李蒙的衣领恶狠狠威胁道。
  李蒙脖子一梗,正欲学大人宁死不屈一番,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从黑衣人身上发出。
  李蒙眨了眨眼。
  黑衣人尴尬地咳嗽起来,连踩在凳子上的脚都不自觉放了下来。
  小孩登时爆出一阵大笑,要不是黑衣人眼疾手快,差点要滚到凳子下面去。
  片刻后,“被迫”躲在柜子里的黑衣人听见外面奶声奶气的男孩说:“你去睡吧,明日再收碗,别告诉爹……”
  妇人叮嘱了几句离去,李蒙打开柜子,耳朵贴在柜子上的黑衣人连忙稳住身体,朝后稳稳一坐。
  “出来吃吧。”
  热腾腾的腊八粥,甜丝丝,一路从嘴唇暖到肚子,经过赵洛懿又冷又硬的心。
  “慢些吃,这里还有。”小手把汤盅朝赵洛懿推过去。
  赵洛懿才懒得理他,狼吞虎咽一番,直至汤盅见底,才匆匆一抹嘴。
  “小贼,你还来吗?”李蒙搭凳子爬到窗边桌子上,赵洛懿已经上了树,但他听力极好,冷漠地系上遮脸布。
  小李蒙没等到来或者不来的答案,只看见“小贼”灵活地跃上树梢,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
  “叮叮叮”数声,铜钱砸在桌面上,李蒙费了大功夫才抠下来,再去看窗外,贼人已经跑了,他摊开手,铜钱上都带着暗色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像红的又像黑的,有股腥味,像大厨子杀猪时府里的味儿。
  无数细末般的光点从脚底漫出,包裹缠绕李蒙,令其如同身在云中。
  倏然间天旋地转,李蒙动了动手脚,看见的不是手,是翅膀,小小的布满麻点的翅膀。
  风吹过来,冷得李蒙浑身一哆嗦,拼命缩起来,却不知道要把鸟喙藏到羽毛中取暖。
  不远处一口大水缸,水缸旁一条青石长台,李蒙想起来了,这是他在中安时的家,湿漉漉的台子是婢女们日常捣衣时所用。
  那口水缸总是满的,此刻被厚重的竹笠压着。
  未几,喧嚣声震耳欲聋,自前院传入后院下人房,披坚执锐的士兵鱼贯而入。
  “出来,都出来,放下锐器,去中庭站好。你!过来,手上拿的什么?交出来!”
  冷得人手像冰棍的腊月,一只孤零零的雀儿站在青石台上觅食,它似乎很不习惯这爪子,时不时抬起看一眼,黑溜溜的眼珠一会儿看人,一会儿看水缸,最后跳到水缸上,小嘴儿在上头啄,丝毫没能撼动比它身量大百倍的盖子。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一个人没剩下。
  雀儿站在青石台上,闭着眼打盹儿,胖乎乎的一团抖了一下,差点滑下台子,连忙扑扇两下翅膀。
  站定之后,它歪起头。
  不远处水缸竹盖被掀起来一条缝,里头一双眼珠,怯生生地打量这间院子,最后砰一声盖上了竹盖。
  这个梦真长啊。
  古有黄粱一梦,孙天阴配的那臭烘烘的东西,竟是黄粱吗?
