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粥小菜[种田] 作者:齐氏孙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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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太熟悉李季了,老远先喊了两声爷,过去帮着停下牛车,让李季下车进屋,他将牛车牵去牲口棚喂些草料。
“掌柜的昨儿还在说爷的,爷您今儿就来了。”伙计也没问为啥来没带皮子,直接过来了,那肯定是去找掌柜的。最近一两年店里头可以说是指着李季吃饭的。因为皮货收购的多,上头赚的多了,像他这样底层的小伙计也会得到些赏银。虽说这里是个小地方,但只要皮货上的去,待遇并不比省城里头的差。
“行啊,还知道想我。掌柜的呢?前几天欠了银子,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这得了空就赶快送回来了。”李季熟悉的坐在椅子上。
伙计喊了一嗓子要掌柜的出来。掌柜的挑开帘子一瞧是李季,顿时眉开眼笑。
“呦,哪阵香风把爷您吹来了。”掌柜的过去坐在李季的对面,指挥着伙计奉茶。
若是不熟悉的时候,掌柜的说这话是把二人弄生分了。可这一二年二人没少有交集,关系多少是熟了的,再听这话就觉得掌柜的是在打趣了。
“别闹,这不是还你银子了吗。”李季从怀里头拿出个小布包,里头是数好的银裸子。李季将布包打开放桌子上,“你点点。”
掌柜的将布包拿起来掂一掂,收进了袖子里:“要我说你这人忒客气,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忙着过来还银子。咱这生意那么多,我还怕你赖账不成?”
掌柜的是真不怕李季赖账的,而且说真的,掌柜的现在手里的银子基本都是从李季这里赚到的,他给李季的价格是高了,可他供给上头的价格能更高。这中间的利润除了房租和给伙计的,剩下的都是进了掌柜的口袋里。
要是一二年前,让掌柜的拿出五两银子是挺费劲的,可现在不同了,就是李季借个十两银子,掌柜的也舍得。
“你不着急用是你的事,我这边还了债心里头舒坦。”伙计送上茶水,李季端起茶碗撇撇茶叶末子尝一口:“我喝的好茶基本都是你这里喝的,但要我自己去买好茶叶,怎么都舍不得。”
“茶水喝个情调,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也好。便宜有便宜的好处,贵也有贵的好处,买些好茶心情好的时候喝两碗,心情能衬的更好。”掌柜的跟着喝了一口,带着点笑意。
“说的是有道理。”李季点点头。
在皮货店喝足了茶,也休息好了,就出门赶着牛车直奔县衙了。
县衙门口有衙役看门,瞧见李季过来,上下打量李季一眼。府衙的衙役不少,李季当时只是夜里来过一趟,所以认识的并不多。
“来干什么的?”一个衙役问道。
李季下了牛车,笑道:“麻烦官爷通报一声,就说草民李季前来求见县太爷,前几天说好了我要过来的,县太爷知道的。”
这种事情很少有人敢开玩笑。衙役用眼神告诉另一个衙役看着点,他进里头通报。
衙门口的地上铺着青砖,这时候基本干透了,踩上去很舒服。等了一会儿,那衙役又出来了。
“老爷让你进去。”
李季忙整理一下衣衫,跟着衙役进去了。
直奔后堂,是县太爷办公的地方。进了书房,县太爷还在埋头看着一本书。
李季跪拜道:“草民李季叩见大人。”
“来了。”县太爷抬头,“起来吧。”
李季站起身,眼观鼻鼻观心的,没抬头。县太爷道:“来送银子的?”
李季点头,从怀中掏出包好的银子,打开后捧在手里:“银子都数好的。”
“拿过来吧。”县太爷道。
李季将银子捧到县太爷身边,等着县太爷将银子拿过去才放下手:“您点点?”
