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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 作者:百折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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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江一把拍开她涂着血红指甲的手,装模作样道:“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这都为人妇了,还‘我娘’‘我娘’的,像什么样子?”他自顾自低下头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琥珀珠,那珠子就和小红那么大,里面镶嵌了一个如同祥云一样的丝状物,血红血红的,分外耀眼。
 
他不理会一直在做鬼脸的长玔,脸色异常端庄的将那颗珠子握进了她手心,又轻轻在她头顶拍了几下,什么都没说,随后在她背后推了一下,大白天的,硬是把这小两口送进了洞房。
大家:“……”
 
待到众人散去后,柳江和朱点衣去了后院陆含章昏迷的房间。
方才柳江脸上那些神色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左手抄起一把刀子划破了自己原先手腕上那条伤痕。朱点衣拦住了他,说:“你还有别的话要给谁?谁知道你待会儿还会不会醒过来,这种东西毕竟比较危险。”
柳江顿了顿,歪着头想了半天,毫不在乎的一笑,说:“跟我老婆子说一声,就说地下没有黄桃,只有我。”
 
朱点衣点点头,接过刀子在陆含章的手腕上划了相同的一刀。柳江把自己腕上那道伤口与陆含章严丝合缝的叠在了一起,点点头,口唇微掀,轻声道:“十年。”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侧躺在陆含章的身侧,没了别的动静。
他手杖上的那条青蛇十分乖巧的盘绕上来,将两人的手紧紧缠绕在一起,并且有越缠越紧的趋势。
 
人世间总存在一些没办法解释的现象,比如眼下。
 
自两人手腕弥合处缓缓生发出一阵微弱的红光,那红光逐渐增强,到最后竟刺眼到令人无法直视。侧耳细听,耳边有一种液体急速流动的声音。
处于昏迷状态的陆含章突然眉头紧皱,嘴角也无意识的死死咬紧,似乎全身陷入了某种极度的痛苦里。外来的血液里承载的药与他经脉里的毒碰撞产生的水汽不断生发出来,将他全身都笼罩在一重白色光晕里,豆大的汗连续不断得从他额头上淌下来,洇湿了洁白的领口。
柳江则面色安详,头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成了雪色,同时他原本仅有微微皱褶的面皮就像缩水一样,眨眼间飞快地生发出许多沟壑纵横的皱纹来,身上那些微微苦涩的药味儿也渐渐减弱,到最后几乎完全消失不见。
 
两人手上缠绕的那条青蛇似乎是两人之间血液的中转,就看见那蛇原本苍青色的表皮逐渐加深,一点一点变成了黑色,凑近了看,几乎能看到蛇皮下快速膨胀流动的气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青蛇的颜色才开始逐渐恢复,那股诡异的红光也渐渐变淡,而后整个屋子重新回归平静。
 
窗外北风裹着雪花肆虐,猛地扑开了房门,院子里有一声十分轻盈的落地声音。朱点衣一回头,左手拎着一个布包的柳长洲出现在后院里,衣角擦着北风的弧度,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以往总是不经意上挑的嘴角不自觉抿平,眼尾的弧度也消失不见,颀长劲瘦的身姿一时有些形销骨立,裹在风雪里竟有些旁人难以亲近、高冷出尘的意味了。
 
柳长洲一只手去探榻上那两人交叠的手腕,不出预料的一冷一热。他把另一只手上的布包放在柳江的胸口上,三两下挑开了布包,露出一个人头。
他在自己眉毛上蹭了蹭,轻飘飘的笑了一声,道:“正好,这俩老东西九泉之下还是朋友。”
 
“你爹要我留给你一句话,他说‘十年’,陆含章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他体内的药力只够消除陆含章经脉里的毒,没有办法渗透骨髓。”
朱点衣平平板板的说完这些话,也不知是觉得柳长洲这样的人不需要安慰,还是她觉得自己嘴笨不会安慰人,居然干脆利索的转身走了。
 
