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近江国(第一部)+番外 作者:孔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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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为何却被护卫军探到消息,以致今日之乱?”
他饶有兴味地看向贺真:“贺叶护,你以为如何?或者该叫你……原南朝枢密院
副参知贺克让之子,贺颖真呢?”
第22章 千波
永生之海刹那间一片死寂,唯有白雾妖冶地缠绕马蹄。
贺真的神情在黑暗中动了一动,却分明是笑:“千叶鬼王明察秋毫,最后果然瞒
不过你。在下自问行事机密,不知何处露了破绽?”
御剑淡淡道:“贺卿不必谦虚。只是黄惟松的嘴,不如你想的那么紧罢了。”
贺真含笑抬眼,目光缓缓落在他怀中:“原来如此。看来在下蛰伏多年,终是枉
费了这一腔热血。”言语之中,竟已直承其事。
鱼丽公主骇然欲裂,目光着血般望向丈夫,嘶哑道:“你……你是南国人,名叫
贺颖真?”
贺真清清朗朗一笑:“正是。先前多有隐瞒,还望公主见谅。多年来承蒙照顾,
在下感激在心。得罪了!”银枪一指,号令道:“左右!布阵!”
他身后一阵尖锐号角吹响,御统军阵型立变,横展两翼,居中回溯。万余盔甲沉
重碰撞,白雾中听来分外沉闷。
御剑嘲道:“雁翅回形阵?君不见当日贺克俭如何兵溃?你们叔侄同心一气,都
是不进棺材心不死的货色。”
贺真胯下白马咴鸣,目光慢慢冷了下去:“御剑天荒,我二叔惨死你手,非阵之
罪,实兵之过!他一生最大愿望,就是以同等人数精兵强将,与你一决高下!你可敢
与我一战?”
御剑冷冷道:“让你三千兵马又如何?”手中流火一振,小股鬼军轻骑而出,如
细长黑链从机关盒中缓缓拉出。
商乐王的声音遥遥传来,听起来似乎更加苍老了:“众将听令!贺真非尔等将领
,实为南朝细作!我其蓝大好男儿,岂可听他号令!”
贺真望向他微微一笑,手中一物澄然高举:“日月符在此,谁敢不听?”
鱼丽公主脸色如丧,呓语般道:“你……与我成婚,原来……非关其他,全是为
你故国图谋。是了,你自入宫之日,便亟不可待地讨要兵权,从一介平民,硬生生越
级至……镇国大将军之位。你招兵买马,招揽人心,从毕罗、辛然、繁朔、西凉诸国
招来诸般将领,做你自己的心腹。你的手段并不高明,我……我怎会没看出来?”忽
然短促地“啊”了一声,嘶声道:“原来……原来你也不是真心要与她欢好,你是要
……挑起我嫉恨之心,以达成你……不可告人之秘。”泥雕般看向兰后,后者亦是目
光呆滞,似哭似笑。
贺真柔声道:“是啊,可惜差了一点,最后还是功败垂成。”转向御剑,笑道:
“在下忽然有些好奇,将军是何时知晓我身份的?”
御剑坦然道:“今年年中。如何?”
贺真目光中寒光一闪,笑容未改:“看来将军对我的小小打算,早就了如指掌了
。这一场渔翁之利,当真收得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兰后是你结义金兰,公主是你
多年至交,大王更是你昔日恩人,你今日如此相待,也不怕人齿冷心寒么?”
御剑长声大笑,仿佛听到了甚么天大笑话一般。
贺真冷冷道:“将军为何发笑?”