“不用,你也没必要少拿,毕竟还是要回你手里的。”
县太爷将布包放在桌子上,抬头瞧瞧李季,看着他拘谨的样子微微皱眉:“怎么又端起这幅样子了。前几日不是还聊的好好的吗?”
李季想了想,苦笑道:“草民只是不知该怎样跟大人您相处。当日是草民多喝了两口酒,胆子大了才信口胡说。等酒醒以后十分自责,可又不知该怎么跟您相处,所以只能这样了。”
县太爷笑了:“自古有云伴君如伴虎,如今本官也成了那让人生畏的大老虎了。”
李季连连否认:“您言重了,您是我们县的父母官,那里是老虎。”
“心存敬畏是好事,不过太见外了对相处也不好。行了,别绷着身子了,瞧着怪别扭的。”县太爷拿起茶碗才发现茶已经凉了,吩咐衙役送新的过来,“坐吧。”
李季坐在县太爷的对面这个距离能让他看县太爷更加清晰。上一次见面灯光下瞧的不是很仔细,头一次见面虽说看仔细了,只是那时县太爷穿的是便装。今天穿的是官服,县太爷被官服衬托的不怒自威,那份威严震人心魄,非说是什么,也就只有一身正气能够形容了。
“那李水生回去怎么样了?”县太爷问道。
“我去劝过了,他们也想开了。要是等您说骗子抓到了,银子追回来了,相信很快他们就能彻底出来了,这以后就算是这事没发生过了。”李季如实道。
“那个姑娘呢?”县太爷问道。
“姑娘?啊,您是说巧儿吧,已经无碍了。李水生也想通了,以后不会再难为李巧儿了,我还劝过,这以后儿女的嫁娶一切随缘,他应下了。”这才是李季的最终目的。
只要李水生以后别再出什么幺蛾子,那李季就算是没白忙。
县太爷点头道:“能有此觉悟,总算没辜负了你的一番忙碌。”
李季有些不好意思,没说话。
县太爷看看李季,想想才说道:“我来这里两年了,自觉算是尽心尽力了,可惜城里还好,像是村镇的事情所知甚少。”
县太爷话里有话,李季没敢轻易应声,低着头等着县太爷的后文。
县太爷一看李季就知道他是个聪明人,道:“你无须多想,我没有旁的意思。对于村里而言,氏族的规矩可能高于府衙。”
“这怎么会。”李季摇头。其实这也是事实,但是说出来,谁又敢承认?
“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信任本官。”县太爷道,“很多时候,氏族的传统未必都是对的,交给我按照大夏律法,也许会更加应允。与其关起门来滥用私刑,受人怨气,不如送到我这里来,怎么判的怎么罚的,全都是压在我身上的。”
李季心道县太爷定是另有所指,像村里头的事情,要说是滥用私刑是有的,现在家庙的祠堂里头还关着一位呢,之前的高猎户也是,完全可以送到官府来,不过村里头自家关起门来就解决了。
只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觉得去府衙是天大的事情,什么丢人了,什么重罚了。所以哪怕是犯错人自己都宁愿受村里头的私刑也不要去官府。
这也就造成了村里事村里解决,除非是杀人放火的大案,否则村里的长辈聚集起来说一说,怎么解决怎么个惩罚就定下来了。
从前李季也觉得这很正常,只是听了县太爷的一番话,心里头是暗自点头的。
只是李季的想法跟县太爷合得来,村里人会吗?以后出了什么事,就算李季愿意过来打官司,村里人会愿意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因为有句老话压着: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个村里头的,谁对不住谁关起门来打骂都使得,要去抓紧官府蹲过大狱,那以后一辈子就都毁了。
这样的思想一辈传一辈。若是有哪个因为邻里矛盾上报官府的,反而会受到指责,因为他可能毁了人家的一个家。这种情况下,告官者自身的损失就没人注意到了。
李季心中转了几圈,终究是叹了口气:“草民想起了您之前讲给我听的故事。有时候律法未必适用于所有人,公平的判决,可能会给受害的那个人更大的伤害。”
李季这么说,县太爷心里就懂了。县里头的他身为县太爷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听见,可对于村里头来说不行,甚至发生什么事情还会捂得死死的不被外人知道。比如当初那孩子淹死一群孩子见死不救的那件事情,一旦被告到了县太爷这里,那些孩子就是全家降为贱籍,那可是比奴籍还要下贱的籍贯。
谁能忍心?最终也就是赔偿些银子了事。
若是当初那失了孩子的夫妻执意过来告状,那么状告下来了,村里头也容不下他们夫妻俩了。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县太爷点点头,便不在提这件事了。
能让村里人主动过来告官的,要么是杀人放火的大案,要么犯人是外村且无人管的。比如当初的那个二流子,再比如这次的骗子。二铲子家的那次,人家娘家是外村的,本村管不着,谈不和,就只能让官府来决断。
随后,县太爷转移了话题:“你现如今以买皮货为生?”