柳长洲无言静立,觉得胸腔里有部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逐渐崩坏瓦解,又有些从前曾有过犹豫怀疑的东西突然拔高了千丈,跟脚也牢牢扎进了心里,至此变得深信不疑——遇到的一些人,经历的一些事,教会他不再执着于生死。
 
一个人的成长似乎只需要一瞬间,这一瞬间之前,他可以肆无忌惮得将喜怒哀乐表现出来,一瞬间之后,他就突然对喜怒不形于色无师自通。
 
焚化了柳江以后,柳长洲和柳长玔这一对兄妹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了“我很好”的意思。不过这两人的“好”不在一个水准上,长玔那好叫做伪装,这傻姑娘到现在似乎都没有办法接受她才大婚完他爹就没了的事实,似乎是被震惊到了,并不是真的冷静了下来。
方秉笔耐性十足得陪在她身边,等着这姑娘反射弧超长的哭泣。
 
柳长洲是真的“好”,他一把展开刚刚到衙门的圣旨,挑着重点念了出来:“……抚剑将军柳长洲……”
 
分手的时候突然就近在眼前。
 
陆含章醒来已是十天之后,晨光熹微的黎明时分,睁开眼的一瞬间,他有种被造物主拆卸得七零八落、而后又照着先时重新拼接起来的轻松,那些如影随形的窒息感悄无声息得退避三舍,心口的位置传来的震动一时间叫他不知今夕何夕。他扶着床板坐起来,在自己的手腕上发现了一条红痕,和……一截青色的蛇皮。
他联系前因后果,竟也将过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而后院子里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柳长洲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看见他正下榻穿鞋。他眼睫上下忽闪了几次,而后慢慢笑开:“醒了?来送我一程吧。”
陆含章原地沉默了半晌,对眼下这个情况一头雾水。从一场与寿数搏击之后的昏迷里醒来,突然听到眼前的人行将远离的消息,他难得有些慌张,平时总懒洋洋半闭的眼睛也睁得稍微大了些,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写满了困惑与迷离。
柳长洲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从袖口里抽出一卷明黄的东西,拿在手里毫无敬意的前后晃了晃,说:“将军的主场,在边关呐。”他又垂下头,似乎怕惊醒什么,声音放得很轻,“哎,你能等我回来吗?”
 
陆含章心里滑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将军难免阵前亡。
于是他说:“等。”
 
二人行至一处仿佛被雷电劈死的大树下,陆含章已经送他送到不得不止步,就对马上的柳长洲说:“行了,快滚吧。”
柳长洲俯下身来贴在马背上,十分幼稚的抱住了马脖子,朝陆含章勾了勾手指,说:“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我尽量满足你。”
 
陆含章想了想,靠了过去,说:“给我一个吻吧。”
柳长洲笑笑,突然捞着陆含章腋下将他拖上了马背,叫他侧着身子坐在自己身前,不给他留一点儿反应时间,就挑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唇上柔软的触感不再是原先那令人心生怜悯的冰凉,舌尖滑过的齿列与口腔有某种醉人的芬芳,每一次缠绵与辗转都叫人忍不住更深地沦陷沉迷。
 
陆含章在他舌尖上咬了一下,结束了这个似乎有些割舍不断的亲吻,扶着他的肩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搂定,低声道:“我似乎知道了你的愿望。”
柳长洲静静得贴在他有些硌人的胸膛上,呢喃似的轻声道:“说来听听?”
 
“马震。”
“……滚!”
 
这个意外的小玩笑冲淡了从方才就一直围绕着两人周围的淡淡的忧伤。柳长洲想了想,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毕竟华容距离江北大营也没有很远,想他的时候有书信,十分想的时候,快马加鞭一天就能见到他。并且这一次分手不同于上次,他知道陆含章就在那里,他在那里不言不语的一站,就能够给他无数的支撑与力量,这种天涯若比邻胜逾千言万语。
 
他听见头顶上那人迟疑道:“你爹……”
柳长洲顿了一下,看向远方,缓缓笑开,半真半假的胡说八道:“他叫我替他道声谢,说你的存在叫他可以死得瞑目。哎,跟你打个商量呗,能不能把你对你老丈人的感谢全都送给我?”
 
