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司空瑾和慕容凌云颇有渊源。当年慕容凌云大战几大说客,辩论战与和的问题时,俩人就认识了。虽然那次以司空瑾这方失败告终,但他并没有怨恨慕容凌云,反而因遇见如此出色的对手而欣喜若狂。十分想与慕容凌云结交,与他再大辩一场。只可惜凌云后来失踪了,便未能达成心愿。
果然,太子一说起慕容凌云,司空瑾就提前了兴趣,忙问凌云近况,话也不知不觉多起来了。
太子也是又问必答,两人越聊越投机。太子也不小心说了拜凌云为师的事。司空瑾也大吃一惊,说:“殿下与慕容公子果然有缘。”
这时太子才想起凌云的话,拜师的事不可对外人提及。于是自我安慰,想:司空瑾也不算是外人吧。便忙叮嘱司空瑾,对此事保密。
直到聊到深夜,司空瑾才起身告辞。当他走出了小屋,才发觉不经意间竟然得到这么多情报。司空瑾笑笑,想:太子的防人之心也太弱了吧,或许他只防外人吧。只是,有时熟人才是最危险的。
果然,到了第二天,俞王又派人来,宣司空瑾入宫觐见。
司空瑾又不笨,自然知道此次觐见的目的。所以是深感为难。
作为臣子,理应为王分忧,效忠于王。但作为朋友,又怎能不讲义气,背叛出卖呢。通过昨天与太子的交谈,还有太子对自己的信任,自己又于心不忍了。太子对自己,可以算是推心置腹了。而自己却……
“司空大人,您可快一点啊,大王还在宫中等候呢。”宫里的人又开始催了。
时间紧迫,不容司空瑾细细考虑,只好进宫了。
俞王这次还是十分热情的接见了司空瑾,这令司空瑾心乱如麻,惴惴不安。只得诚惶诚恐的禀告着。
还算司空瑾良心未泯,没有把慕容凌云交代出来,只是说了太子近日开始发奋学习一事。
这就令俞王奇怪了。对于弘毅,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据他所知,倾国太子最不爱学习,连倾王都无可奈何,对其十分头疼。怎么一到俞国,太子就性情大变?
这当然是我们睿智的慕容老师的功劳了,他让太子成功的喜欢上了读书,挽救了倾国的下一代,为倾王解决了一大难题啊!!!
司空瑾知道俞王的疑惑,连忙解释说:“想必是倾国太子觉得无聊,一时兴起随便看看书,写写字,用作消遣吧。”
俞王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又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去拜访过太子?”
此话一出,司空瑾一惊。终于还是问到了他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了。谁都知道,俞王对于慕容凌云两年前阻止出兵攻打倾国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若此时让他得知慕容凌云又回来了,还做了倾国太子的师傅,岂不是火上浇油。万一俞王心情一不爽,给慕容凌云定个私通敌国之罪,即使有三寸不烂之舌,也难说得清啊。
司空瑾想了想,说:“没有人去过太子的住处。”
此话答得极妙。既没有欺君,也没有供出慕容凌云来。慕容凌云和太子见面只是在桃花林中,的确没有去过小屋。可俞王要怎样理解,就不关司空瑾的事了。
由此可见,司空瑾此人,为人圆滑,左右逢源。
被司空瑾这么虚虚实实一说,俞王也放心了,认为弘毅暂不足为虑。又嘱咐司空瑾盯着太子,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司空瑾便连连称是,答应了俞王。
回到家,司空瑾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想:“看了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第十三章
时光如流水般从指间悄然流过,不知不觉中,弘毅与慕容凌云相识已有一个月了。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慕容凌云发现弘毅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虽然他还是那么的桀骜不驯,那么倜傥不羁,但也是一个正直善良,且才华出众的人。
而弘毅也发现,慕容凌云表面给人感觉遗世独立,难以亲近。但实则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
总之两人关系日益亲密,几乎形影不离,他们肝胆相照,成为莫逆之交。
每天下课后,弘毅总是拉着凌云在恋峦山上到处游玩,一个月下来,恐怕两人已看遍这恋峦山上的各个景点。但名山就是名山,令人百看不厌。
这天下了课,正赶上夕阳西下。弘毅玩心顿起,拉着凌云去山顶观日落美景。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恋峦山的山顶。站在最高处,俯瞰下面青山似屏,田野似锦,河流如带,江山如画。果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正当凌云感慨天地之大时,忽然袖口一动,听见弘毅轻声说:“日落了。”
慕容凌云抬头远眺,便看见了这如诗如画的夕阳。
太阳被裹上橘黄色,没有了刺眼的光芒,柔柔的光泻下来,给世间万物镀上了一层华丽的金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宁静,令人心旷神怡。
一会儿,太阳渐渐变红,变红……天空的黑色渐渐从四周漫了过来,几乎要把太阳包住。太阳则变得越发的红,宛然一团燃烧的烈火将黑暗照亮。
最终,太阳还是渐渐的远去远去……最终完全消失在山间。两人呆呆地望着这如火的夕阳,油然而生出一种感慨,一种激动。
果然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天色越来越暗,可太子还是恋恋不舍,不肯离去。披着余霞的山水更有一种恬静的美,让人流连忘返。
余辉在他们身上投下炫目光圈,美得令人沉醉其中,两人并肩而立,同看这江山无限,天地浩大。
看到此美景,弘毅感慨道:“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是这么短暂啊?”