  雀儿脖子上一圈毛竖起,猛然甩头。
  他睡醒了一觉,听见有人落在院子里,那人轻功极好,但似乎已无掩藏脚步的必要。
  一身劲装的男人,归剑入鞘,金属迸发的声音划破黑夜。
  竹盖被掀开,稚嫩的脸露出,李陵幼子惊慌失措地蹲在那里,半身浸在水里,脸上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无一丝血色。
  “你,跟着我走。”男人沉厚的嗓音说。话音未落,他径自将少年从水缸里拖出,强硬地捉起他两只手,令他环住自己的脖子。
  少年手冻如冰,男人却浑然不觉一般,不曾露出半点畏寒的神色。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少年既舍不得温暖,又惧怕这生人,手刚松开些许,男人作势要松手,少年重心一落空,连忙抱紧他。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托着他的臀,将人抱得高些,沉声道:“我是你师父。”
  随着两人走出李府,一只不起眼的麻雀,跟在他们后面。
  男人薄薄的嘴唇不笑时极为凌厉,宛如一把充满戾气随时夺人性命的短刀。
  他随手点了两次火媒,引燃一把干草,最后将火引到一支火把上,他面无表情地走近李宅,将火把扔向院墙内,那里铺满了柴房里搬出的干柴与稻草。
  等候着的大马不耐烦地直跺脚。
  冷漠的杀手坐上了马,身前抱着才捡来的便宜徒弟,黑马融入夜色,离开中安,扬长而去。
  即使翅膀扇得酸软,也再跟不上去,很快麻雀被抛在黑夜里,再也看不见马与人的影子。
  赵洛懿张嘴吐出一口血来,他扯起袍子揩去血迹,抖落燃尽的香灰,湿痕被灰烬掩埋。他舒展开手掌,虎口重现才不久的刺青愈发明显,从手腕到肘中,一道长长的血痕。
  挑落在碟中的虫子艰难在血团里蠕动,显得很有精神。
  孙天阴拿起刀,割开李蒙的手腕,不过两寸,再不敢割下去,瞥一眼赵洛懿,“再手下留情,东西取不出来,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赵洛懿不说话,自取了绷带缠上,拢上袍子。
  
 
☆、一〇三
 
  
  李蒙面色极为平静,刀尖挑开皮肉,他肘中红线挣扎一般动了起来。少量血渗出,孙天阴将布按在伤口旁,敛去玩笑,额头一层细汗,显然也很是紧张。
  静夜里响起竹哨三长一短的声音。
  同时,门边严阵以待的赵洛懿忽然发出一声吼:“闪开!”
  孙天阴大袖一拢,收了血淋淋的蛊虫。
  闭着眼睛的李蒙手腕一翻,猛地扣住孙天阴脉门,另一只手以迅雷之势夺去短刀,推向孙天阴脖颈。
  “李蒙!”赵洛懿试图以剑挑开李蒙手上兵器。
  孙天阴夸张地呼痛。
  顷刻间其咽喉上一道血痕,李蒙虽闭着眼,与赵洛懿相对,却仿佛对房中两人一举一动都很清楚,赵洛懿才抬左脚,他便抓住孙天阴肩膀,硬生生扭转孙天阴方向,令他挡在自己身前作肉盾。
  房顶上姜庶听见异动,才将身向前探到房顶破洞,未及看上一眼,耳后凌厉寒气袭至,他双臂展开,脚背绷直扣在房檐,刀锋从姜庶头顶掠过,他背上被人踩住,双足猛然倒钩,就像身上没有骨头一般弯曲成难以想象的弧度,足跟击中偷袭之人头部,两只脚踝贴着那人脖子。
  轰然一声巨响,一人滚下房顶。
  姜庶翻了个身,单膝跪地,急促喘息,低头看清房内情形,已然空无一人,他心头一寒,满背乍惊出了一身寒粒。
  竹哨声不住传来,姜庶朝房檐下看了一眼,方才被他踹下去的人已不见踪迹。姜庶翻身下地,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唯独夜明珠还亮着,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旋风般冲出房外,茫然四顾,眼神焦灼。
  手中兵器握出了汗,随一声又一声的哨音,他呼吸渐渐平复,想起某个晚上,孙天阴够不着高处的书,做徒弟的任劳任怨爬上去。
  孙天阴懒洋洋翻着书,姜庶则规规矩矩跪坐在旁为他研墨。
