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昀昀 作者:板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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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昀无数次设想过他自己若是个正常的男子或是女子又该是怎么样。他每当听人说起陆旷又帮陆安贤做了什么事情、博了多少声名,就想若自己是个男子一定也和弟弟一样出色,光耀门楣,决不让父亲失望;他听说陆明出嫁那天,十里红妆、风光无两,就想自己若是个女子也会像姐姐那样嫁一个良人,娘也一定会开心的为自己置办嫁妆婚礼。或者,他不那么贪心,不做丞相的子女,做一个普通人也可以,父严母慈但一定都很爱他,他也会孝敬父母,找一个相爱的人和美一生。
可是,这些都不过是陆昀的幻想。他两个月后便要以丞相嫡子这样尴尬的身份嫁给别人。
他的父亲终于像甩掉一个污点、一个包袱一样将他扔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怜美人陆昀要嫁给炮灰啦~
第2章 第 2 章
建康城西北方向两千多里处便是雁北。
雁北,齐家村。
正是清晨,田间的薄雾还没有散去。春天的田野生机勃勃,别有一番风景。清风拂过,田间与山间的植物轻轻摆动,禽鸟飞过,留下一串串婉转啼声。
齐正家却没有这么平静恬然。
“臭小子,天都亮了还在睡,不几日便要考试了,你还不快起来温书?”齐铁柱敲开儿子齐正的门,大嗓门一喊,齐正立时醒了。
“哎呀,爹,这才几点啊,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少年人本就贪睡,可是却总被望子成龙的父亲叫起来看书,不得不说是一种折磨。
“就知道睡觉,你妹妹比你还小两岁,这会儿都起来帮着我准备饲料了。”齐铁柱不满道,这个庄稼汉永远都早睡早起,实在不明白儿子为何这么贪睡,只当这儿子不想看书,犯了懒病。不久之后便是乡试,齐铁柱最近更加严管齐正,恨不得他不睡觉就光看书。
齐正知道自己的爹执拗起来是听不进任何道理的,所以只好穿了衣服起来,洗漱过后用了早饭去桌前看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齐正拿起书看了看又放下,“唉,都说了此次乡试我很有把握,爹还非不信,非要拘着我。”
齐正此时不过十六岁,还有些少年心姓,加之他确实聪颖异常,不免总有些自傲,静不下心来。在他爹齐铁柱眼里,就是流里流气的,没有个正形。
齐家村内居住的基本都是姓齐的人家,也大都以务农为生,没有几个是识字的。但几年前村里来了个姓张的老先生,据这位老先生自己说,他是个秀才,家乡遭遇暴/乱不得已逃到此处。张老先生很有种读书人的清高,但也答应村中的人,若是能让他留在这里便愿意教村中的适龄孩童读书识字,以后说不定也可考出个功名谋得官职。
齐家村的人秉姓都很良善,没有多说便留下了老先生,稍稍富裕的人家便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张老先生那里学习,每月送些米粮蔬菜给张老先生当做报酬。
张老先生确实有些学识,他自己默写了好几本书充当教材,给村里的小孩子发蒙。他的教学也很有成效,孩子们很快就能够识字写字、背一些简单的诗词。但齐家村的人毕竟都是农民,眼界不高,所想不过是让孩子识一些字,没指望能学出个什么,还是想让自己的子孙继承自己的土地,踏踏实实找个人过一辈子生儿育女。因此,很多孩子刚学会识一些简单字句便被家里人召回去种田了。
齐铁柱是个例外,他坚信读书做官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这个朴实的庄稼汉早年丧妻,但家中还算富裕便又娶了一位,但这一位留下一子一女之后便也去了。村中之人都传齐铁柱是个克妻的命,齐铁柱便再也没娶,只专心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齐铁柱希望齐正能够摆脱这种农人的身份,真正上京谋取一官半职,做一个为民的好官。于是他拜托张老先生尽心教导齐正,甚至让张老先生给齐正改了名字。齐正原本叫齐大牛,齐正是张老先生给他取的。张老先生看齐正生有反骨,怕他要行差踏错,希望他一直走正道,做君子,便给他取名为“正”。
齐铁柱轻易不叫齐正做农活,只有农忙时实在忙不开的时候才让他帮忙,平日只让他跟着张老先生好好读书。齐正也确实聪颖非常,所学知识总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张老先生非常欣赏他,直说此子必有大作为。
