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痴痴 作者:软炸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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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这样别人就抢不走啦。辰夙烧得迷迷糊糊的脑袋非常满意,渐渐安心地睡着了。
星光从破了洞的屋顶落下来,静静洒落斑驳的地面。万籁俱寂,万物安眠,唯有雪花在灿烂星光下无声融化,风向悄然扭转,捎来柔丝般的温柔。
寒冬快要过去了。
第25章
却说辰夙正做着美美的春梦,小傻子红着脸,邀请他吸.吮自己的舌头。辰夙逗弄良久,终于大发慈悲,重重吻了一会儿,忽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从睡梦和病痛中睁开眼,无力地吐出口中的稻草,发现小小陋室内已经站了十多个来势汹汹的汉子。
这些人一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目光中凶气四溢,一看就绝非善类。当先的一人长脸、黑面,好似一头毛驴,勉强变化成了个人模样。
傻痴痴也醒了,立刻缩在衣柜里,大气都不敢喘,看起来恨不得变成一只藏在稻草里的小虫子。辰夙却勇敢得多,无论心中如何打鼓,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傻痴痴挡在身后,沉着地与那为首的“毛驴”对视。
“你是李伯之?”良久,“毛驴”开口了。
辰夙已经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影,昨天就是他带头欺凌傻痴痴的,辰夙记得非常清楚,不禁心中大怒。
若是被自己揍了,找人来找场子,也勉强说得过去。可这人明明将自己暴揍一顿,还又带人来想继续揍,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他还是有几分理智,至少比傻痴痴要聪明一点。看这人形貌,又听到“李伯之”,立时猜了个七七八八。
李伯之说过,逃跑的那个山匪头子,就叫什么“驴阎罗”,当是此人无误——不过,李大那厮未免也太不靠谱,这是跑了几个山匪吗?那小子压根就没抓到人吧!
“不是!”辰夙思及此,眼睛眨也不眨,断然否认,“李伯之是个什么玩意?”
“你撒谎,你昨天明明说自己就是!”果然是辰夙方才注意的那人将这些煞星引来的,一听辰夙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立时扯着嗓子叫嚷起来。
辰夙冷笑:“我还说我是天王老子呢!你还不快跪下来给我磕个头?”
“你!”
“驴阎罗”抬起一只手,阻止了那人的怒吼,摇头道:“他没说谎。我远远看过李伯之一眼,身量比这小子高上不少。”
胡扯,我什么时候比那厮矮了!
辰夙怒发冲冠,可考虑到形势逼人,只好又老老实实压下愤怒和头发,忍气吞声道:“既然你们认错了人,就快——快走吧。”
“大哥,就算他不是李伯之,可看那衣裳料子也定是富家公子,不如……”
辰夙揪下一根沾在头发上的稻草,“呼”地一声吹到地上,不屑道:“我若是富家公子,还用得着住在这种破地方?”
这话实在入情入理,任谁都没有反驳的理由。辰夙见他们不说话,拉起傻痴痴,哼了一声:“你们不走,我们走。不过一间破屋,就让给你们了。”
傻痴痴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衣柜,似乎很想带着一起走。然而屋里的那些人看着实在可怕,辰夙的力气又很大,傻痴痴被扯得跌跌撞撞,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的小窝。
眼见无人阻拦,自己就要走出破屋,辰夙心中暗暗雀跃,盘算着怎样将这些山匪一网打尽。恰在此时,一个人急急忙忙从外面走进,重重撞到了辰夙的肩膀。
“大哥,不好了!外面到处是衙役巡捕,不知是在找什么人,城门已被关上了!”
第26章
辰夙现在很不舒服。
当然,任谁生病的时候被蒙着眼堵住嘴、捆得跟小猪一样,还被塞在黑暗的衣柜里,大概都不会觉得很舒服。
不过,跟变成一具尸体相比,受这点罪也算不得什么了。
辰夙不禁暗自庆幸。方才他一心想着逃出生天,却没注意到身后悄然袭来的柴刀。好在傻痴痴一直回头张望,及时发出啊啊的惊呼,两人才逃过一劫。
明白对方不可能放自己活着离开,辰夙无奈下只好表明身份。
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却有个好爹。他的父亲为国捐躯,战死沙场,辰国中人无不景仰。或许是因为仰慕景瑶侯的名声,或许是因为辰夙身份特殊,不好在城中下手,总之,辰夙暂时免去了被一刀砍作两截的命运。
然后,他跟傻痴痴就被绑了起来,藏在衣柜里,被不知道什么车拉着,运往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另一方面,傻痴痴的表现则要坦然多了。或许对这个小傻瓜而言,被山匪抓走,跟被辰夙抓走没什么两样。他已经被抓了一次,俨然有了充足的经验,甚至还安慰地用脑袋拱辰夙的胳膊,让他也放心一些。
只是,辰夙怎么可能会因此安心呢?
他才刚刚想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甚至没有跟姐夫好好谈过。想要活着做这些,唯有更加努力地想办法,才能让自己和傻痴痴两个人都平安地逃出去。
辰夙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出城,时而能听到小贩的吆喝声。如果城门已经被关上,这样一个大衣柜怕是很难通过守卫的检查。他试着动了动,但软软的稻草吸收了一切声响,又兼浑身乏力,根本弄不出太大的动静。
怎么办,怎么办?
