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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珰 作者: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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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吉祥在屋里都听到了,门开的时候,他肃然站在窗边,穿一身白,松松扎着头发,小官差愣了一下,这诚然是个太监,那肩棱处纤弱的线条,和下颌转角处的婉转,可……他的纤弱中带着傲气,婉转中又有威严。
    谢一鹭合上门,跑到桌边去翻抽屉,翻来翻去只有几百个钱,他拿布包上往小官差怀里塞:“你出去,就说看了,”他语重心长地担保,“真不是他。”
    小官差看了看包袱,出手把他推开,显然是看不上这点钱:“裤子,”他指着廖吉祥,“脱下来。
    “你怎么……”谢一鹭想和他理论,没等他争辩呢,那人先凶狠地瞪向他,“再抗拒,你们俩,”他拿手指在两人之间摇晃,“一起抓起来!”
    谢一鹭哑然,眼看他朝廖吉祥过去,他赶紧往上扑,也就一个刹那,那人抓着廖吉祥的胳膊,把他的袍子掀起来了,露出雪白的一段小腿。
    小官差惊诧,惊诧这个宦官居然没穿裤子,脸管不住“唰”地红了,他摁住谢一鹭揪着他膀子的手:“你养着他晚上干什么,我不管,我只管查验!”
    说着,他还要往上撩,另一头,廖吉祥抓着窗台上剪盆景的小金刀,瞄着他喉咙就要下手,谢一鹭看见了,想喊一句“使不得”,这时候,外头那帮官差忽然急急地喊:“小六!走了!”
    小官差愤愤地盯着他俩,像看一对狗男女,外头还在喊:“快点!”
    谢一鹭护什么宝贝似的,插进他和廖吉祥之间,使劲往下拽他的手,边拽边嘀咕:“叫你了,还不快走!”
    小官差前脚出门,谢一鹭后脚就撒开廖吉祥,披上斗篷也要走,廖吉祥有些怕,连忙拉住他:“干什么去!”
    “我去找仇鸾,死也得弄一张名刺来,”谢一鹭笃定地说,“有了他的名刺,南京城我们谁也不怕!”
    “那你……”廖吉祥痛苦地看着他,“不是又要做阉党?”
    谢一鹭回看他的眼神再明白不过,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他:“那也没办法了……”他扯脱廖吉祥的手跑出去,那伙官差已经走了,老门房站在门口往外看,路上似乎很热闹,他经过时随口一问:“怎么了?”
    “说是……”老门房愣愣瞧着街面,“织造局领着营兵,去抓什么……郑铣!”
    谢一鹭当即站住,斗篷还没系好,手一松,从肩上滑落。
    仇鸾是带着圣旨去围郑铣的,僵持了一天一夜,零星也动过几次手,最后的结果没什么出奇,三天后,人们就在通济门上看见了屠钥的首级,闭着眼,不像个英雄的模样。
    南京几条大街接连贴出告示,二月初二,要在朝天宫前头处决郑铣,一大堆拗口的罪名后头,是圈着红圈的“凌迟”两个字。
    太监净身时已经挨过一刀,万岁爷特地体恤,不让挨第二刀,于是大抵是活剐、扒皮两种刑,大珰都喜欢头一种,据说比扒皮好受些。
    那天是大个晴天,大半个南京城都空了,读书的、种地的,全往朝天宫挤,谢一鹭本来不想去,是廖吉祥呆坐在窗边,伤怀地说:“临死,连个送他的人都没有。”
    他俩这才去了,拎着一小瓶劣酒,谢一鹭想想,也觉得郑铣怪可怜,仇鸾把盖着红印的圣旨抖给他看的时候,他兴许都不认得那些字。
    这像是割韭菜,一茬割下来,一茬长,要说哪茬比其他的更好些,恐怕不见得,蝇营狗苟都为了那点权势,一个样子。