齐正九岁在张老先生那里开蒙,虽然开蒙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短短六年就已经能够去参加乡试,进境很快。
一个月之后,乡试便开始。齐家村离省城太雁并不很远,但赶路过去也需要大半个月,因此齐正在家看书的时间已经不多,齐铁柱就想抓着他这几天好好看书,一举中榜。
时间就在齐铁柱的喝骂声和齐正的不情愿中过去了。
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田野间的小野花好像又多开了几簇,齐正要启程去往太雁了。他离开前要做很多准备,准备路上的盘缠、整理要带的笔墨、与爹和妹妹道别。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与恩师张老先生道别。
张老先生的家在齐家村的东南角,屋子旁边种了几盆秋菊,此刻是春季所以看起来只是几盆绿色,毫不起眼。
“先生,学生齐正今日来和先生道别,这便要去乡试了。”齐正敬重老先生,和张老先生说话的时候总是态度恭敬,不敢有所逾矩。
“齐正,我教你这么多年,你的水平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你此一去,乡试必不在话下,只看会试能拿几等。”张老先生心中感慨,既有对齐正的赞赏和祝福也有一些挂怀和不舍。
“学生便承先生吉言。”
“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文人皆互唤表字,你虽还没有及冠,但怕到建康之时无人为你你取表字而难堪,我便先为你取一表字如何?”
“张老先生愿意,自是再好不过。”
“我为你取名为正,你也知是为何,今日便为你取表字德谦,希望你日后德行正而懂谦虚,不要太过自负、德行有亏。”张老先生临了还是担心齐正以后会做错事。
“学生省得,先生放心。此一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能再与先生相见,望先生保重。”
“去吧,为师在此先祝你金榜得中。”
齐正离开老师的家,回到自己家中,齐铁柱和他的妹妹齐翠翠又给他的盘缠里添了不少东西。他无奈道:“好了,不过大半个月而已,缺了什么去省城自然可以添置,再多一点我怕是不好赶路了。”齐翠翠捂嘴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上的馍馍藏到了身后,齐铁柱笑骂道:“臭小子,我和你妹妹一番好意让你说成这样。”
齐正笑笑:“好了,准备准备吃晚饭吧,明天一早我便赶路走了。”
农家的晚饭很简单,但一家子人有说有笑却也很温馨,只到最后,大家都有一些离别的伤感,显得有些静默。
“好啦,收拾收拾歇下吧,齐正,你明日可得早起,不然又让齐二的牛车等你,平白耽误别人赶早集。”晚饭毕,齐铁柱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了爹,翠翠在家照顾好爹,你们两个也都不要太辛苦。”许是要走了,齐正对齐铁柱的唠叨好言好语的应了。
农家人睡的早,也不怎么舍得点灯。晚上的齐家村,没有什么灯火,只有月光皎洁如瀑。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齐正便坐上齐二的牛车去往驿站。
齐正这一去就是很多年,城里的声色犬马仿佛激发了他埋在身体深处的隐秘欲望,从此扶摇直上,也从此与一人纠缠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正牌攻出现~
第3章 第 3 章
六月,建康已经开始暑意升腾,人们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裳。但雁北还是春天的温度,舒适宜人。
雁北,太雁城。
六月初是乡试放榜的日子,毫不意外齐正的名字在榜上第一位,是为解元。中榜的考生们都聚在一块儿商量着去哪个酒楼庆祝一番,作为解元的齐正自然也被邀请了。
到了酒楼,大家推杯换盏,开始拉帮结派攀扯关系。这是因为得中乡试的,就算会试不中,也是可以在一些小城谋个一官半职,现在拉扯一些关系也好为之后打算。齐正是解元,自然是大家拉拢的重点人物,这些人有很多都是父母有钱或是做小官的,酒场上面的应酬都很熟悉。
齐正不同,他是从乡下来的,虽然长的周正好看,也没干过什么农活,所以外表上看与这些人没有太大区别。但是,酒场上的手段齐正却一无所知,好在他聪明机敏,学着旁人的做派说话做事,也没让人看出什么异状。这一场宴席直到戌时才止。一群书生大部分都喝醉了,由着旁人搀扶回去,齐正却灵台清明不见醉意。
齐正回到客栈房内,回味起今天酒楼的种种并不反感,甚至有一些如鱼得水的快感。他想,我是向往这种生活的,美食美酒美人,岂不美哉。“书中自有颜如玉,自有黄金屋”,读书就是为了换取更上一层的生活,若会试得中,自此身穿禽鸟官服,一跃站上太极殿,何等风光!
