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双璧+番外 作者: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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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显然也是小孩爱热闹,想了想,说:“我回去问问。”
甄宓是袁绍的儿媳妇,早已成家,与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显然不合规矩,但既然都是客,也不拘这些繁礼,一起过年有一起过年的理由,拒绝了也有拒绝的理由,当日曹丕去问了声,甄宓婉辞了,也在周瑜意料之中。
周瑜便与曹丕约好,上元节再一起逛灯市,到时候一起过,曹丕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一转眼岁末已至,年廿八夜里,杨弘特地将周瑜叫去了一次,交付予他三面通关腰牌与文书,两人安排好了,并交给周瑜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毒药无色无味。”杨弘道,“乃是我私藏多年的珍品,只需指甲盖一点,便可毒倒上百人。发作时先是双目失明,过一炷香时分则七窍流血而死。”
周瑜只是沉默听着,时不时点头,杨弘又道:“功曹部内侍卫我已换过一轮,俱是身手高强的死士,到时你便佯装从我处偷到腰牌,上元节深夜,将孙家三口偷偷送出城去,出城后不可多停留,直奔孙坚大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周瑜道:“上元节夜里,我还得再做安排,取信于孙策。尽量不要派人跟踪我们,孙策一定会回府,只要在房外派人埋伏就行。”
“唔。”杨弘意味深长地点头。周瑜也知道以杨弘的缜密心思,一定会留有准备,又道:“让守城官核对人数,若非三人,不得放出城,这样杨大人也不必再派人盯着了。”
“到时候我派个人。”杨弘说,“就在城门处等着查你们的车。”
“行。”周瑜点头道。
除夕夜下起了细碎小雪,孙策与周瑜穿过长廊,前往正厅拜过袁术,当天下午袁术赐过酒,见周、孙两人在一处亲密说话,便过来与孙策喝了一杯。黄昏时酒宴散了,袁术径自前去祭酒,孙策与周瑜前往别院吃团年饭。
“腰牌已经到手了。”周瑜说。
“要么提前走?”孙策说,“也不必等上元节了。”
“不。”周瑜说,“杨弘一定会放我走,但我猜他还有后手,不急在这一时,何况我答应了曹丕,无论如何将他送出去。至于你,你得自己设法出城。”
“这里三面腰牌。”周瑜回到房中,说,“一面给你,一面给赵子龙,我留一面,以防有变。”
孙策说:“杨弘派给你那二十人只怕不好对付。”
周瑜说:“后手应当就在这里,不过不必担心,仓促改变计划,反而容易有变。”
当夜,孙策、孙权、吴氏一家与周瑜在厅内喝酒,聊了些年前之事,吴氏显然非常喜欢周瑜,又道来年一定要前往舒县,与周母好好聚聚。漫天飞雪,家家红炉,腊梅传香。周瑜想起自己母亲孤零零一人在家过年,不禁又心生酸楚。
“你那朋友鲁子敬,我是常常听说的。”吴氏见勾起周瑜想家之情,便笑道,“想必你娘正在鲁家过年呢。”
“对对对。”周瑜马上回过神,朝各人道,“多半是子敬代我祭了祖先,便将我娘接过去了。”
“不如这次回去,也不回家了。”孙策喝得脸上带红晕,笑吟吟道,“就先到公瑾家里去做做客,白吃白喝他的如何?”
“你这猴子。”吴氏责备道。
周瑜心中一动,看了眼孙策,孙策又说:“反正舒县也不远,让爹派点人过来,两家住一起,也热闹点。”
周瑜马上就明白了,孙策此举是生怕自己得罪了袁术,家人被袁术挟机报复,忙道:“伯母愿来做客,瑜欢迎还来不及。”
吴氏大约也明白儿子的意思,便笑吟吟道:“再说吧,若得空,能将你娘接过来,我们说说话儿也是好的。”
周瑜点了点头,当夜吴氏回入内间,孙权吃过饭便去找曹丕玩了,孙策与周瑜推杯换盏,又喝了一会儿,才醉醺醺地搭着回房去。
第14章 脱壳
夜里,整个袁府依旧十分热闹,周瑜和孙策并肩坐在榻上,在同个木桶里泡脚,孙策靠在周瑜身上,懒洋洋地说:“我今天将飞羽放出去了,让我爹在宛陵北边派兵等咱们。”
“雪天路寒。”周瑜说,“辛苦将士们了。”
孙策又道:“我舅就在宛陵,只要进了丹阳就安全了。”
孙策的舅父吴景是丹阳太守,周瑜知道只要能离开寿春,接下来的事几乎就不必他操心了,孙策又靠了会儿,起身拿来布巾,给周瑜擦干,周瑜沉吟片刻,说:“你不必担心我娘被胁迫。”
孙策说:“多做点准备,总是好的。”
周瑜:“袁术得玉玺,扣留你娘和孙权一事,是不可声张的,所以只要咱们逃了,他只能认吃个哑巴亏,谁也不敢说。”
孙策又道:“他不敢动我,我怕他动你。这次你哪里都不必再去了,就跟着我行了,我把你娘也接过去,到丹阳先住着,两家暂且先住一起,待我稳住脚了,再给你治府。”
周瑜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孙策喝多了有点头疼,便笑着说:“睡罢睡罢,明天初一,新年赏你个封儿。”
周瑜笑了起来,想起小时过年,带着孙策去自己亲戚家讨赏买糖的事,随口打趣道:“都多大的人了,过年还讨封儿,等买糖吃么?”
