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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墟见/替亲爹扛情债是什么体验 作者:蓬岛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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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乐圣退后一步,恭恭敬敬作了礼:“恭喜师兄接任山主。”
江逐水扶他起来:“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周乐圣却道:“不同大着呢。我每回见师父,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转身就跑。如今师兄做了山主,我见他机会可少了许多。”
江逐水不喜这话,告诫他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指望你真将师父当父亲看待,至少也敬畏些。”
周乐圣目光复杂:“若是敬畏,我绝不少。师兄说这话,是因为师父对你一点不凶,我还有师弟妹们,却都是怕他的。”
他这么一说,江逐水觉得兴许是自己太过苛刻,毕竟师弟只是嘴上说得随便。
周乐圣笑道:“咱们这位师父,与别人家的不同。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几人里我自认嘴够甜,想讨好谁还没失过手,偏偏师父都不正眼看我。如果说他喜欢老幺,那七师妹够讨人喜欢的,他也看不上。”
江逐水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想拦住,慢了一些,对方嘴皮子上下一碰,利落地说了一长串,他听得生出兴趣,便让师弟讲了下去。
周乐圣忽然问他:“师兄这辈子可生过气?发过火?”不待对方回答,又道,“不是我埋汰,就师兄这不温不火的性子,至多合了古板君子的喜好,以师父脾气,没道理喜欢你。”
江逐水没有生气,只道:“的确如此。”
周乐圣却不放过他:“可为何几人中,师父只看得上你,对我们几个总视而不见?”
江逐水道:“许是因为我自小听话,从不惹他生气?”
“哈,师兄又在说笑,山中谁敢招惹师父,”周乐圣笑起来,“不怕师兄笑话,我一直都怕他。小时候我怕到夜里听见风声以为是他,听见点脚步声也以为是他,时时提心吊胆,大些了才好。”
江逐水不解:“怎会怕成这样?外人不知,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师父看似不好相处,实际只要你没犯错,也不会多管。”
周乐圣道:“知道又怎样,他瞟我一眼,我脸上看不出,里面早哆嗦得五脏六腑移了位。”
江逐水好气又好笑:“这些话万万不能给师父知道。”
“我才不会说给他,”话至此,周乐圣心有所动,又口快了,“师兄记得四师妹吗?”
听他提起旧事,江逐水不由蹙眉,却道:“自然记得。是四师妹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
周乐圣苦笑:“师兄可知,当年正是师父……”
他见师兄眼中只是单纯疑问,显然是一无所知,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其实他对那些事算不上完全知悉,若因此造成误会,反倒不好。
虽及时停口,江逐水已清楚听得师父两字:“四师妹下山一事与师父有关?”
何一笑对他提过,说是师妹不求上进,自请下山。可以他对叶追的了解,这解释实在难相信。
周乐圣道:“我本不该在背后说这些,但——师兄知道四师妹喜欢你吗?”
10、
江逐水本一直从容不迫,闻言极惊异:“怎么可能!”
感情之事,他从未想过,但自这话出口,不自主想到一些从前没注意过的事。他因父亲江卧梦的缘故,从小多与长辈一起,直至现在,身边曾有过的异性只两个师妹。不说未对谁动过情,也从没人对他吐露情意,如此怎会想到师妹抱着那么一份心思。
他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周乐圣难得笑容勉强:“也只师兄看不出了。”
“……师父知道吗?”
周乐圣不答。
江逐水后知后觉,这话的确问得不妥。若师父不知道,周乐圣不会提起这事,可若师父知道,他当初所说的缘由是真的吗?
二人默契转了话题,又聊了会儿,周乐圣方才辞去。临去前,他小心拿起剑,抱在怀里。
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江逐水道:“我不是圣人。”
周乐圣回过头:“师兄何意?”