这种想象让他胸中激荡、热血滚动,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他打开窗户吹着晚风,看着太雁城街道上的万家灯火,他竟有些醉了,醉在这一片繁华之中,不由幻想起建康城中又是何样的盛景。江南富庶、建康又为皇城,该是比这西北之城繁华十倍不止吧。此刻,齐正被这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完全忘记了张老先生给他取表字时的殷殷叮嘱,也几乎要忘记了家乡淳朴的老父和妹子。
建康,陆府。
今日是陆昀满十六岁的生日,也是他出嫁的日子。民间有传六月新娘好,但陆昀的心中却麻木而迷茫。
婢女们早早给他换上了喜服,一袭红袍衬得他姝色无双,满屋的红色抵不过他的艳色。到底是丞相嫡子,喜服的质量上乘,布料华贵、绣工精湛,配上金子为体红宝石点缀的凤冠,华贵非常。
郑氏神情悲伤,可大喜的日子她不好哭,只好扯了一个难看的笑拿过喜娘递来的檀木梳子去给陆昀梳头。陆昀的头发又黑又亮、浓密柔顺,不费什么力气梳子便一梳到底。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旁边的喜娘念着祝福词,但郑氏和陆昀听来却不是滋味,这场婚礼于他们而言既荒唐又难堪,却又不得不进行下去。陆安贤要看的戏,他们都得奉陪着演下去。
房外闹哄哄的,热闹非凡。虽说这婚事来的奇怪,但也是陆府的喜事,出嫁的陆明今日也回了家。几个姨娘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听,好像是她们嫁女儿似的。陆安贤子息不多,陈姨娘生了陆旷,王姨娘生了陆明,其他姨娘并无所出。
陆明嫁的好,今日回娘家,上穿鹅黄色的紧身宽袖短衣,下着翠绿百褶裙,俱都是上好布料,绣有白梅做点缀,满头珠翠,将她的六分姿色衬成八分,打眼一看是个清秀佳人。王姨娘今日兴致颇高,忙不急炫耀女儿在夫家的生活,许是陆昀嫁的不好,让她对比起来觉得得意洋洋。陈姨娘也暗暗兴奋着,却并不怎么显露。虽然陆安贤器重她的儿子陆旷,且她也隐隐知道陆昀的身体不健全,但是陆昀一日在府上她便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今日婚事一成,陆旷的地位便稳如泰山。
撇下这些人的隐秘心思,吉时很快到了。陆昀被盖上盖头,喜娘牵着他走到喜轿边,他的弟弟陆旷将他背上喜轿。
“哥哥,保重。”这个少时曾经欺负他的弟弟却给了今日第一丝温暖,陆昀心中是有一些感动的。
“起——”伴随喜娘的声音,鼓乐之声响起,轿子被抬了起来。嫁妆盒子随着喜轿一路直往苏府。
喜轿一直抬过苏府大门才停下,陆昀又被赶着去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喜娘唱诺着,陆昀如提线木偶,和他未来的夫君一同拜了三下,从此他便与陆府没什么关系了。
“礼成,送入洞房。”陆昀被搀扶着走去喜房,苏鹤山在外间敬酒应酬。所来宾客都一片道喜之声,这场婚礼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对,甚至可说很顺利美满。
亥时,宴席方散。
苏鹤山走去喜房,挑了喜帕,看着陆昀艳美的脸,竟一时有些呆愣。他从不知道,丞相嫡子陆昀居然长的如此美貌。或许是陆相平时积威甚重,又或者是苏鹤山太谨慎小心,陆安贤让苏鹤山自己看着办,陆昀嫁过去便不再和陆府有什么关系,但苏鹤山还是不敢碰陆昀。因此,苏鹤山看着陆昀的脸身心荡漾,却克制住了自己。他别开脸,说道:“你我都知道这场婚事是为了什么,我不会碰你。你今后便住在弄梅院吧,一应用度按三品官夫人的来,但你不可插手我府上事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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