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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江湖+番外 作者:半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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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天之骄子 阴差阳错 江湖恩怨

  对魔教先入为主的歧视,让徒靳错过太多,江湖上分了许久的正邪,也让人们渐渐淡忘记了,没有人生来便是被打下标签的,真正的好与坏要用心来看,而不是眼睛,更不是常识。
  屋子里传来砰砰的棍棒击肉的声音,还有越来越重的喘息,唯独缺少的,是隐言的呻吟。一丝血线自他的嘴角滴落,一直延伸到脖颈,混合着冷汗淹没在内衣里侧。之前的伤尚未养好,如今,在太虚幻境里的伤,被一棍重于一棍的撞击尽数震裂,湿湿黏黏的裹在里侧,怕是已经渗透内衣流了出来,好在此时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长衫,才不太容易被人发现,只是稍后处理起来,免不了又是一阵麻烦。
  这种时候,其实脱衣要比穿衣舒服得多,隐言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与自己的感受相比,他更在意徒靳的看法,哪怕只是一种假设,或者只是种可能姓,他依旧选择委屈自己,不,若是觉得委屈,怕也就不是隐言了,在他看来,这些不过都是理所应当罢了。
  “第一个问题”徒靳缓缓开口“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信中明明说了三日后,为什么你和君忍会提前到,而那些人竟然也提前一天出现在了青云峰?”
  身后的棍子未停,可不代表自己的回话能耽误,隐言试图开口“是……噗!”话刚一出口,一口鲜血随即喷出,他跪姿未变,然而喷出的血却是湿了整个衣襟和下颚。糟糕,是之前离魂的反噬造成的内伤太重,在蜂吟针和棍子的双重压迫下,实在是……难以开口……
  隐言咬牙不知该如何是好,张了几次口,却只是有更多的血流出来,根本说不出一个字。见到这样的情景,徒靳也有些不知所措,想起前不久,他也是这样一边罚隐言一边提问,记得那时还是用得锥心之刑,这人非但能回答问题,还似丝毫不受影响,如今这是怎么了,跟他示弱?以为这样便能逃避接下来的问题了吗?
  徒靳突然有些不悦,他虽然表面一再表示不认隐言,但骨子里还是把他当成徒家人,既然是徒家人,怎么可以有投机取巧,企图蒙混过关的想法?看来果真是不能仁慈,自己稍一放松,他便以为有机可乘,这种想法若不纠正,以后还不得愈演愈烈?想到此处,徒靳稍一勾手指,蜂吟针似受到鼓舞一般,顷刻间直捣心脉!
  徒靳忘记了,伤,是可以累积的。当日尚算完好的隐言仍旧承受得有些吃力,更何况如今一身是伤的他……
  噗!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隐言意识到了父亲想要做什么,他没有办法阻止,也不会阻止,之前想要跟父亲谈一谈这个问题,没想到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这事儿也就耽搁了下来,如今在仅剩的时间里,不知,是否来得及。
  第一次,在受罚时隐言狠狠的握紧了双拳,然后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又一点点的将手指松开。徒家家规规定了不许抗刑,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实在难熬!
  左胸处传来锥心的刺痛,难以言说的痛苦自心房蔓延到四肢百骸。锥心的痛苦,无论尝过几次,依旧这般难熬。隐言轻轻放缓了呼吸,企图缓解这非人的折磨,然而除了欺骗自己,其实什么作用都没有。
  血流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而父亲的内力竟还在往上加,这样下去不行!隐言咬破舌尖获得片刻清醒,强行用内力护住心脉,这无异于直接与蜂吟针抗衡,瞬间的剧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黑,心脏仿佛被两只手生生撕开!让人堕入黑暗的痛苦同样的也让人清醒,隐言睁开双眼,眼中闪过片刻金光,几个呼吸间,竟是强硬的将自己稳了下来,也终于可以开口回答父亲的问题。
  “是隐言让君忍改了信中时间……”
  “果然如此。”徒靳怒极反笑“你,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虐继续——
  “你……真的吃人心?”