江逐水笑里带了些微促狭:“圣人无喜无怒,我不是圣人,因而有喜有怒。”
周乐圣失笑:“是我说错,师兄莫怪。”
江逐水继任山主一事,并未特意CAO办,只送信通知各方,涿光与姑射也在其中。
任白虹未有回复,姑射主人则送了厚礼。
书房内,齐秀主趴在桌边看过礼单,道:“装模作样。”
江逐水在看书,手边是惯用的麈尾,没有抬头:“不去练剑,来我这做什么?”
七师妹齐秀主年方十二,江逐水待她与其说是当做幼妹,不如说是作女儿养的,其余几位师兄亦是如此。她本人生得极好,似个糖娃娃,又软又糯还甜。一开口,却成了冰做的,咬上去牙也要没知觉。
不是不好,只是常叫人头疼。
江逐水没听见她答话,也不去管,过不多时,对方挤上座椅,与他并排坐着。
他不喜与人多接触,如师妹这般的幼弱少女却是无碍,便也不管,继续看书。
齐秀主之前闹腾,现在歪头靠着他手臂,手里玩着麈尾,与他一道看,极是安静。她还未及笄,头发落在师兄颈间,时间长了,看着有些蓬乱。
过了大半个时辰,江逐水转头见她昏昏欲睡,捋顺她发,笑道:“明明晕字,何必自讨苦吃?”
齐秀主撑起眼皮,轻声说:“……可我喜欢大师兄。”
江逐水容貌出众,又眸光清润,大多人初见他面便有好感。齐秀主年纪不大,已有爱美之心,在几个师兄中最亲近他。
“其余几个师兄呢?就不喜欢了?”
齐秀主低声道:“二师兄总见不着,说好回来与我带礼物,也总忘记。五师兄……哎,喜欢他才不对吧。”
江逐水听她说起礼物,眉头微蹙。从前师弟送他东西,他以为师弟妹们都有,故而没有多想,此时再看,似乎与他想的不同。他自然不曾向周乐圣讨过礼物,偏偏对方不曾忘过一次,可若说他不喜欢齐秀主,道理也说不通。
倒似,他这大师兄才是特殊的。
齐秀主见他书页许久未翻:“大师兄?”
“没事,”江逐水道,“秦铮呢?”
齐秀主笑眼弯弯:“我只与大师兄说,小师兄他吹笛子可好听了。”
江逐水再了解六师弟不过,笑道:“他可不是会静下来吹笛子给你听的人,必定是被你缠烦了。”
“哎,这可说错了,”齐秀主笑容甜蜜,“若小师兄自己不想吹,我怎么缠也没用的,可见他其实是愿意的。不过,几个师兄里,我最喜欢的还是大师兄。”
江逐水沉默。他现在对“喜欢”二字极敏感,不料对方连说了两次,即便知晓师妹天真烂漫,并无它意,也一下想到四师妹,心情不免低落。
从两个师妹这里,他又想起前段时日见过的绿衣少女——应当是叫阿萝吧。
当时何一笑说想起一位故人,他以为指的是那男子,此时方想到还有一种可能——他在阿萝身上见着了点熟悉影子。
正思索中,齐秀主扔开麈尾,自他身边飞也似地跳了出去。
“小师妹?”
抬头正好何一笑跨进门来,寒目鹰隼般锋锐。再看齐秀主,粉白脸蛋没了颜色,眼中尽是惧色,唇打哆嗦,两手紧紧攥着袖口。
这原本是副极可怜的情态,但江逐水想起周乐圣的话,啼笑皆非。
何一笑更不是易为人所动的,斥道:“齐七!”
齐秀主踮着脚,瞧着即刻就要蹦起,偏假作镇定:“师、师父,我正要去练剑!”
何一笑看她良久,直看得她额上起汗,才微微颔首。
齐秀主喜不自禁,提起裙裾,仍踮着脚,本要跑出去,想起是在师父面前,又放下手,一步一步走出去。
世人都说何一笑是个疯子,他也将行事无羁做到极致,无论从前的性情如何,疯子之名一旦冠上,已是摘不去的了。
江逐水放下书:“您故意吓她。”
何一笑挑眉:“我看她一眼就成这样,将来遇见比我凶恶的待如何?”
