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申生 作者:羞涩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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郤芮道:“是的,都死了。有吃了毒物的,有被人抢劫打死的,也有在宫里做错了事被赐死的……”
“不,不可能这么巧!”夷吾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定是杀人灭口,我就说,太子哥哥的死一定有内情!”
“太子哥哥”,他第一反应叫出的称呼,郤芮也没去纠正,斟酌着道:“宫廷之事,又涉及到谋害国君,事后处理也是有的……”
“那会这样赶尽杀绝吗?”夷吾坚持道,“你是知道太子哥哥的,他是最孝敬父君的,怎会做大逆不道的事!”
郤芮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有些痴病,只要是关乎故太子申生的就格外固执,只得换个角度提醒:“纵然其中有古怪,可罪名是先君定的,君上只怕不方便追究吧?”
子承父业,也承父志,夷吾回国了位置还没坐热,就把自己父君认定的事给推翻了,这必然是有损公室威望的。
“我知道。”夷吾徘徊来去,也是不安,“可是……太子哥哥是被冤枉的,他……死不瞑目啊……”
说着说着,眼中泛出泪光来,忽地向郤芮作了个长揖:“郤芮爱卿,但这事寡人还是希望……你能继续追查下去,不惊动他人……”
他眼神真挚,泪光点点。郤芮叹了口气,只得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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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君让婢女关上窗,将寒风都挡在外面。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婢女给自己上了一支金钗。
那金钗比原来骊姬的那支更粗,花纹却更为细腻,是无价的珍宝。金钗璀璨夺目,发白的鬓角也被假发遮掩,使她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也更增添了高贵的气质。
贾君照着镜子,自觉十分满意,见到夷吾来了,便唤他来:“看看如何?”
夷吾笑道:“娘亲的气色好多了。”
贾君道:“自然不比以前受欺负的时候,你也知道,那个骊姬……”她打从进宫后就不受宠,再到夷吾出逃,宫中骊姬做主,一个人担惊受怕,赔尽了小心,眼下算是苦尽甘来,志得意满了。
“那时候……天天的……”她这人“念旧”得很,每每见到夷吾都要忆苦思甜,教这个养子苦不堪言。
夷吾等了半天,终于觑见一个空隙,插话道:“其实儿子这次来……是要与娘亲告个假,儿子要出宫一趟,几天便回来。”
贾君疑惑道:“去哪儿?做什么?”
夷吾低下头去:“儿子想去曲沃城……给太子哥哥上坟……”
贾君梗了一下:“你,你再说一遍……”
夷吾的脑袋于是越发地低:“太子哥哥背着罪名,不能葬入祖坟,只能孤零零地埋在那……儿子想去看看他。”
这是郤芮查来查去,最终所得到的结果:申生在曲沃城上吊自尽后,尸首被奚齐的手下就地葬于郊外的乱葬岗。
贾君拍案道:“那你自己说,他是什么罪?”
见夷吾不低头语,她便更大声了:“那是弑父弑君之罪!你去看他?你让朝臣和国人怎么看你?”
“这事还有疑点,也许不是太子哥哥……”夷吾忙道,“况且,儿子也不是大张旗鼓地去看,会小心遮掩的……”
“那是曲沃城!一来一回再快也要七八天!”贾君几乎在尖叫,“你才登基多久?位子都没坐热,你走了丢下这边的事情谁管?”
夷吾道:“所以儿子来与母亲商量,到时就说病了,宫中有母亲,朝中有郤芮,七八天应该不会如何……”
“郤芮?”贾君冷笑道,“他还得帮你去查申生的事情,他哪来这么多工夫?”
夷吾不说话了。
贾君又软下了声音:“夷吾,你不要怪娘亲……你想想,这事有多危险?你万一泄露了行踪?万一有其他人借此算计你?你回来也没多久,还是小心点好,娘亲……也是为了你好呀……”说着以帕拭泪。
夷吾仍是沉默。
贾君的手帕擦得自己眼角发痛,见他不应,心中竟有些慌张,絮絮道:“你从小没了亲娘,与我相依为命,我亲手喂你吃饭,给你缝衣……娘亲与你是一条心的呀……”
夷吾的脸涨红起来:“夷吾始终……是将你当亲娘看的……”
贾君暗暗松了口气,便又将话回拢了来:“既如此,就听娘亲的吧。你眼下要紧的是如何把位子坐稳,朝中的里克也好,其他人也好,都要小心。郤芮是咱们的人,赶紧让他回到正事上来,也好彼此照应,听到了吗?”
夷吾闭了闭眼睛,闷闷地,终于应了声“是”。
第二天,郤芮得到授意,暂时不用再去追查申生的事,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想在朝野上与里克继续抗衡,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其中首要的就是军务。原来诡诸在上军的基础上扩充军队,立了下军,奚齐即位时,上军由荀息掌管,下军属里克,后来荀息过世,夷吾归来,上军便被交给了自己。权大之时,事也繁杂,征兵、练兵、物资、武器都要由他费心。
里克的下军又在虎视眈眈,让他时刻紧绷着精神,实在不想再花气力去追查一个死人。
他心道,将此事告知贾君,由她出面去说服夷吾果然是对的,毕竟她对夷吾从小就管教甚严,夷吾也听她的话。
他拜谢告辞,预备着大展拳脚,却没有看到头顶夷吾冰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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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夷吾纳了一名侧室。
国君的第一位侧室,往往感情深厚,说不定还会是他长子的母亲,所以也是大事一桩。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郤芮闻知此事,几乎是眼前一黑。
因为这名女子,乃是里克的嫡女。
不仅他不知道,就连宫中的贾君,也不曾提前知晓,更不必提阻止了。夷吾自己定了日子,差人从里克府上接了,抬轿入宫,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
这让郤芮嗅到了巨大的威胁。里克是什么时候用这个女儿迷惑了夷吾,又是什么时候二人约定了婚嫁之事?