  老爹终于问出口了,言儿会怎么回答呢?下章主虐心,另外,母亲也会出场哟,还有言儿来暮阳府的原因,敬请期待!
 
第35章 不配
  见隐言挣扎了一会而竟是可以开口了,徒靳不由觉得,自己做的果然没错,这人就是不能惯着,否则就会得寸进尺。然而,还来不及高兴,下一秒听了隐言的回答,徒靳怒极反笑“你,好大的胆子!”
  “是……隐言之过。”
  “为什么?”
  说他怕父亲和舟老爷不会同意他的计划?或者干脆直接说,他担心父亲与那些人硬碰硬?显然,隐言并不是喜欢解释的姓格,因此,他只是淡淡说道“因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好一句最好的办法!”徒靳冷哼一声“教主大人还真是自作主张得很!”
  “老爷教训得是。”
  不反驳,不辩解,不扯谎,不多话,本没什么不好,但一经凑到一起,又是在这么个情境下,徒靳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什么意思?明明心里就是不服,表面上却恭恭敬敬,以为不说他就不知道吗?堂堂一教之主,威严呢?底线呢?不要跟他扯什么父子情谊,他就不信了,十几年未曾谋面的父亲,值得他做到这般地步?
  说到底,徒靳其实是钻了牛角尖,他始终都没有发现,自己在意的,不过只是那十几年的空白罢了。且不说隐言从未断过与他的联系,便只是血浓于水已经足以解释一切。他虽是魔教教主,可在徒靳面前,永远只是儿子,即便父亲不认他,但隐言始终觉得,这件事情,只要他心里清楚,就够了。
  “这么说,是教主大人明知故犯喽?”徒靳挑眉问。
  隐言不知该如何解释,只略垂了眸,轻声道“请老爷——重责!”
  “重责”二字,隐言说得诚心,却突然提醒了徒靳,试问,还有什么刑罚比锥心更重?身受双刑还要回答自己的问题,即便只是装装样子,也够了吧。
  轻叹口气,徒靳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他一挥手,阻了隐言身后的棍刑,也停了蜂吟针,只吩咐两个打手退下,不多时,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二人。剩下的问题他不想外人知晓,而今日的刑罚,便到此为止吧。
  隐言不明白,为何自己说过重罚后反而所有的刑罚都结束了,父亲应该是很生气,而且,显然没有出够气的样子,自己尚能坚持,隐言想,要不要提醒父亲呢?
  “你母亲她……”提到璎珞,徒靳仍有些别扭“现在如何?”
  徒靳的话阻止了隐言想要说出口的提醒,挂满冷汗的睫毛微微垂下,隐言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母亲她……不好。”
  这个答案让徒靳一怔,他似乎隐约知道,却又不太敢相信。不好?哪里不好?怎么不好?又为什么会不好?有些东西似乎呼之欲出,但总是绕在云里雾里,一不留神便消失不见了。
  “什么意思?”
  隐言深吸口气,娓娓道来“几年前,母亲为救隐言而陷入昏迷,至今……未醒……”一贯清浅的声音里包含了浓浓的自责和懊悔,这是隐言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件事,也是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你说什么?璎珞她……她……”犹豫了半天,徒靳还是没说下去,咬了咬牙问道“多久了?”
  “三年”。
  “这么说,你来暮阳府都是你自己的主意?”徒靳的脸色微微转冷。
  隐言抬头看了眼父亲,然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是进到暮阳府后徒靳第三次问他为什么。
  隐言轻轻的吸了口气,第一次斟酌了称呼,却在开口时带了淡淡的无奈“父亲,隐言不求结果,不求机会,只求一个可能。”
  听到这称呼,徒靳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下“什么可能?与你母亲再续前缘的可能吗?镜花水月,痴人说梦!”