辰夙的额头渐渐冒出汗水。他毕竟年纪不大,又从小娇生惯养,从未经历过如此险恶的情景,更何况身边还有个更加弱小的傻瓜。
更加不妙的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难道就这样出城了?
正在心急如焚间,辰夙心忽然听到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你们不要命了?怎么敢到这里来,被人看到怎么办?”
傻痴痴突然重重颤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即便在黑暗中,透过一层麻布,辰夙也仿佛能看到他脸上惊惧的表情。
外面的声音压低了,辰夙听不清楚。傻痴痴身上的恐惧在狭小的衣柜中扩散开来,让他的心也随之嘭嘭作响。他很想停下傻痴痴的颤抖,告诉他不用害怕,可现实是连他自己都身陷囹圄,坐以待毙。
外面的声音又清楚了起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送你们出城后,你我再无瓜葛!”
“谢大人。”这个声音是驴阎罗的。
紧接着,衣柜被抬了起来。辰夙听到一声马嘶,心下一惊。
寻常富商,便是家财万贯,按照律令也只能乘坐牛车,只有品阶不低的官员方能坐马车在城中行走,莫非……
身体被从衣柜里抬出,放进似乎是车厢的地方。车子再一次行驶起来,一柄冰凉利刃贴上自己的脖子,既是警告,更是威胁。
周围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辰夙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希望正变得渺茫,城门守卫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未必敢拦截官员的马车。而一旦出城,要杀要剐,可全凭他人做主了。
辰夙狠狠心,知道再犹豫下去,自己会彻底失去所有机会——即便这些人顾忌自己的身份不下杀手,傻痴痴也很难不落得个杀鸡儆猴的下场。
不能再等了。咬咬牙,他闭上眼,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撞!
“噗呲——”
利刃入肉,血光四溅。
剧烈的疼痛让辰夙几乎昏厥,他疑心自己的肩膀被囫囵切下来了,此时正血淋淋地瘫在车厢里。
完了,以后只有一条胳膊了。
怀着断臂的悲怆,辰夙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拼命用脚使劲乱踹。他听到一个粗犷的喝骂,还有几声细弱的闷哼——大概是不小心踢到身边的傻痴痴了。
外面传来了呼喝声,辰夙心中愈急,也不顾上别的,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可一个受伤的病人,到底比不过身强力壮的山匪,不大一会儿就被死死按住,刀刃重新架上脖子。
万事休矣。
就在辰夙万念俱灰之际,整辆马车沉重地摇晃起来。一声巨响后,辰夙被木屑砸了满头满身,透过麻布亦能感受到陡然间大放光明。
“保护侯爷!”
辰夙精神一振!
掳走辰夙的山匪虽然个个人高马大,但营救辰夙的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辰夙虽然看不到,却能听出双方交手的情形。他所在的马车被人破开后,原本看守他的人被立刻格杀。等辰夙眼睛上的麻布被揭下来的时候,仅有几名山匪仍在负隅顽抗,却是大局已定。
重获光明的第一眼,辰夙看到了傻痴痴。
他看起来并无大碍。由于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什么人去管他,依旧被绑着靠在自己附近,蒙眼的布几乎遮住了脸。只是身上多了几个明显的脚印。原本辰夙还为此大怒,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方才踢上的,就咳嗽两声,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第二眼,辰夙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长身玉立,气势逼人,这个人的风华气质,实在是世间少有。周围战局未休,他却仿若闲庭信步,不顾千金之躯,不惧刀剑相击,不徐不疾向辰夙走来。
“……姐夫?”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间,羞愧,惊喜,庆幸,嫉妒……种种情绪不一而足。辰夙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他本想再挤出一个笑容,可余光突然瞟到自己左臂一片殷红。
呆呆的,辰夙发现破损的车厢里也全是鲜血。
这颜色红得他头晕恶心,再加上心中百感交集,辰夙再也支撑不住,终于眼前一黑,咕咚晕倒在地。
第27章
不知过了多久,辰夙呻吟一声,从无尽的深渊中清醒过来。
他依稀记得自己方才做的噩梦。傻痴痴同王爷一起站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脸上羞涩又欢喜,而他只能躲在阴暗的屋子里远远看着,用仅剩的右手刺啦刺啦挠着木门。
悲伤挥之不去,他恍惚了好一阵,也不愿睁开眼睛。
“咦,侯爷怎么在哭呀,要不要再把大夫请来?”
辰夙听出这是他身边侍女的声音,越发觉得没脸,更加心灰意懒,恨不得就此长眠。
外面悉悉索索一阵,门被打开,不少人的脚步来来去去,最后只有一个留在自己床前。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一道威严又温和的声音打断了辰夙的暗自神伤,他诧异地睁开眼。
“睡了这些时候,先喝口水润润喉咙。”王爷随手拿过床边的茶盏递给辰夙,“大夫说你没有大碍,休养几天便可。你姐姐身子弱,这次的事便瞒着她。你也小心,不要说漏了嘴。”
辰夙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胳膊好好的,肩上的伤口其实是很小的一条,连包都没包,只上了些药膏。这时候辰夙也想明白了,当时看到的血多半是山匪溅在自己身上的,只是他一时情急,又从没见过那么多血,才会丢脸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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