他越想便越觉得可怕,他回国后步步高升,所倚仗的就是与夷吾的关系,现在夷吾却瞒着自己纳了侧室?那以后他们二人成了翁婿,岂不是越发地亲密了!
这是一个再糟糕不过的日子,更糟糕的是,颔下一阵剧痛,他才发觉,自己心急如焚中,竟不小心揪下了一大把山羊胡子。
他的胡子,可是稀疏得都能数出数目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阿乱先生的地雷~
发现一章字数不够,那就连发两章
亲们不要看漏了哈~
第22章 纳妾
夷吾穿上红衣,正了正冠带,心里感觉十分痛快,就像是小孩子趁大人不注意溜出家门玩了一圈似的。
对他而言,无论是跑出去玩还是瞒着贾君和郤芮为所欲为,都是难得的新奇的体验。
而当他穿过院落,登堂入室,笑容渐渐消失,心头也跟着沉重起来。
熟悉的门厅,熟悉的树木,这是太子哥哥原来住的地方。他回国后就将故太子的东宫圈起来,按照他生前的样子,将家具摆设等一切都复原了。就连今天举办喜事,也不曾做过多的装饰。
暮色之中,仿佛旧时。好像下一刻,申生就会从里面走出来。
夷吾推开了他生前居住的卧室,绕过屏风,看到一身嫁衣的女子坐在床褥上。
他走过去,步履敲出了声响,那个女子似乎跟着颤抖了一下。
“别怕。”夷吾说,反而觉得自己喉咙干涩,“你还记得……这里么?”
女子非但没有平静,颤抖得更为厉害了。
夷吾掀去她的盖头,露出脸来,正是当年羞怯且温顺的阿棋,只是此刻却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夷吾关切道:“你不舒服?”
阿棋似乎是要摇头,但被头上的珠钗压着,动作很小。
夷吾道:“不必紧张。你与寡人见过,还记得么?”
“那时候你还跟着太子哥哥。”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你看这里,是不是很熟悉?”
阿棋的眼中泛出泪光,双手攥紧了衣裳。
她也在为太子哥哥的死而伤心吧?夷吾想,毕竟是他第一个女人,太子哥哥对她,必然是很好很亲密的。
以前东宫的人已经死绝,根据他的调查,只有阿棋,在出事的时候正好归宁,才被里克保了下来。当夷吾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一位太子哥哥身边的旧人时,顿时雀跃而不能忍。
于是他费尽了口舌,向里克把人要了过来,许了他诸多好处,又瞒着郤芮和自己的养母贾君。
他太思念他的太子哥哥了。这执念重重碰壁,反而更往深处扎下了根。他娶了阿棋,以后就有了个伴,日日夜夜,可以和她一起说说太子哥哥。
他想着想着,又是欣慰又是感伤:“你也不要再难过了,饮下这杯酒,就休息吧。”
夷吾端起酒杯,自己先饮了一口,再将酒杯递给他的新侧室。对方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顺从地接过,用嘴唇抿了抿。
夷吾看到杯沿那个红色的唇印,一个念头突然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这嘴唇,是太子哥哥亲吻过的。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抚摸。阿棋吓了一跳,双眼圆睁,已被他捧住了脸。
夷吾像是被蛊惑一般地低下头:“别动……”
碰触的地方柔软温暖,还有着难言的滋味。
这个女人,是和太子哥哥肌肤相亲过的,带着他的味道……仅仅是这么想,就让他全身发烫。
他一个发力,将人按倒在床褥上,用鼻尖去触碰她通红的耳垂:“他是不是碰过这里,嗯?”随后滑到了长长的脖颈,“还有这里?”
女子压抑的惊喘和颤抖让他的兴致更加高涨。他捂住了对方的嘴,本能地觉得不该去听对方的声音。
他只要去听自己的心就够了。
太子哥哥……也会这样么?紧闭双眼,满身是汗,喘息连连……
无力挣扎的身体,沉闷得听不出姓别的呜咽,这些都使得他情热如火。他似乎从来不曾这般放肆快乐过。
当他清醒过来,看到的是床褥凌乱,上面沾染着斑斑血迹……
“阿棋,阿棋?”他唤了几声,撩开女子的长发,发现她已然昏迷,脸上湿漉漉的,满是眼泪。
他并非没有经验,也并非对女人不加怜惜。夷吾懊恼地捶了下自己脑袋,连忙着人去请御医。
身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退却,让他回忆起方才沉溺的时刻。
他突然意识到,方才情YU勃发,失去控制的时刻,自己满心满意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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