李季点头:“可以这么说。皮货是主要收入,也卖些牲口肉。我跟我侄子力气大能干活,自己开荒了些地,种出来的基本都是喂了牲口。”
“种出庄稼不是自己吃的,可见日子是过的好的。皮货交易上可有不公平的地方?”县太爷问道
李季摇头:“没有,算下来,还是借助了您的威严。”
“我?”县太爷饶有兴趣的挑挑眉,“你那时还不认识我吧。”
“是。”李季回想起来也觉得好笑,“草民与大人当然不认识,不过因为我曾与贵府的采购管家做过交易。后来跟皮货店做交易的时候就给拿出来了。只跟他说要他尽管开价,若是公道就卖了,若是差些,我也不嫌麻烦。尽管送到您这边来,您给的价格肯定更公道。从那以后到现在做了许多回生意,每次都比预想中的价格高些。”
听了李季的话,县太爷摇头失笑。没想到李季能想出这么个法子给自己撑场面:“你就不怕他真的不再跟你做交易了?”
“不会,我的皮货多,他做生意的总要吃饭。反正我也跟他说了,我只跟您府上做过一次生意,只是家里头的皮货没什么能有您看得入眼的,不好意思送过来。要是实在没处卖,厚着脸皮送到您这里是没办法的选择。”
“做过一次生意?什么生意?”县太爷随口问道。
这场生意可是让李季记忆犹新的,那是他家的第一笔巨款:“说起来也是缘分。那张皮子是先送到皮货店的。只是当时掌柜的想要压价,非要十八两银子,我说不成他也不拦着任由我走。那时我就知道,掌柜的是料定在这县里头没有人会出更高的价钱了。刚要回去谈妥十八两就十八两,就遇到您府上的采买管家了。”
县太爷点点头,示意李季继续。
“那时候我没见过市面,还以为是遇到了骗子,他让我开价,我就说是22两,结果他满口答应了,当时付了银票,我没见过银票,还不放心的一起去换了银子。当时尊管家热情得厉害,我心里头就越不安,他要我以后有皮子再往这边送,后来我就再也没敢过来过。”
这是人之常情,在双方地位悬殊的情况下,高位上的那个越热情下面的那位就越不安。更何况当时李季初出茅庐,啥都不懂的时候。
县太爷微愣,恍惚间好像抓住了什么。
“你……你卖的时候什么皮子?”
李季还沉浸在当时单纯的自己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县太爷语气中的怪异。
“是一张有点杂色的白狐狸皮。就是可惜了不是纯色,要不可真是值了大钱的。”
“啪!”茶碗落在地上碎裂,茶汤撒了一地。
“白狐狸皮?”县太爷站起身问道。
李季被吓了一跳,没明白过来县太爷这是什么意思。顿时跪了下去:“大人息怒!”
县太爷哪里还管得上这些,伸手拉着李季抬起头问道:“你说是一张白狐狸皮,是不是有点破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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