陆含章听懂了言外之意——即使身被千疮百孔,即使总被无情世道抛掷一隅,拼着粉身碎骨,也要保持最后一丝对至诚的执着。
于是他笑道:“好啊。”
 
恰在此时,一道光线穿透云层划破未央长夜,为身后的有莱山披上一层暖意,脚下已经打霜的白草上突兀得滴落一枚晶莹剔透的水珠——
 
天高地迥,岳立川流,君子行多露。
 
作者有话要说:
【卷二】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   完
【卷三】远望悲风至,对酒不能酬
 
喝高了,写出来得简直不堪入目,重换了一个,抱歉~
 
 
 
远望悲风至,对酒不能酬
第36章 狭路相逢
时代的发展总是循序渐进的,没有人知道百年、千年、千百年后,如今的一切都会发生什么变化。同样,没有人能够精确推知在现在以前的百年、千年、千百年前曾经发生过什么变化。
 
在大庆之前的历朝历代,山川、丘陵、江流、湖泊都是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自我防卫的天然屏障,所谓“守险不守陴”,因地制宜更有可能事半功倍。
这一套说法到大庆就要斟酌了。
 
离开华容以后,柳长洲并没有即刻启程坐镇江北大营,他对于樗里昊殉国前留下的那句“东海之上无柳江,都是一帮狗皮倒灶、没有真才实学的二流子”的话暗暗心惊,遂一人一马直直往东而去。
东海做为大庆与潜在敌寇的共同门户,己方做为防卫前线的天然优势有可能成为敌手的突破通道。而大庆水师扶不起来几乎有目共睹,既然北狄的费如子可以抓住这一点钻大庆的空子,有其一必有其二,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挑软柿子来捏。
 
一个国家要屹立不倒,靠的不是侥幸与运数,它需要的也不是一个人的智慧,而是群体的智慧,群策群力、上行下效,换句话讲,从来没有哪个朝代仅仅靠着一个人就能够焕然一新。
柳长洲自认不是个能够手眼通天的人,更不是个可以面面俱到的人,至少他对于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就敬而远之、及其厌烦,但是倘使他可以再多往前看一寸,他就不会止步——他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至多在三年之内,要建立起一个足以叫敌寇望风披靡的大庆水师。
 
他十分大逆不道地想,宗仪手长,他给管窥阁的发展趋势硬性规定了一个轨道,那么这支水师的存在干脆一开始就屏蔽宗仪。这几乎算得上另一种形式的“拥兵自重”,怎么看怎么有造反嫌疑,但总要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一个时代的逆行者。在他有生之年,甚至在他身后千百年,东海无人来犯,更无人敢犯,他就算赚到。
作为管窥阁的首领,既然他有由幕后转至台前的一天,那么难保哪一天,整个管窥阁都会被迫大白于天下,那么管窥阁做为大庆一支出其不意的奇兵的意义就会完全消失。柳长洲希望,那支尚在孕育之中的大庆水师能够成为下一支大庆奇兵,一支独立于皇帝视线之外的真正的奇兵。
 
柳长洲一路马不停歇,于三天后到达位于大庆京城正东方向的海域,不得不对眼下的情景皱眉——
 
绵延千里的海岸线一望无垠,潮涨潮落自有定数,由远而至翻滚而来的浪花激起层层泡沫,逐渐堆叠推至脚下,在海滩上留下一些海螺贝壳。但极远处海天一线之外似乎蕴藏着无数无法预知的威胁,而同样没有边界的海滩上,除了远处极个别的灯塔,几乎没有任何大庆水师的迹象,只有远远近近的渔船与商船往来穿梭。临近冬季,整个海面上一片灰白萧条,偶尔有海鸟低空掠过,除了“荒芜”二字,柳长洲想不到第二个字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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