“因为美好,所以短暂。或许也正因为短暂,才觉得美好。”凌云淡淡的说着,平静的揭示了一个残酷的真理。
听到这句话,太子沉默,感到心口一阵针扎般的痛,仿佛将会失去什么。转头看身边的凌云,顿时产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下一刻,凌云便欲乘风飞去,一去不返。
凌云看天色已晚,便对太子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弘毅却不急着回去。小屋就在山顶,两步路就到了。可是凌云就急了,他住在俞都城中的客栈,要是回去晚了城门可就关了。
于是凌云继续劝说:“美景有时间再看了,马上就要关城门了,还是走吧。”
太子一笑,说:“师傅不必着急,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直通山下,待会儿我送你下山。”
看弘毅这么迷恋这风景,凌云也不忍心再催促了。两人便又静静的并肩而坐,共看这江山如画。
☆、第十四章
时间匆匆流逝,天色已经很暗了。太子终是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太子带着凌云,走到了那条直通山下的小路。这可真是条“小路”啊,路宽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且小路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悬崖。
看到这,凌云有点不安,而太子却毫不担忧,率先走在前面引路,凌云只好跟在弘毅后面慢慢前行。
两人都默默向前走,谁也没有说话。终于走过了一大半路程,马上快到山脚了。太子和凌云都轻轻舒了一口气。
天色昏暗,山路崎岖,凌云一不小心,脚下踉跄,重心不稳,竟然跌下悬崖。
“啊!”凌云惊呼一声,但身体已经下滑。凌云闭上双目,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要死了吗?凌云心里问自己。死,凌云并不害怕。但现在死,他不甘心。
一片混沌中,凌云感到有谁的手抓住了他,那手温暖而有力,带给他了希望。随即整个人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凌云不再害怕,微微睁开眼,却更震惊。弘毅竟随自己一起跌下悬崖。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弘毅听见凌云的喊声,转身要拉住凌云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弘毅想都没想,随凌云一起跳下悬崖。
弘毅的轻功是顶尖的,平时这种高度跳下去也没事。但现在抱着凌云,是否平安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幸亏弘毅身怀绝技,施展轻功,与凌云平安落地。但两人都心有余悸。过了好久,弘毅才反应过来,问凌云的有没有受伤。
凌云摇了摇头,忽然看见弘毅腿上有点点血迹,忙问:“毅,你受伤了吗?”
弘毅面色有些苍白,勉强一笑,说:“好像……”
凌云立刻掀开长袍的下摆,轻轻的撩开他是裤腿,果然看见血流了一片,晕染出一朵妖异的红花。
凌云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的神情,他毫不犹豫的撕下自己的长袍,给弘毅包扎。
待包扎好后,凌云问太子:“毅,还能自己走吗?”
弘毅笑笑,说:“这点伤还不至于呢。”说罢,便要起身。
但弘毅还是高估自己了,刚走了几步,脚如锥心般疼痛,整个人就直直的向前跌去,跌入了一个轻柔的怀抱。
凌云及时接住了他,说:“看了不仅仅是皮外伤,怕是骨折了,还是我背你吧。”
当太子和慕容凌云回来时,贴身士卫曹睿早已经急坏了。再一看太子受了伤,更是不知所措。还好有慕容凌云在一旁,命曹睿打水拿药,为弘毅处理外伤。
凌云检查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皮外伤倒好处理,只是这腿骨折了。”
“这可如何是好?”曹睿问,“臣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不行。”太子大声喊道。
“殿下,为何不可?”曹睿不解,问道。
“此事不宜声张,记住不要让外人知道本太子受伤一事。”太子说。这事的确不宜声张,丢死人了。
“是。”曹睿回答道,“但是殿下的伤可怎么办。”
这时慕容凌云出来解围了,对曹睿说:“不必担心,本人学过点医术。”
太子赞叹道:“师傅果然无所不能。”
曹睿羡慕的看着慕容凌云,只见他白衣如雪,温文儒雅,心想:这位就是太子殿下赞不绝口的慕容凌云啊,果然不同凡响。
一切准备就绪,凌云开始治疗骨折了。
慕容凌云用手细细摸其所伤之处,太子只觉得疼痛处有一丝冰凉,这冰凉减少了太子的痛苦。
“是脚踝骨折,只需用桃木夹板固定骨折局部,然后抹草药后静养即可。”慕容凌云仔细诊断后终于得出结论。
然而这接骨无论是对大夫还是病人都是极大的考验。大夫要靠手感摸索着接骨,稍有不慎就会有偏差。而病人在接骨时也是极其痛苦的。(当时没有麻药)
太子一听要接骨,心里一阵阵发虚。而凌云看起来就是毫不紧张的样子,也没有立马接骨,只是一遍遍的用手摸其所伤之处。
过来一会儿,凌云随口问弘毅:“毅,今日为何要救我啊?”
太子愣了一下,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想也不想就跳下去了。难道是条件反射?
太子回答道:“你是我的师傅,更是我的知己,我怎能不救?”
“你为了我而受伤,我心中不安啊。”凌云说。
太子说:“师傅不必不安,若不是我贪看美景,师傅也不会有此劫难了。”
凌云笑笑,说:“现在说谁是谁非已无意义了。”
忽然凌云一用力,只听弘毅惨叫一声,只觉得疼痛难忍。
原来凌云与太子刚刚的闲聊只是为了转移太子的注意力,现在才是真正的关键时刻。
凌云手法娴熟,接骨、夹板、上药一气呵成,这让太子少受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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