说是这么说,当夜是周瑜睡得最踏实的一晚,知道即将离开寿春后,彻底放下了心头大石。翌日起来时,孙策已经早早地在院里练棍法了,周瑜精神抖擞地起来,收拾床铺,发现枕头下居然还真的压着一个封儿。
周瑜忍不住好笑,封儿里还沉甸甸的,料想是银两,拆开一看,登时愣住了。
那是一块金丝楠木打造的腰牌,上面刻一行字:建威中郎将周。
翻过来看,背后则是孙坚的长沙太守官印拓刻,以及孙策的将印。
房门开,周瑜人与剑合,裹着一阵风射出,孙策打着赤膊正在练棍法,大喝一声好,两人便在院内过起招来,周瑜步法一扫,登时漫天飞雪,合着梅花纷扬席卷,剑法刚强巍然,孙策的棍法则如狂涛怒海,一化十,十化百,抖出漫天棍影,一时恍若沧海强涌,一时犹如泰山压顶。
然而周瑜面不改色,赤军剑圈转,无论孙策如何强横,俱似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始终撼不得分毫。
“好!”赵云的声音在一旁喝彩道,周瑜见赵云来了便收剑退后,赵云一振长枪迎上,与孙策枪棍交错,一如苍鹰搏兔,一如穿花蝴蝶,两人跃起,呼啦啦扫下漫天落梅。
曹丕已看花了眼,两人都是用的长兵器,每每棍法、枪法扫开时气势大开大合,潇洒至极,孙策大喝一声,使出全力,棍影犹如暴雨般将赵云压制到角落,直到赵云终于抵挡不住,清啸声中,一式逆流直击!
“当”的一声,枪棍相撞,孙策翻身跃开,两人收招。
孙策已是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先是练了近半小时的武,再接周瑜,又与赵云过招,简直是筋疲力尽。
“好身手。”赵云笑道,“看来那天倒是子龙多事了。”
“哪里。”周瑜说,“要不是赵将军相救,我俩多半得栽在吕布手下。”
赵云笑笑不说话,周瑜见他与孙策交手一轮,手依旧很稳,气不喘,足见其武功在两人之上,方才不过是动手试试他们的功夫。
孙策回房去换衣服,赵云又朝周瑜问道:“贤弟剑法从何处学来?可否借剑一观?”
周瑜将剑双手奉上,同是借看,赵云明显比大剌剌的吕布要谦逊得多,周瑜解释道:“方才所用非是中原剑法,乃是四年前,从一位海外高人处学得的沧海十六式。”
赵云缓缓点头,端详赤军剑,说:“贤弟所用剑路,五行属水,确有江海之势,狂涛万顷之威,了不起,子龙不请自来,偷看了几式去,望贤弟莫要放在心上。”
以赵云的本事,自然不屑于去偷学剑法,然而赵云沉吟片刻,归还长剑,说:“我曾从先师处学得少许剑式,名称见龙在田,不知贤弟愿不愿与愚兄切磋一二。”
周瑜一凛,知道切磋是假,赵云想顺便教他几式,便虚心学习。一炷香过,赵云教会周瑜见龙三式,又指点了其中关窍,说:“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此式须得以潜、藏、隐为要诀,最后才是‘见’。”
“是。”周瑜诚恳道,“得赵兄指点,感激不尽。”
孙策擦过身换了衣服,赵云入内,与曹丕在房中坐定,孙策笑吟吟道:“赵将军的事办得如何了?”
赵云无奈摇头,显然奉公孙瓒之命前来,却什么事都没办成,憋了一肚子火。
“要借多少兵,包我身上。”孙策欣然道,“公孙大人接下来如何打算?”
赵云忙起身答谢孙策,周瑜简直无语—你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就忙着帮别人张罗了,也不怕被赵云笑话。
然而赵云却非常感激,认真答道:“伯符贤弟好意,愚兄心领,但令尊陈兵函谷关下,还须以大局为重,令父子能牵制住董贼,便已为河北苍生造福无数,若因子龙一己之私,让贤弟调遣兵马,乃至中原失了镇守,于心何安?”
孙策肃容道:“赵大哥说得对,是我欠考虑了,快请坐。”
赵云又叹了口气,朝周瑜、孙策两人说:“昨夜我思前想后,还是以先离去为宜,然而袁大将军却仿佛另有打算,言道待今年三月,袁绍会送信给主公,到时再行计议。”
周瑜暗道该不会是也想把赵云牵制住吧,袁绍不知道对河北有何计划,冀州实际上都是他的地盘……倏然间周瑜与孙策同时心中一动,两人对视一眼。
“所以这几日,”赵云说,“我会设法先行离去。”
曹丕不悦道:“如果袁绍要抓你,你从这里回辽西,一路要走上千里,怎么可能逃得掉?”
“逃不掉也要走。”赵云说,“不能再拖了,拖下去恐怕有变,今日前来,就是与孙兄弟、周兄弟辞行的。”
周瑜示意两人稍安,取出一面令牌,放在桌上。
“我都想好了。”周瑜说,“元宵之夜,咱们一起走,兵分三路,我会为你们引开袁术的追兵。”
赵云看着出城的令牌,看看周瑜,又看孙策。
半个月后,寿春灯节。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天际一轮明月,寿春入夜,集市喧哗,花灯如海,火树银花。
“走!”孙策兴冲冲地过来,说,“逛灯节去了!”
周瑜想到今天半夜就要逃亡,紧张得胃都绞了,孙策还一副没事人样的,周瑜简直想揍他一顿。
“我不去了。”周瑜说,“你带孙权去走走,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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