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忘记……别忘记……”姜娴露流着泪,拔下发间的一支金钗,放入卿万里手中,“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发生了什么?孩子惊得张了小嘴,推开门便冲了进去。
卿万里手中刚握住金钗,见到冲进门的小卿落,立刻一把将金钗扔在地上,转身便走:“这种把戏对付对付那些伤春悲秋的穷书生也许有用!朕不会再上你的当!”
“父皇!”小卿落一把拉住卿万里的袖子,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梁国的细作,滚!”卿万里嫌弃地狠狠推开卿落,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双雪殿。
姜娴露苍白的面容上,双唇泛着病态的微紫色,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推了推眼前九岁的孩子:“落儿,你快去向父皇请罪。快去!”
“母妃,你怎么啦……”小卿落眨了眨大眼睛,“你的手好凉,你生病了吗?”
“我要死了。”姜娴露温柔地一笑,轻轻掀开搭手臂上的袖子,“你看。”
小卿落看看她掀开袖子露出的一节手臂,晶莹剔透地像雪,这雪中本有一颗鲜艳妖娆的朱砂。而现在,那位置却只能看见一片灰黄溃烂,流着脓血。
“母妃,你怎么啦!”小卿落拉过母亲的手,想要去擦拭那片脓血。
“别碰!”姜娴露忙拍开卿落的手。
小卿落收回手,稚嫩的双眸惊慌地看着母亲。
“我是梁国的细作……”姜娴露拉起小卿落细嫩的小手,“我的死是罪有应得,你父皇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别恨他。”
“不,不,”小卿落摇摇头,“母妃你不会死的。”
“落儿,听话……”姜娴露使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地推开卿落,“快去找你父皇,求他原谅你……”
“啊!不……不……”卿落满眼泪水,拼命摇头,“不……”
“落儿,落儿?”梁易玄摇了摇身边睡梦中哭喊的卿落,“怎么了?”
“啊……”卿落睁开眼,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痕,心有余悸地喘息着。
“做噩梦了?”梁易玄在卿落额头上轻轻一吻,把他抱进自己怀里,“别怕,是梦而已。我在这儿陪着你,别怕。”
“不……不是梦……那是真的……”卿落惘然地摇摇头,“是真的……”
“梦里都是假的。”梁易玄温柔地抚摸着卿落的后背,在他脸颊上吻了又吻,“现在才是真的。落儿别怕。”
“不……是真的。”卿落趴在梁易玄肩上,不禁失声痛哭,“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我好怕!真的好怕!”
“不怕了,不怕了。”梁易玄轻轻拍拍卿落,“都过去了。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一起吗?什么不开心的都过去了,以后也没人能拆散我们。我会一直一直宠着你爱着你,给你幸福,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好不好?”
卿落点点头,趴在梁易玄的怀里平复了一阵,迟疑地问道:“皇帝是不是,都会变心?你会不会有一天,也把我杀了?”
“变,一切都在变。尤其是拥有太多,变得更快。世上珍奇无数,今日觉得新鲜,明日弃如敝屣。皇帝的确容易变,变得很快。要让人摸不透,才能保住自己。”梁易玄柔声说道,“可是那都是对于物而已。世上只有一个落儿,我若变心,能去爱谁呢?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认准你了。我认定的事情,从不轻易改变。”
“不要离开我……”卿落搂着梁易玄的脖子使劲蹭,“永远不要离开我……”
“不会。我怎么舍得离开我的落儿。”梁易玄紧紧抱着卿落,“我不让你去蔡国,也不让你去晋国,明天我就带你回梁国去。”
“不。”卿落忙从梁易玄肩上抬起头来,“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想成为你实现自己理想的障碍。我知道灭亡蔡国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现在到了最后一步,不要放弃,更不要因为我放弃。我想帮你一起实现你的理想,而不是让你为我放弃。玄,明日我一定要去蔡国,等我回来,我和你一起回梁国。好不好?”
“好。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答应。”梁易玄扶着卿落卿落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胸前,“明天还要早起,快休息吧,我抱着你睡。”
☆、再秀一次恩爱
“醒了?”
卿落睁开眼,梁易玄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笑看自己:“你可真懒。”
“什么时候了?”卿落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我都已经给你做完早餐回来了。”梁易玄伸手取过一旁侍从手中端的水递给卿落。
卿落漱完口,梁易玄又亲自拿起毛巾沾水拧了拧,递到卿落手中。
卿落擦完脸放下毛巾,侍候洗漱的侍从鞠了一躬,便自觉退了出去。
“不穿这个。”梁易玄拉住卿落去架上取衣服的手,“我给你准备了新衣服。”
“新衣服?”
“就要抛头露面了,总不能让人觉得我虐待你吧?”梁易玄微微一笑,对外命令道,“进来。”
七八个端着木盘的侍从连忙从门外进入,有序地排在梁易玄手边。
梁易玄从手边的托盘中取过一件白色的广袖中衣,柔软的丝质触肌如水,轻盈如一朵白云托于掌中,飘然似乎没有重量。
“来。”梁易玄亲自把衣服披在卿落身上,为他系好衣带。
一旁的侍从早已变换位置,将下一件衣服呈在梁易玄的手边。
梁易玄提起衣服,是一件绘了云纹的淡淡的蓝色丝衣,悠悠如闲淡天空上飘着几朵轻云。
给卿落穿好上衣,梁易玄又执起下裳。双层的下裳,里层金丝银线绣了山水,高贵不失雅致。外层是蓝紫的轻纱,蓝紫随光流动,变幻莫测,如同一层荡漾湖光的濛濛烟雨,山水显得朦朦胧胧,亦真亦幻。
为了将裙带系上腰间,梁易玄拉着裙带双手环过他的细腰。这熟悉的柔韧的触感,还是忍不住摸了一把。
“嗯……”卿落低下头怨念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占自己便宜!
