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骑马不开车 作者:乘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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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几日没有地方住,要不……就,就住我家吧。家里就我和阿娘,爹爹近日出去了,有地方睡的。”执骨本来还想拒绝,他在何处睡不劳她费心,这些年摸爬滚打过来,行军打仗时就是席草为铺都是可以的。
又想拒绝,却听韩栈衣清清淡淡一句:“如此,便劳烦姑娘了。”
执骨皱着眉头:“韩栈衣。”
“只是,我与他一道来的,可否劳烦姑娘,许栈衣一个住处?”
姑娘一见韩栈衣的眼睛,慌忙敛下。
再瞧执骨,他再没有出声。
这般容貌出色的人,自打进入这儿,姑娘就瞧见了,韩栈衣倾城色的面容看的她乱了心神,就在望着他想入非非时,忽而一道危险的视线对上自己。
韩栈衣丝毫不避讳的望着她。
即使嘴角依然有笑,风度依然翩翩,那笑容藏着的意味,却是骇人无比,惊的她无处遁形。
导致现在韩栈衣申请也去她家,让她惊之又惊。
执骨却是不明白韩栈衣在做什么,去一个姑娘家歇息,不好吧?
奈何韩栈衣异常坚持,执骨也懒得去CAO那份心。他与几位在一起聊天,知道他们经常这样饮酒歌唱,欢快起舞。并不是逢年过节才如此,平日里若是谁家宰了头猪,杀了只羊,高兴起来了,就会全寨子的人在一起分享。
听闻之后,不免感叹,这里哪里像个土匪寨子了?
执骨又听他们说,多年前,这个寨子里的人还是穷凶极恶,四处烧杀抢掠。寨子里乌烟瘴气,阴沉沉的。后来不知哪一天,来了两位不怕事的毛头小子,一通搅和,将寨子里搅和的乱七八糟。那些杀人如麻的人都被抽了筋扒了皮,挂在寨子门口七七四十九天。那尸体,从腐臭到成了干儿,苍蝇臭虫嗡嗡的飞。
那两人还放话:若再敢作恶,定端了全村。
自此以后,寨子的人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就算是打家劫舍,偷摸抢劫,也都是看准了人才下手。例如,正被作为目标的林员外。
执骨听了想笑,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笑的左右摇摆。
“这么大的寨子,居然被俩毛头小子治住了?”
那些人也跟他一起笑,似也觉得不可思议:“俺们没见过他们,都是传言,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不过听说那俩人是个惹不得的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小命最重要。”
“俺们出去放陷阱都是去捉肉的,谁知道这次捉了你们俩人回来。”
“你们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将我炖了,也许味道不错。”执骨开着玩笑,“毕竟,我也是你们捉住的猎物。”
那些人连忙摇手,笑的道:“俺们不吃人,不吃人。”
见他聊的开心,韩栈衣也暖了神色。
静静望着执骨,也不说话。
似说上劲儿了,执骨不免感叹几分:“和你们一起这般热闹,我也是许久不曾感受过了。以前和兄弟们一起,在草原上,在雪地中。一壶酒,一口肉,一把火,就能畅聊整晚。”
“我们想要万民安康,想要战火远离,想守护我们自己的国家,想保护每一条生命。可是战争即是杀戮,无休止的杀戮。我们何曾不知敌方的人也有家人,有人在等着他们回去。可是人终究是自私的,为了我们的家,我不得不一往无前。”
“有人说,我是恶鬼邪神,我不怕死。”他自嘲的笑了笑:“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可能不怕死。我怕的不得了,我怕我死后没有人去照顾爷爷,我怕死后,再也见不到大好河山,我也怕我死后,会沉入黑暗。”
“即使手上鲜血淋漓,却不能有一道伤痕。”
“只有我活下去,才能保护我珍惜的一切。”
就同以前一样,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
可以畅所欲言,可以为所欲为。哪怕风雨飘摇,暴雪压山,他们仍旧笑谈世事。
战争,他其实已厌倦了。
许是喝多了酒,醉了吧。执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他一贯高束整洁的马尾微微斜了几分,头发从肩上侧滑而下,垂在腰间。
有人笑着问他:“可是你们为官之人,命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你又常征战沙场,打个仗说不准就嗝屁了。”
执骨大声笑了出来,他边摇头边说:“错了,错了。战场不会要我的命,人心才会。”
就好似一切通透,平日不说,却心如明镜般透彻。
他什么都懂的,怎么会不懂呢。
所以,又如何不累呢。
韩栈衣站了起来,手穿过执骨的腰,要带他去休息。
执骨歪歪斜斜的倒在他身上,任凭他随意折腾。
乖巧安静,说闭上眼睛,就闭上眼睛。
微叹一口气,韩栈衣弯腰背起执骨,往上颠了颠,又忍不住牵了牵嘴角,等那位姑娘走在前面带路后,韩栈衣回头望了眼睡着的执骨。
能见他如此乖巧的模样,实属不易。
从韩栈衣的角度,能见他纤长细密的眼睫,偶尔微微动动,小幅度的眨了眨。因为侧脸压在他背上,嘴唇被挤的嘟了起来。不知是否饮酒的原因,那饱满的唇红红润润,隐有莹莹水光其上。垂涎欲滴,也不过如此。
果真诱人。
韩栈衣背着他,收回视线,无奈的笑笑:“看着瘦,倒是不轻啊。”
那位少女想必是怕韩栈衣,一个人离得远远的,正巧给了他二人独处的时间。
月悬高空,黑暗中笼罩着淡淡的皎华。
一身青衣的韩栈衣背着执骨在羊肠小道上不急不慢的行走。两旁,是半人多高的野花。
不多时,感觉到头皮刺痛,韩栈衣转头看去,见执骨在把玩他的头发。
双眼迷蒙,不知是醉是醒。
“栈衣……”他小声轻唤。
韩栈衣“嗯”了一声,“我在。”
手指勾着韩栈衣的发,一圈一圈,不厌其烦的玩着。之后,又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从韩栈衣的发中挑出了那缕流苏。
如他衣衫一般的颜色,即使淡,却仿若流光溢彩。
他拿着流苏的尾巴,在韩栈衣的面上扫了扫,又觉好玩般往他耳中塞了进去。
这下,从耳中传出细密酥麻的感觉,让韩栈衣不由停下了脚步。
无奈的喊他:“骨头。”
执骨噘着嘴,一把捏住了韩栈衣的下巴,他凶他:“叫我爷爷。”
韩栈衣笑了出来。
执骨下手愈加重:“快叫!”
