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申生 作者:羞涩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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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吾一只手在他发丝间摩挲,另一只则向下探去,急不可耐地扯开了自己的腰带……
申生在整个过程中都不肯发出什么声响,也没有太多的反应。他就像一根快要被拉断的弓弦,逼得狠了也只是更加紧绷,抓紧了床褥别过头去。
而这,已经足够教夷吾满足。
只要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太子哥哥。
他喘息着,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颈窝上平复着呼吸,而后替申生擦拭氵朝湿的额头。
他一边擦着,一边忍不住又亲了一口。见对方闭着眼睛,累极了想睡的模样,便自己披衣起来了,心情松快,怡然自得。
案几上有摊开的竹简和写了字的素丝,申生平日里会在那读书写字。夷吾看了一眼,笑意却凝固在唇角。
那上面用小字写着:奚齐对我有禽兽之行,无奈之下,借里克之手杀之。
这是对奚齐在时那段时间的总结,也是自己问了数次都不得而知的真相。
现在太子哥哥将它写出来,摆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
夷吾回头,望向那个闭目装睡不愿看到自己的人。
心绪起伏到了极点,咬紧了牙根,反而笑了出来。
是了,太子哥哥,我在你的眼里,不过也是禽兽而已……若有机会,你也定会让那个别人,来取我姓命,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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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遥远的齐国。
重耳与他的小舅舅狐偃、青年臣子赵衰跪坐于地,他们面前是一位从晋国回来的使者。整个大殿陷入了悲痛与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狐偃才揉揉自己通红的眼圈,沙哑道:“爹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在他们上首的是已经年迈但威严的齐国君主,他望向了重耳:“你呢?”
重耳的重瞳也湿润了,皱眉摇头:“我不明白,我根本没有相争之心……”
边上,赵衰突然转向他,重重磕了几个头。他本是个文士一般的人,身着青衣,面色白净,比之重耳与狐偃都要文弱些,此时却用力得额头青紫:“公子,权位之争,猜忌之心,历来是不死不休,一退再退,又有何用?”
“如今臣的家人都已遇害,他日也必祸及你我!”他的眼中有眼泪流下,目光却是坚毅果决,“望公子早下决断!衰必紧随公子,赴汤蹈火!”
“他说得不错,”齐君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继续问重耳,“你现在可是想回去了?”
重耳与他对视,重重点了点头:“不回去,人也不会放过我,倒置自己于被动的境地。”
“正是这个道理。”齐君微笑点头,“寡人还有一言,要赠予小友。”
重耳恭敬道:“请齐君赐教。”
齐君道:“寡人有心助你,但齐国毕竟在东方,与你的国家相距遥远,你此次回去,还是要争取相邻秦国的协助。”
重耳点头道:“多谢齐君,重耳铭记。”
他郑重向齐君行礼辞行,于是和狐偃、赵衰踏上了西归的路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这里还是存稿箱君,作者最近三次元忙忙的,就让我代劳
五月应该会好啦,下一本写啥好捏~~~~~
第31章 忘恩
又是一年秋风起。
这一年,是夷吾回国的第三年,也是秦国借粮给晋国的第二年,天有不测风云,这一次却是秦国爆发了饥荒。于是秦人也派出使者来向晋国借粮。
负责外交的吕甥接待了这位秦国来使,他此前曾前往过秦国借粮,对对方很有好感,不禁安抚道:“不必担心,去年贵国鼎力相助,待我晋国有恩,今年我君必也慷慨解囊。”
然而朝堂之上,夷吾下的命令却是拒绝:“度过荒年,好不容易有了些存粮,为黎民计,不应外借。”
吕甥忙进言道:“可去年秦国刚刚救了我方百姓,如今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夷吾道:“我们二国毗邻,秦弱便是我强,这是好事。况且他们常年修兵,必然心怀不轨,秦晋之间必有一战,寡人也不能坐以待毙。倒不如趁此良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吕甥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郤芮立于臣子之列的最上端,拢了拢衣袖,貌若等闲。
却有一人大踏步而出:“君上,这样咱们不都成了忘恩负义、乘人之危的小人?”
夷吾倏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他心中满是被戳中了的恼怒,况且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青年臣子庆郑。
庆郑却丝毫不惧:“当初许了土地,咱们已经背信弃义,如今再恩将仇报,敢问君上,咱们晋国日后如何在诸侯间立足?”
夷吾气得满脸通红,“蹭”地拔出佩剑:“你敢这么跟寡人说话?”
庆郑与他对视,毫不回避:“君上当初提拔,不正是因为小臣能据理力争吗?”他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因为长了一张浓眉大眼的娃娃脸而显得格外稚嫩,但此刻一脸正气,却是端正肃然。
夷吾的剑尖指着他的眼睛:“你不怕死吗?”
庆郑的睫毛微微颤抖:“臣愿为君上死!”
夷吾看着他,最终没有刺下去,只唤来侍卫将庆郑拖下去:“你就在狱中呆着,等寡人凯旋而回再收拾你!”