梁易玄嘴角一挑,毫不掩饰自己是故意占便宜,为卿落把裙子系好,又取过一件氅衣。纯白的氅衣,如同积雪千里,梁易玄为卿落披上氅衣,又取过一件大氅。
卿落看看梁易玄手中的衣服,蓝紫迷离之中,银线绣成凤凰高飞云间,清雅却无限高贵。凤凰?卿落心中一跳,除了皇后,世上有谁敢穿凤凰?
“这是凤?”卿落小心问道。
“嗯。”梁易玄淡定地看了看手中大氅上的凤凰,似乎在说“你懂的。我就是故意的。”
“这样恐怕不好……”卿落忙推开梁易玄要给自己披上的衣服。
“这有什么不好?”梁易玄故意问道,“你是嫌我亲自设计的衣服不好看?”
“不是。”卿落忙摇摇头,“是我怕僭越。”
“你穿这个算不得僭越。”梁易玄把衣服往卿落身上披好,“它本来就只能配你。”
卿落诚惶诚恐地接受了披上身的大氅,比惶恐更多的,是心头一阵温暖甜蜜。
“也就只有我的落儿,能穿得这样好看。”梁易玄将卿落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又从侍从手中取过一条禁步系在卿落的腰带上。
禁步上串着羊脂白玉珠,间以形态各异的金枝银花,末端垂着紫水晶。只要一动,宝石泠泠相击,如同山泉迸溅的清响。
“坐下。”梁易玄让卿落坐在凳上,伸手拔出他发间的玉簪。
青丝如同飞瀑垂下腰间,柔顺如同身上的丝绸,光洁得仿佛能照出人的面容,只是略有凌乱。
端着象牙梳子的侍从连忙近前,梁易玄取过梳子,坐在卿落的身后,为他梳理起头发来。
“这里打结了。”梁易玄轻轻拉了拉梳子,被卡在一小撮乱发中,又轻轻拉了拉,还是没拉动。
婢女梳头的时候,会将手压住头发上方,再稍微用力梳理打结的头发,方能梳顺。梁易玄第一次给人梳头,也不知道这些,怕拉痛了他,只敢轻轻梳理。
“皇上只需稍微用力就可以了。”知道梁易玄不会梳头,一旁的侍从小声提醒道。
“这怎么行?”梁易玄放下梳子,提起那撮头发,仔细将一根头发解出发结,“这样痛不痛?”
卿落笑笑,摇摇头。
梁易玄便将头发一根一根理顺解开发结,再用梳子梳了梳。眼前秀发光彩照人,抚摸起来如同绸缎一般光滑,可爱得不忍心将它盘起。
这么漂亮的头发,配上这样美的人。
梁易玄放下梳子,从背后搂住卿落,转到他的面前,不禁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明眸善睐,朱唇皓齿,还是眉若远山,肤如凝脂……梁易玄心里冒出好多个形容他的词,又觉得一个都配不上他。
对视了良久,卿落还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垂下了眼睫,不满道:“皇上,我饿了。”
“哦。”梁易玄反应过来,连忙取过梳子,“等一下,马上就梳好了。”
取出一半头发梳顺盘好,梁易玄取过镶嵌了红宝石的金冠,用金簪束住卿落的头发。
卿落哪里有心管自己好看不好看,他觉得那是女孩子才关心的事情。梁易玄要打扮他就打扮他,他平时只知道随便找件衣服穿上,随便把头发盘起来不碍事就好。现在卿落最关心的是,他什么时候能弄完让自己吃早饭。
梁易玄将卿落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已经装扮得无可挑剔,方才点头:“好了。”
“可以吃饭了吗?”卿落如释重负,倏忽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这馋猫。”梁易玄笑着摇摇头,捏了捏卿落的脸,“早就准备好了。”
带着卿落到饭桌前坐下,梁易玄往他碗中夹了一夹肉:“你尝尝这个。”
卿落看看碗里从没见过的肉:“这是什么?”
“哈哈。”梁易玄忙憋住笑,故作神秘道,“你吃,吃了就知道。”
卿落咬了一口碗中的肉,柔软而有韧性,又因加了糖,味道香香甜甜的:“你放糖了?”
“你不喜欢?”
“我喜欢。”卿落抬起头看他,“可是你不喜欢甜的。”
“你喜欢我就喜欢。”梁易玄笑着把一块肉送进嘴里,差点被被甜腻吐了,却笑道,“我最近越来越觉得甜的挺好吃。”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卿落仔细看了看碗里的肉。
“嗯哼。”梁易玄清了清嗓子,“这是我早上起来时,发现的两只水鸟。顺手就射了一箭,可以给你吃点好吃的。”
“水鸟?”卿落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凝眉审视了良久,“那是什么鸟呢?”
“据说这种鸟成双成对,相亲相爱。”梁易玄笑着点点头,“吃了它们想必大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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