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毒人遇到药人 作者:东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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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他们二人的对话,辰巳听见了。西棠当初跟着自己的理由,似乎也是这样的。“见不得病人有病却不医……”
原来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辰巳没看见西棠的表情,楚灵回来的时候兔子已经烤的半熟了,是楚凤江动的手。西棠是大夫,一生只是治病,从未杀过生。
辰巳从那句话之后,再没说过话,西棠吃着蘑菇心中有些堵,他问:“你的耳朵如何了?”
辰巳没有回话。西棠凑近了些再问:“你的耳朵如何了?”
辰巳侧过脸说:“好了。”
“好了?”西棠惊叹“这么快?”
“嗯,不劳神医费心了。”
“……”西棠瞬间没了话,看着辰巳的侧脸怎么也猜不透他是犯了什么病。
楚灵烤好了蘑菇,都给了辰巳,辰巳接过来道了声谢,转手却给了西棠,因为西棠没有碰一下兔肉。
楚凤江看着自家妹子如此献殷勤,心中有了思量,打趣道:“灵儿,你大哥还在这里呢。”
楚灵张了张嘴,低下了头,将手中最后一份给了楚凤江……
傍晚时分,楚灵说在山中发现了一眼泉水没有结冰很是奇怪,等到辰巳他们到了那处,西棠看着湖面,旧忆似是推开了窗门,这眼泉水,以前定是来过。
“辰巳,我跳进去看看。”西棠说着便朝泉水走去,辰巳上步拉住他问:“为何?”
西棠道:“我觉着这泉水能通到山下。”
此话一出,三人俱是一惊:“山下?”
“嗯,若当真如此,我们便不用爬山了。”
楚家兄妹有些犹豫,毕竟是来寻药的,药没寻到就这样下山,岂不是白费了这么久的力气?
西棠看出了他们的犹豫,道“药山的凶险你们也见识过了,你若信我,便随我下山,我定能医好你。”
楚凤江抬眼看西棠,那人的样子叫人不能不相信。但他还是说:“我在留两日,若无果,便从此下山。”
西棠无所谓的笑笑,看向辰巳:“你呢?跟我走吗?”
辰巳上前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西棠见他跟自己走,心情瞬间大好,拉着他的手腕便跳进泉水中,一路向下……
此处名叫不归泉,却是归家的近路,小的时候西棠曾与母亲上山采药,都是从此泉下的山,后来母亲没了,记忆便有些模糊……不好的记忆总会被忘记,所以西棠便不记得有这么一处归家之路。
越往下,水温越热,当辰巳从水中探出头来,四周已是熟悉的风景。
此处便是上山前的那处温泉!
辰巳上了岸,盯着水面左等右等,却等不到西棠,当他提着衣角准备重回水中时,西棠才浮出了水面……
“怎么这么慢?”辰巳伸手拉他,西棠却一反常态,没有将手递给他。
西棠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将手里的东西塞在辰巳手中,便独自一人走向了树林深处。
辰巳看了眼手中的东西,登时便僵在了原地。
这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天桴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伪科学,伪地理,伪物理,大家莫挑错,看个热闹就好_(:з」∠)_
第10章 你的身世
辰巳不知西棠是如何拿到,又是在何处拿到天桴子的,他将钩吻从怀里拿出来与天桴子摆在一处,手指磨蹭着它们较弱的叶子,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巨石。他看了看四周,高大的树丛密不透光,上山足有一个月有余,真的是来之不易。
辰巳将两颗草药放进怀中,看向西棠消失的那片树林,想到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到如今也算是结束了。自己为何会跟他牵扯在一起呢?
说明白了,只是我身患有疾,而他正巧是大夫,而我自己还是注定了孤独一生。
辰巳一路回到竹楼,看到楼前多出个土包,前头立着块木牌,走近了看竟写着西棠的名字!
这……
神医老头从屋里出来看见了他,惊得连退三步,颤颤巍巍的指着他道:“你!是人是鬼!”
辰巳有些晕,皱眉道:“自然是人。”
老头看了眼地上的影子,捋捋胡子走了过来:“怎的就你一人,西棠呢?”
“西棠?”
老头子大惊:“你没见着他?诶哟,我的好师兄,你死的真冤枉!”
辰巳被他唬住了,忙道:“你先莫哭……西棠他,没回来过?”
“没有!一月之期已过,我只得每年给他上一回香咯!”老头干脆坐在土包旁边,趴在木板上哭。
“……”辰巳没想到西棠先走了,却没有回来,更没想到的,他竟是这神医的师兄……
“我遇着他了,只是下山后,他先走了,我却不知他没回来。我去寻他……”辰巳说着就要走,却被老头拦住:“你说你见过他?”
“是。”
老头忽然一脸轻松,将木板一脚踢翻道:“那便好,你不必寻他,他若是想躲起来,便是几百条狗都寻他不到。”
“……”辰巳心道:为何要把我与狗相比较。
辰巳的确没有去找他,他将破烂的大氅洗了洗,挂在竹楼院中,如今他它没了往日的光彩,倒是显得实用了许多。
待辰巳忙完,已是夕阳西下,还是不见西棠的踪影。他回屋熄灯睡下,却听到前院有锄地的声音……
下床开窗,便看见月光下,一个人影举着锄头在树下刨着……
那是西棠。
辰巳静静的立在窗边,看着西棠连衣服也没有换,胡乱的将下摆甩到肩上,一下……一下的刨,不知他挖到了什么,蹲下身子拎出一个大坛子。
“莫非是酒?”