手腕一翻,锋利的剑尖将一张案几砍成两段:“谁再多言,有如此案!”于是群臣静谧,再无人敢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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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借粮成了出兵。计定之后,接下来便是紧锣密鼓的筹备。
夷吾在宗庙中祭祖问卜,得到的结果却是此战危险,以庆郑为车右则吉。
夷吾仍在为朝堂上的生气,也不顾他人的求情劝说,只道:“就让他在狱中呆着,不准出来。”
紧接着,是吕甥出逃。宗庙占卜后他便不再露面,夷吾派人去了宅院,已是人去楼空。再看驿站,秦国的使者也不知所踪了。
不久后,前方来报,秦国的大军挥师入境,却是抢占了先机。
晋国的边防虽有防备,却难以抵挡其汹汹而来的气势。
夷吾于是匆匆忙忙披甲出征,向着秦军所在的韩原去了。
秋日的韩原,野草丛生,辽阔而萧瑟。夷吾想起自己两年前回国的时候途经这里,彼时此时,心情却大是不同。
秦军再次列阵,军容整肃,放眼望去,遍地黑甲,如阴云笼罩。夷吾强自平定呼吸,问旁边车上的郤芮道:“你看他们有多少人?”
郤芮眯眼一数,回道:“君上放心,不过三百乘。”
夷吾道:“我们呢?”他转头相望,只见己方军队正在布阵,车虽不少,但疾驰赶来,人人脸上皆有疲惫之色。而秦军,目力所及,皆是神色坚毅。那当前的士兵似有所觉,目光如箭,直直地朝他射过来。
夷吾的心猛地一跳,情不自禁便往后退了一步。
郤芮道:“君上怎么了?”
夷吾摇了摇头。秦人不过是恨他,那又怎么样?他有上下军共二万余人,军车五百乘,远胜于秦,且秦人正在举国饥荒之际,粮饷必定不足,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向郤芮道:“爱卿致师去吧。”
所谓“致师”,乃是两国交战前的挑衅举动,由其中一方率先发动。致师者往往是卿大夫,在挑衅的同时带去己方将帅的口信。
郤芮领命而去,带领三车军士驰驱向前,面对黑压压的秦军发出三箭,高声道:“秦人真要一战,我晋自当奉陪!”
这时秦军一动,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排阵而出,四方脸膛,鼻若悬胆,手持长戈,横于前胸,沉声道:“敢问战何由起?我大秦问心无愧!”
郤芮脸上现出惭愧神色,只能撑着面子继续道:“那咱们便各安天命了!”
秦君嬴任好道:“不急,先等你们排兵布阵。天若有眼,当助我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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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日头当空,却被飞沙走石所遮。
秦晋两军向着对方军阵杀去,最终战成了一团。车兵纵马冲撞,步兵短兵相接,一时间喊声震天。
夷吾作为主帅,猛力击鼓,指挥着军阵,但真到了混战之时他便按捺不住,丢下鼓槌,拔出佩剑,向车下的秦兵当头砍去。
利器刺进人体,惨呼响彻耳旁,惊心动魄之际,他反而觉得胸口的那块大石松动了。
太子哥哥的冷漠,群臣的不满与反对,仿佛都可以抛诸脑后,眼下只有热血沸腾,只有奋勇冲杀。
晋军有着人数和车数上的优势,很快便将秦军逼得节节败退,四散而逃。夷吾大觉扬眉吐气,一拍御者:“上去,寡人要砍下他们的大旗来!”
追至中途,他突然叫停,眯了眯眼睛,望向一个熟悉的背影。
“快追!”他眼睛猛地一亮,“那是嬴任好!他落单了!”抓获敌国的国君,那是极大的荣耀,对对方而言,也是极大的耻辱,秦国以后再无叫嚣的气焰,那个重耳……也没有脸再回来!
太子哥哥终会知道,我夷吾早就不一样了!
我是强者,比重耳强,比父君强,比所有人都强!太子哥哥,你看着吧!
仅仅是这么想着,热血便直冲上头:“追!让他这个国君,做寡人的阶下囚!”
身边的戎右道:“秦军溃逃太快,那边地势不明,说不定是个陷阱!”
但夷吾已经听不进去了:“分明是我军太强,他们怕了!给我追!”
被连声催促的战车飞驰而去,远远地离开了自己的军队。而就在接近嬴任好之际,马匹长嘶,脚下猛地一沉!御者惊呼:“坏了!车陷住了!”
戎右跳下车去查看:“君上小心,这边是沼泽!要缓速退去!”
夷吾望去,嬴任好的背影只剩下一点点了,不由得气得跺脚:“就差一点点!一点点!”
戎右抓着车身使劲,御者小心地安抚马匹,打算后退,就在这时,远方的人影却又渐渐变大了。
夷吾屏住了呼吸。
嬴任好回来了!
真是老天有眼……
他的头脑突然空白。
嬴任好的身后,跟着一片黑压压的秦军。
“快,快一点!”他想要击鼓求援,却发现鼓槌早就在激战之时被自己丢了。
这时,右服右骖两匹马已被沼泽吞没了四蹄,马匹越是惊恐挣扎,就陷得越深,辔绳与车辕结成了一团。
瞬息之间,秦军车马已到了眼前,将他的车团团围住。
一人从中出来,向着夷吾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君上可安好?”面孔熟悉,正是叛逃而去的吕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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