  “蛊这种东西,虽一向被视为旁门左道,用好了,却能出其不意。有时一个眼神,一种声音,一个手势,就能使中蛊之人为下蛊之人所用,只要一息尚存,便六亲不认,七情妄存。”
  “关我什么事,你小心些别自己中了蛊就成。”姜庶冷淡地冲入些水,墨痕一圈一圈散开。
  姜庶站在原地,静听片刻,循着哨音翻身上房。
  火把映照出闲人居的牌匾,门从内打开。
  少年回头一看,迎上去恭敬地低下头,道:“王爷。”
  火光映着赵乾德浓黑如墨的眉,眼窝中些许阴影,他深目高鼻,长相里挂着几分外族的模样。
  视线所及的山道尽处,说笑声戛然而止,一双男人的靴子踏上石阶。他拢着袖子,随从众多,缓缓走上来。
  少年一错步,被赵乾德握住胳膊阻住,眼风示意他站到一旁。
  赵乾德一言不发,居高临下看山道上的人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来者一身布衣,一左一右两名明艳动人的女子相随,分别落后他半步,无人敢与之比肩。
  “深夜到访,大哥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那人眼含一丝促狭,脸颊凹陷,看来清癯非常。
  “二弟说笑,来者是客,请。”赵乾德让开一条道。
  宾客前脚进门,少年忍不住按剑挺出,急道:“王爷,此人……”
  赵乾德竖起一只手掌。
  少年只得忍气吞声,退到一旁。
  哨音忽远忽近,时急时缓,李蒙浑身僵硬,直挺挺走路,动作怪异非常。
  赵洛懿不远不近跟着,见李蒙进了一所院子,过人高的蓬蒿丛生,李蒙一入草丛,就难以辨别方位,风吹得草叶簌簌作声,赵洛懿一手拨开碍事的杂草,一面通过耳听判断李蒙的方向。
  竹哨戛然而止,阴暗角落中推出的轮椅上,坐着位老人。
  身后两名劲装少年,各自神情木讷。
  李蒙眼珠在眼睑下滚动,握着的短刀稍微向外移出一寸。
  “师兄,别来无恙。”被推出树影,老人如同碎瓷片的面部被薄薄白色月光笼罩。
  “要是让你的傀儡放下武器,我会好些。”孙天阴微微眯起眼睛,手指在袖中动作,扯着李蒙衣袖,贴近他腕上伤口,无惧无畏地直视孙老头。
  老者眸中闪过一丝狠毒,“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十余年,师弟找你可找得太辛苦了。”他皱巴巴的手握住空荡荡的腰身,贴着布料收紧手指,衣料凹陷进去,那只手顺着腰往下,胯骨突出,其下倏然手落了个空。他抬头,锐利如刀锋的眼光贴着孙天阴的皮肤切割。
  “找我?”孙天阴冷笑一声,“找到了我,你的腿也没人治得了。”
  孙老头仰天大笑,残烛般的身躯抖个不停,好半晌才抖索着手,摸出一方帕子,擦他的鼻子,和唇边沾上的唾沫。
  “这世间,自有无上妙法,只是你和师父师兄都看不透罢了。”孙老头自行推着轮椅上前,一只碧绿的哨子放在他的长袍上,上系一根红绳,拴在腰间。
  赵洛懿两眼窥视过去,老者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头部略曲着看地,此刻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就像死了一样。
  李蒙头垂得极低,下巴颏贴着脖子,嘴角溢出一丝血痕,他眼睑跳动得厉害。
  光线昏暗,孙老头一无所觉,把玩着哨子。
  孙天阴慢悠悠地说:“你是不是在想,是先杀了我,再施招魂术,还是先施招魂术,再慢慢收拾我?”
  孙老头唇线向下弯折,冷冷看着孙天阴。
  而孙天阴还在不停说话:“你的性子,睚眦必报,利落给我一刀,岂非便宜了我。在你心里,一定早已经生吞我的肉,痛饮我的血。你的心思,我可猜中了几分?”
  “哼。”孙老头咳嗽了一声,“到了这份上,师兄还想激我?”他捏起哨子。
  随着尖锐的哨音,孙天阴脖子上添了新的伤口,细细血线流下,他脸上却仍是无所谓的神情。
  孙老头换了一口气,李蒙手中刀刃立刻离开孙天阴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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