“好,骨头爷爷。”
这么一听,执骨委屈的不行,在他背上蹭了蹭:“我不是骨头,你们怎么都叫我骨头。”
“你也是,他也是。”
“我告诉你个秘密啊。”执骨似乎来劲了,趴在韩栈衣的背上笑了好一会儿,好似有什么大秘密一般,往栈衣身上爬了爬,他悄声道:“我有喜欢的人啦!”
韩栈衣陡然一僵,驻足。
“你知道是谁吗。”执骨好似也在想,可是越想越想不起来,急的他揪错了头发,误将韩栈衣的当成自己的。栈衣生生忍了疼,无可奈何。
“我想不起来了。”与自己奋斗了好半天,始终没有想起来自己喜欢谁。郁闷的小骨头蔫吧在栈衣的背上,哼哼唧唧。
好在他并没有太多执着于这事,只是又将注意力都转移去了韩栈衣头上的流苏上。
“真漂亮。”他夸奖。
那流苏隐藏在发中,只有动作幅度大了,才会若隐若现。
“你上次说,这是别人送予你的?”
“嗯。”
“那人的眼光真好。”
韩栈衣轻轻笑了笑:“确实。”
“那人,一定是你最重要的人吧。”执骨哀叹了口气:“真羡慕。”
“是。是栈衣此生唯一。”韩栈衣背着他行走,在月下漫步。
“那他人呢。”执骨问。
“离开了。”
“去哪里啊?”
“北方。”栈衣耐心的回答:“他说,沿着北,随着北极星,就可以看见他。夜晚星辰交汇,他会日夜思念我,我亦思念他。而我们望着同一颗星星,便好似凝望着对方。只要知晓那一刻,彼此都在意着就好了。”
“听不懂……”执骨摇了摇头,却仍旧摇不醒醉梦中的人。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呵呵。”栈衣笑了笑:“你不懂。有时候,记忆中的人,你会小心翼翼呵护,你害怕稍稍一碰,他就破碎了,不见了。”
“因为现实,注定了支离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 执骨拍拍他,从小口袋里掏出502胶水:“来,我教你拼起来。”
半晌后,七零八乱。
“算了!我重新送你一个!”
栈衣:……
把你自己送给我就好。
第28章 木桃
迷迷糊糊嘀咕了几句, 执骨就这样睡着了。
栈衣背着他,一路随着那位女子,去了她的小院。
那位女子不敢离韩栈衣太近,只畏畏缩缩的指了指里头一间屋子:“公子若不嫌弃, 还请在这里歇息罢。”
栈衣走进去将执骨放下, 出来后对姑娘招了招手, 示意她过来。
“公子还有何吩咐?”
待姑娘抬起头时,猝不及防撞进韩栈衣的视线中,本能的后退一步,只觉得背后生出一股细密的汗珠。
然而韩栈衣只是笑了笑, 指了指前方一处无人的地方:“姑娘请随我来。”
夜半无人时分,韩栈衣清冷一身, 将一贯带在身上的玉箫放在手中把玩了几分。那玉箫温润通透,望之莹莹生辉,质感极佳。
韩栈衣停住手中的动作,见姑娘来了, 有礼笑了笑。
姑娘离他三分远,似有些为难的道:“公子,有什么话不如明天说吧,咱们孤男寡女,不太好啊。”
韩栈衣微微弯起眉眼, 笑问:“哦?姑娘方才邀请我的人去你房中歇息时,也并不觉得不好啊。”
那姑娘一听,侃侃而言:“公子误会了, 我只是觉得他在牢中待了许久,那儿阴冷风寒,怕他伤了身体。”
“嗯。”点了点头,韩栈衣道:“所以……为怕他染上风寒,便送了那袍子与他?”
闻言,姑娘眼中不知名神情一闪而过,反倒不怕韩栈衣了,上前几步若娇羞若羞赧的道:“韩公子是醋了吗。若公子也想要那衣衫,现在就随我回房中,我去拿与你吧。”
“一模一样?”韩栈衣望着她,神情泰然自若,微勾唇角,而谁也看不懂他隐藏在眼中的别样意味是什么。
姑娘又上前几步,快要凑近韩栈衣的身体,媚眼如丝:“一模一样。”
“也有卷云暗纹,无邪图腾?”话闭,杀意四起。
不留任何思考余地,那姑娘不知从何拿出一把短匕首,抵住栈衣颈部。她神情凶恶,再不见方才一丝女儿家的模样:“说!你是谁。”
“在下韩栈衣。”仿若针锋相对他脖子上的匕首只是玩物一般,栈衣不为所动。他低头望着那姑娘的眸子清澈透亮,直看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之后姑娘又凶狠的往前去了几分,低声道:“你如何看得见那衣衫上的卷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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