的确是酒,西棠起了泥封,就着坛子灌,淋了一身的酒水……
辰巳看着他跌坐在地,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仰头看着夜空,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疼。他看见的西棠向来是笑着的,如此这般的颓废样子,辰巳想都没有想过,他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忧愁?他……又会不会感到孤独呢?
月光下的西棠显得的很苍白,额前的碎发被晚风拂起,不知……醉酒的他会不会脸红呢。
辰巳拾起一块小石子,朝着西棠的方向丢去,正砸在树干上,西棠缓缓地侧过脸,那摸样……欲说还休大概就是如此。
辰巳翻窗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西棠,只听到他低低的说了句:“坐下,我请你喝酒。”
“还记得你欠我一顿酒么?过了今晚,便是欠了两顿。”西棠伸直手臂,将酒坛子递过来,辰巳接过来灌上一口,满嘴的米香,前韵是甜,到了舌根是苦,入喉便是辛辣,辰巳闭着眼回味,道了一句:“陈年花雕。”
西棠轻笑一声,轻声说:“你可知花雕为何叫花雕?”
“相传生了女儿,便要买下一坛子黄酒,等到女儿出阁开封,这是女儿红,而花雕是新婚之日埋下一坛,等到花甲之年再开封。”
西棠点头道:“确是如此,我家原在绍兴,后来我娘远嫁大理,便将那坛子女儿红带了来,直接埋在土中,我爹一走便是二十年,那几年娘一直说‘等我死了,你便将那坛子花雕启出来,花雕花凋,倒也应了景。’如今娘没了,我竟迟迟不舍得开,此行去药山,我却是放下了,原来从那时起,便只留我一人,连喝此酒,都要你做陪。呵……”
“怎的,我不够资格陪你喝上一杯?”
西棠吸了口花雕的浓香道:“够不够如今也只有你能陪我。”
“好了,你好歹还有个娘,我从小连我娘是圆是扁都不知。”辰巳道。
西棠听了却笑了,他说:“有些东西,你若从不曾拥有,那最多便是遗憾,可若曾经拥有,失去后便是不知多少年的怀念,倒不如未曾给予过我。”
“……你若这么说,那我便无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辰巳饮下一口酒,指尖敲着酒坛开口道:“不如……我也给你讲一件故事吧。”
“讲。”
“你可记得山上那块方玺?”
西棠眯了眯眼,点头嗯了一声。
“那玉玺本该是一对儿。我们师徒是为朝廷效力的,多少也听过了一些传闻,当场三王爷的私印便是拇指见宽的碧玺,我有幸见过一次,同那石室里的一模一样。”
“……啊?”
“如此,便有两个可能。其一,那石室是三王爷建造的;其二,建造石室的人,认识三王爷。”
“不管怎么说,三王爷与那石室都是脱不开干系的。传闻说三王爷年轻时曾好过男风,更是与一位公子交好,两人相携出游一走就是五年。众人都道三王爷怕是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五年之后,他回来了,独自一人。”
“那位公子呢?”
“不知,只知道三王爷回来后便娶了王妃。当时王爷回来时,衣衫褴褛,若不是带着那块私印,连侍卫都未必认得出来。”
“他们二人,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辰巳看了看西棠,向后靠在树干上道:“你问我,我又问谁?”
“……”
“我们不妨来猜一下。”
“如何猜?”
“……还记得烛台旁的那一具尸骨么?”
“!!!”西棠坐直了身子,双臂环住酒坛道:“莫非那尸骨便是那位公子?”
“我也曾这么怀疑过。”
“那……你也说那石室有人经常进出,那又该是何人?若真是这样,那公子又何至于死在那里……”
“石室有水,水里还有鱼,若不想死,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许是他一心求死。”
“……鱼?”西棠皱眉,辰巳说的莫非是那条人神共愤?
“……”
聊热闹了,西棠的脸上又挂了笑,一坛子花雕被喝了个底儿朝天,两人便醉倒在这大树下。第二日清早,辰巳醒来便看见西棠垂在自己肩头的脑袋,睡得正好……
辰巳极快的撤了肩膀,西棠便头一歪倒在了地上,却依旧睡得不省人事……
“起来。”辰巳踹踹他的胳膊,西棠顺手抱住辰巳的腿,向前一拉,辰巳还无防备登时被摔了个狠的。辰巳揉着肩膀坐起来,见西棠笑得月弯弯的眼睛调笑道:“真当我没醒?”
“……”
“哎?别走啊~咱们如今回来了,该瞧病了吧?”西棠爬起来追上辰巳,两人走到竹楼门口,神医老头正巧推门出来,大喊:“哟,是起得早,还是没睡啊!”
西棠故作没听见状,老头却不知趣的又喊了声:“师兄~今早喝莲子百合粥如何?”
“……”西棠黑着脸看他,那一头花白的发,往少了说也到了耄耋之年,二十年前当娘让这个关门弟子喊他师兄的时候,他便觉得浑身别扭,而他却为老不尊的喊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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