御剑笑声渐止,摇了摇头,道:“我一直不解,黄惟松派遣你们一干名门子弟,
潜藏各族王室之中,转的是甚么心思,走的是甚么路数。方才听君一席话,才恍然大
悟。”
火光明昧之下,他面具下的眼睛冷漠如冰。
“因为你们南人,实在把这个情字看得太重了。”
贺真眼角一跳,目光下逡,微叹道:“你说的是。跟禽兽讲恩情道义,是我们蠢
了。”
语罢,白马回缰,坐镇阵中,抬眼一笑:“不才南朝贺颖真,向千叶鬼王请教。
”
只闻旌旗猎风,其蓝军自中军以降,布成一个混混沌沌大阵;阵中斗乱无端,骑
兵散逸,远看似一头八翅大鸟,云云翼翼,伺机搏兔。
御剑目光如鹰隼,缓缓在他身后盘旋一圈,不屑一笑:“贺克俭自命不凡,不过
暗翻前人成局罢了。拾人牙慧,焉得不败?”一声号令,鬼军八门齐开,其中重弩骑
兵营、轻箭护卫军、盾兵、甲兵、枪兵、刀兵散佚有序,似风之鼓物,玄行于天,莞
然自得。
车鸣马萧,金鼓悲鸣。双方百余步距离瞬间拉近,八翼其蓝军张弓拉弦,满天黑
雨齐发。鬼军盾兵高声呼喝,马蹄如鼓,合围于先,好似一面钢铁城墙,将蜂状箭雨
悉数挡却。其蓝中军隅落蟠曲,如笊如篱,似猛禽飞扑扼喉。鬼军则奔袭突变,似风
扬云垂,轻轻避过。其蓝利爪一收,急速振翅,似要将之逐之四野。鬼军却如黑色闪
电,一刀割裂云朵,卯身而入。
屈方宁着眼观战,见贺真三击不中,心中一阵苦涩:“若是二人面对面比武,贺
大哥此时已经输了。”蓦然腰上一紧,御剑俯下身来,靠着他耳边低声道:“宁宁,
送你一样东西。”
屈方宁眉毛一跳,仰起头来。御剑驱动越影,道:“此物在弈法中,叫分断其筋
;在武学上,叫攻其命门。兵法谓之: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马蹄活灵,风入
罅隙,转眼间已从一线飞角入阵。手中流火划个方天,红光好似蛛丝结网,网中人无
一幸免,焦尸四溅。阵中惊呼阵阵,后翼生变,鬼军重弩齐发,声震四野,将中军撕
开一道伤口。
贺真口中喝声不绝,手中枪尖方微微一动,指挥未及,一支雪白翎箭破空而来,
角度之刁钻,来势之猛厉,皆已妙至毫巅,瞬间没入白马咽喉。他反应也是极其迅捷
,只觉身子一斜,尚未着地,枪尖一点,已经飞身上了弩台。回头见屈方宁坐在御剑
身前,一张雪白长弓拉得饱满欲滴,缓缓对准自己,当下微微一笑:“方宁兄弟。”
屈方宁朝他点点头:“贺大哥。”一箭疾飞而出,未及弩台,已被盾兵挡住。
贺真身在雾中,袍袖轻扬,风华尽显,银盔上火光潋滟:“可惜,我一直很欣赏
你。若非今日兵戎相见,我实不愿与你为敌。”
屈方宁摇摇头,足尖一点,跃上弩台,与他相距不足五尺:“贺大哥,我也想跟
你做一辈子朋友。只是南人与我们,天生就是死对头。”
贺真叹道:“良朋难再,深以为憾。”银枪一旋,光华绽放:“阁下曾败于我手
,还敢向我挑战否?”
屈方宁反手一翻,指间寒气泊然,正是那柄“易水寒”。但见白光电闪,倏然之
间已将贺真腕甲削下!
贺真垂眼一扫,目光中笑意深重:“今非昔比,看来要好好领教阁下高招了。”
此际其蓝阵型已变,背靠永生石,外方内圆,首尾接应。御剑立马其中,身周一
片白地,语带嘲讽:“此阵采自云岩独孤八阵,诲侵有道,原是有点意思的。可惜贺
克俭蠢牛木马,画虎不成,难免贻笑方家。”
贺真银枪急舞,与屈方宁斗在一处,闻言不慌不忙,命麾下骑兵催动阵法,口中
道:“愿闻其详。”
御剑道:“两生勿断,两活勿连;居生而死,神出鬼入。此阵生死两端,合力不
足,何能攻袭?阵法不为取胜,要之何用?此其一。”
贺真道:“当年我朝凭借此阵,立身临洮城下,蛮戎攻城三月不得,悻悻败退。
”
御剑冷道:“只能防守,便是败了。这也怪不得贺克俭,你们这些年吃足了打,
早就怕得两腿发软,岂有胆子还手?”
贺真笑道:“多谢将军教诲。可有其二?”言谈之间,护心镜嚓然一声,又已被
劈成两半。
御剑目视屈方宁飒然身姿,嘴角一动,道:“贺克俭曾自负道:‘吾创此阵,可
为南朝百年壁垒。吞千军,噬万马,犹雁翅覆天!’可惜古来神兵战法,皆当四顾其
地,因地制兵。岂有先摆出一阵,等人来破的道理?千军万马,又何必入你彀中?太
过依仗技法,便是你南朝通弊!”
言语间,鬼军击左攻后,逐渐收紧。其蓝雁翅之阵,恰如为人钳首掐尾,深陷云
中,动弹不得。
贺真若有所思,颔首道:“听将军一番点拨,果真茅塞顿开。”银枪枪花陡盛,
逼退屈方宁一步。
弩台之上白雾流动,二人身影皆不分明。只听屈方宁道:“贺大哥,我有一言相
劝:南朝贫弱之国,迟早败亡北族之手,何必为之赴死?你身手既高,用兵亦强,何
不就此归降?”
贺真佻达一笑:“方宁兄弟可见过南国之春?每年春三月,草长莺飞,杨柳扶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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