江逐水望向他,笑道:“在徒儿眼中,师父再好不过,如何算得上凶恶了?”
11、
何一笑见他眼中一片赤忱,直直看过来,丝毫没有避忌自己的意思,竟不知如何接话为好。
此行他是念着徒弟初上位,怕对方遇见难办之事,特来问一问。江逐水引他坐下,沏了茶,仍如从前恭敬。
何一笑瞥见他手边书册:“在看什么?”
江逐水道:“前些日子与涿光姑射打了交道,发现自己所知不多,找些相关的看看。”
提起二山,他难免又说了此次对方的反应。照理如今三山未完全翻脸,涿光态度这般敷衍,怕是做好打算,要与狱法山不甘休了。
何一笑拿过书,翻了几页。
“没什么好看的。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是。”
江逐水知道江卧梦剑法虽好,却是师父最好战,与人动手最多,便道:“此次见了涿光山的白虹贯日,虽是沈鸣使来的,也可窥见一二任白虹的风采。那白虹一剑当真如传闻一般吗?”
何一笑摘下青娥剑,置于膝上,方道:“我与任白虹交过手,他剑法高则高矣,并不惊艳。当年我虽伤在他剑下,但此时再战,胜负还未可知。”
他提起任白虹时,态度随意,的确不是上心的样子,江逐水心上一颤:“他伤了师父?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回?”
何一笑嗤笑道:“我与任白虹交手时候他还没做山主呢,只是碰巧撞见。”
江逐水不解:“早先时候涿光山野心未露,怎敢对师父出手?”
何一笑抚过膝上青娥剑,冷笑道:“我何时说是他们先动的手?是我看不过他师弟,断他一指,任白虹才找我寻仇。”
“这……”江逐水不知说什么好,细想后有些果然如此的恍然,“任白虹既是要为师弟报仇,怕不会对师父留情,那……”
何一笑原先脸上隐约有笑意,此时却隐没了:“涿光山弟子有师兄帮着报仇,我也……有啊。后来是大……你爹出手相帮,了结了这事。二十多年前,你爹与任白虹又遇上,仍是胜了。”
江逐水时时将心思放师父身上,没有错漏他在提及江卧梦时的不自然。
江卧梦是江逐水的父亲,也是何一笑的大师兄,经此提醒,他回顾过往,惊觉何一笑从未喊过一声师兄。
他知师父性情桀骜,没什么知交好友,莫非与父亲也不睦?可偶尔听那只字片语,不像这么回事,犹记得何一笑将信物交给他时,提起过江卧梦,其时真情流露,若说情谊浅薄,他是不信的。
这本是桩极小的事,江逐水不知自己为何要想这些,却忍不住一想再想。
其实也不是毫无线索。记得母亲在时,便与师父少有交谈。何一笑不喜拘束,唯独面对母亲时有所收敛,此时想起,这绝非客气避嫌,分明是不愿深交。
可师父对他却是真的好。
母亲在生他时落下病根,后来比之常人更为体弱,待他不至于少衣食,但脸上从无笑容,温情少之又少。两相比较,在他心里,不止视何一笑为师,更视之如父如母。
之后母亲过世,他几次病重,也是师父寸步不离地悉心照料。如果他的父亲不是江卧梦,如果师父与父亲之间情谊尔尔,对方有何理由待他至此?即便有首徒二字,份量也不及吧。
他想了这许多,在何一笑看来便是在出神,皱眉道:“可是近来太忙累着了?去休憩片刻吧。”
江逐水忙道:“不,只是……”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想了些什么,便道,“师父必定胜过任白虹许多。”
这话太像蓄意奉承,想起师父上回说过不喜他油嘴滑舌,他暗道不好,脸臊得通红,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师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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