    朝天宫前人山人海,远远的,能看见竖旗子的高台,台上跪着个扒光了衣裳的人,两手反绑着,是郑铣。谢一鹭拉着廖吉祥往前挤,台上那张脸苍白狼狈,没了脂粉和绫罗绸缎,那明艳未减分毫,春桃一般,灼灼动人。
    谢一鹭把廖吉祥护到最前面,抬头就是高台,他拎出那瓶酒,这时才想起来,出门走得急,忘了带碗。
    行刑的看出他俩是来送行的了,按规矩,必须成全,他牵着郑铣往前摁,让他跪在高台边,勉强看见下面。
    廖吉祥撸起袖子,两手掬着,让谢一鹭往里倒酒,倒满了,他捧着尽量往台上擎,滴滴答答漏了不少,郑铣呆呆看下来,满眼的震惊。
    “你来干什么!”他小声咕哝,廖吉祥重新把手掬起,让谢一鹭再倒,谢一鹭怔怔的,有些发愣,他惊诧,原来郑铣早知道,知道廖吉祥在南京。
    那双手雪似的白,淋漓着酒液,湿湿发亮,把酒小心翼翼捧给郑铣,点点滴滴,只够干燥的嘴唇沾一沾,就漏尽了。
    郑铣一直盯着廖吉祥,回过神才看见谢一鹭,那眼神立刻乖戾起来,一瞬间就从等死的阶下囚变回了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大珰,喝了谢一鹭一声:“狗东西!”
    人群有不小的波动,行刑的开始往后拽他,郑铣不肯后退,拧动着,面颊、眼睛都挣红了,凄厉地质问谢一鹭:“你凭什么……”他怒吼,“凭什么得着他!”
    行刑的把他拽倒了,他翻滚着又爬起来,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丢下,转而看向廖吉祥,羡慕着,嫉妒着:“你又是凭什么……”他已经无所凭依,绝望地,像是要落泪,“凭什么有一个谢一鹭?”
    “时辰到了!”行刑的拽狗一样把他拽回去,监刑的扔下签子,廖吉祥旋即转身,紧紧攥着谢一鹭的手,人群沸腾起来,一个个露出疯狂的神色,前排很多人高高举着一枚钱,那是要跟刽子手买割下来的肉片。
    人们在往前拥,唯独他俩朝后挤,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朝他们唾沫吐,是瞧不起阉人和阉党,猛地一声,背后响起郑铣的惨叫,像是好绸子从中劈开,尖锐得刺耳。
    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仇鸾真的一统南京了。
    廖吉祥几乎是从朝天宫逃走的,他曾经离凌迟太近,有那么几次,只差着分毫,谢一鹭扶着他,走到西安门外,路口有一伙人在郑铣的大石碑底下挖坑,旁边几个人在往碑上栓绳子,那碑才立起来没多久,这就要给拉倒了掩埋。
    该拐弯了,廖吉祥却停下:“家里没醋了,”他径直往前走,“庆成大的醋好。”
    谢一鹭知道他是心里闷,不想回家。
    他陪他去,中间路过玄津桥,远远的听见王六儿的曲声,从桥下看,她一脸脏泥,挺着个硕大的肚子,旁边站着个高挑的和尚,给她念了一段经,往她手里塞了几文钱。
    “那是……”谢一鹭要赶上去,被廖吉祥拽住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段已成过往的回忆。
    “晚上吃什么?”廖吉祥凑近他,悄悄拉住他的手。
    “都行,”谢一鹭想了想,笑起来,“反正你做什么都糊锅。”
    廖吉祥马上回嘴:“明明是你拉不好风匣子……”
    春天来了,梳总角的孩子们举着风车在街上嬉闹,南京的日子懒懒的,滟滟的,似乎从没变过,一缕微风挟着王六儿的歌声,轻轻卷起有情人的衣袂:声声啼乳鸦,叫破韶华,夜深微雨润堤沙,香风万家。
    画楼洗净鸳鸯瓦,彩绳半湿秋千架,觉来红日上窗纱,听街头卖杏花!
    <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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