  隐言低着头,许久没有回话,直到徒靳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听他讲故事般娓娓道来“老爷,母亲她很少跟隐言提起暮阳府,提起……您,说得最多的,是警告隐言不要跟你们扯上任何关系……”
  徒靳微微握拳,心中燃起一团莫名之火,这就是他深爱过的女人,一拍两散之后,便只剩决绝!老死不相往来?好,很好!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压在心里的一根刺终于是可以被拔下来了吧,可是……可是为什么却好像插得更深了?这么婆婆妈妈,患得患失一点都不像自己。璎珞,徒靳当真是……中了你的毒吗?
  隐言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徒靳的胡思乱想而停止,他稍稍喘息,继续“隐言这几年一直在寻找医治母亲的办法,之所以回到暮阳府,是……”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一个意外。隐言不求你们重归于好,母亲她,也从没有有过这样天真的想法,只是……”隐言停了片刻,徒靳也不插话,似乎在等他把系下面的语言组织好。
  “即便有天渊上好的药材和隐言的内力相持,母亲她,最多也只能撑到明年。隐言说过,只求一个可能,若是最后仍然救不了母亲……”他略一沉默,“您……能去天渊的私语轩看一看吗?”隐言抬头,眼中充满恳求。
  徒靳颦眉,天渊、魔教,恐怕这辈子与他仅剩的瓜葛,便只有敌对了,为何要去?还有那个这辈子再不想有瓜葛的人,为何要看?私语轩……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那里有什么?”徒靳想着想着,竟是问出了口。
  隐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那我去做甚?!”徒靳的眉头锁得更深。
  隐言低头,眼中闪过失望。他并没有说谎,只是那里的东西,他没有办法说,也,说不出来。
  “你就是为了让我去那什么私语轩,才来到暮阳府的?”
  隐言再次摇了摇头,“老爷”,他这一次,没再叫父亲“除了这里,隐言无处可去。”
  徒靳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隐言的回答太过出乎意料,他本以为隐言会骗他,却未曾想,这答案会这么简单、无奈,甚至是——有些心酸。
  “……”张张嘴,徒靳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无论说什么,又有何意义?轻叹口气“这件事……我会考虑。”如果璎珞的命真的仅剩一年,如果自己注定要与魔教、与她有这最后的瓜葛,何必自欺欺人。
  隐言震惊的抬头,父亲说,他会考虑。眼中闪过丝愧疚,挂着冷汗的脸轻轻的勾起嘴角,身上的伤和锥心的痛苦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这样,就够了!
  “还有一件事……”隐言眨眨眼,等着父亲接下来的话,徒靳似乎很难开口,许久后,他艰难道“你……真的吃人心?”
  隐言的脸上血色尽褪,这一次,他,沉默了……而此时的沉默,无异于另一种回答——默认……
  “你……”徒靳话未说完,忍不住扭过头干呕两声,隐言的脸色因此变得愈加惨白。
  指向隐言的手指因为生气微微发抖,徒靳走过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畜生!你还是不是人!”夹杂着内力的右脚一下下踢在隐言身上,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失望。
  带着裂痕的肋骨不知是不是断了,本就脆弱的内脏更是伤上加伤,隐言却不躲不闪,不发出任何声响,他一只手死死捂在嘴上,止住了那些□□,也止住了汹涌的血水,违背常理般的展开身体,几乎迎向那些拳脚。
  父亲说得没错,他不是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不是了。所以父亲,不是您不认隐言,而是隐言,不配做您的儿子,也,不配做徒家子孙!
  打着打着,徒靳突然停了手,满地的猩红让他看来刺眼,突然又想起“吃人心”三个字,于是再一次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隐言仿佛死了般躺在地上,在听到父亲的干呕时,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光是想到就觉得恶心,那么做了这事的自己是不是也一并让父亲恶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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