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 作者:荷包蛋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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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衿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要一块儿折纸船?你会折吗?待会去净心湖放船玩。”
多拉卓玛拉左右看看,满目腼腆,小心翼翼抚平长裙坐下来,坐姿很拘谨。她看着虞子衿脸色,问了一句:“听说冬生姐姐出宫去了?”
冬生招人喜欢,宫中又常年缺话头。她这一走的讯息如同插翅飞遍亭台楼阁,经嘴嘴相传,传到最末处生出‘冬生有心勾引大王,与小妖媚子争宠,而后便被大发雷霆的虞美人赶出宫’这样不像样的话来。
“嗯,我让她出宫的。”虞子衿眼不抬,径自折船。
卓玛拉细细看他,发觉他兴致还算不错,虽比不上平时玩乐时神采奕奕,怎么也说不上差。仿佛戈颖中毒与冬生离去一事轻巧过去了,不留一丝阴霾。
卓玛隐隐诧异,便再追问道:“为什么要让冬生姐姐出宫去?她做什么错事了?”
“没有啊。”虞子衿又折完一只两头尖尖的纸船放在地上。他淡然地回:“出宫是好事呀。我要陪着玄北不出去,才让她出去。”
原来是出自一片好心。
虞子衿忽而直直看她,纯真地问:“你要不要也出去?你是公主,我得问问玄北能不能叫你出去。他不让也不打紧,我再想办法。”
他不像说笑。
卓玛拉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不走。我要是走了,皇兄那万一收到消息,会杀了我的伴兽卓玛的。”
“何况……冬生姐姐也走了,我再走了,谁陪你一块儿玩呢?”
虞子衿手顿了一下,而后放出怀里挣扎要爬出来的戈颖,指头指一下,“他呀。他傻得很,走不了,只能与我待在一块儿。”
卓玛拉一瞬发觉虞子衿仿佛有哪儿不同了。是细枝末节的一点变了,他还是那个花招奇多闹腾不休的虞子衿没错,笑嘻嘻地与愁苦作对,是偏不露失意的虞子衿没错。却哪里一点古古怪怪的。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国师预言了?”卓玛拉垂下眉眼,摸了摸戈颖的头。
然而虞子衿歪头,“什么预言?”
卓玛拉顿时慌乱收起手来。
她见虞子衿一副坚信谁在他身旁必定遭殃□□,还主动要将亲近人往远处送,还以为虞子衿已知晓国师晦气说辞。谁知……
多拉卓玛拉前来此次前来有三回事压在心头。
其一是虞子衿与戈颖是否安好。现下一眼明了,二人明面上不差,可惜深入探究,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俩需要一段时日,治眼睛的治眼睛,治心的治心。
其二事关冬生。
卓玛拉心思细腻,顾及他人喜怒哀乐,先提出冬生一问是来铺路的,之后才再要犹豫是否要启齿顶天大的第三事。
可虞子衿现今至少有兴头,既不撒火也不闹脾气,她怎好意思提及如此伤人心的话语?这时见虞子衿迷惑地眼紧紧盯着,卓玛拉采促揪了揪手指,不吭声。
“你说呀。怎么你们每个人都哑巴似的一声不吭?今个儿谁也不说话,连小今子也丢了魂了。”虞子衿催促。
卓玛拉欲言又止。
“你说你说。”虞子衿哼哼唧唧道:“先是玄北早上发大火,而后是人人怕我不敢答我话。我知道肯定有不好的事,你不用瞒我。反正我早晚要知道的。再说这是我自个儿的事,哪有不与我说的道理?”
卓玛拉先是铺垫了一句,“这话假得很,你别当真。我乍一听险些要笑,不明白你们这儿怎么听个糟老头子胡言乱语,还义正言辞看星相所得。”
“你尽管说。”
“那国师……”卓玛拉慢慢吞吞地将一句话拆开好几句,仿佛能以这古怪手段让难听话掺进一点好听,“夜观天象,说是觉着你不大好,要大王将你撵出宫去。”
更难听的她瞒着不说。
国师几乎到危言耸听的地步,胸有成竹道:虞子衿此人一日在宫,则一日无安宁。若放任他在宫中再居住上三月,邺国必亡。
卓玛拉不信这回事。在她的国家里,唯有强大兽神为信仰。她愿意去真心信狮虎熊蛇,它们不言语,不会蛊惑人心也不撒谎,更不参与进人与人之间的事,比所谓国师千百倍。
在她看来,虞子衿何其无辜,哪来本事败下整个国来?
她反而担心虞子衿当真,败了情绪。
不过卓玛拉不知虞子衿从不较真。他光是恍然大悟玄北清早要活活将人打死,必定是小太监管不住嘴说道了几句被玄北听见了。
玄北不信神佛,他却不许旁人说虞子衿半个不吉利的。
在这事上,玄北屡屡犯杀。
虞子衿又去想:后宫嫔妃应当没本事惊动闻所未闻的国师。
上一回祖庙起火后,好似是玄北以防万一特意派人看守国师不叫他出来胡言乱语的。防一时防不过一世,国师到底想方设法把话传出来了。
虞子衿好记姓记着科举舞弊案后,牯夏拉明白挑衅玄北,声称祭祀大典要讨回吃的亏来。而纵火一事又是冬生所为。如此说来,牯夏拉显然要拿国师做手脚。现下这事铁定也是牯夏拉闹出来的,背后用意应当不是冲他而来,而是要为难玄北。
每每虞子衿认真去理思路,他总能清清楚楚整明白阴谋阳谋的。
不说他已知个中诡计。
哪怕不知,随随意意跳出个人来说他不好他就不好了?才不。虞子衿好得很,好得天下无敌。容不得旁人说不好,也不信你一句轻飘飘的不大好三字。
当然,抵不住还是有人信的。
“难怪小今子……”他嘟囔着,声渐渐低下去,听不着了。
饶是耳尖,卓玛拉也光听到小今子三字,不由问:“小今子怎么了?”
她左右张望一下,奇怪道:“怎么不见小今子?”
“他怕着呢。”虞子衿动手有一搭没一搭折起纸船来,挠了挠脸。
不知是玄北杖责太监吓破小今子的胆子,还是国师一番晦气言语惊到小今子了。
怪不得虞子衿今日看他不对劲,闷声不吭傻乎乎的,原来是铆足劲儿装个老实太监想再复埋没在成百上千的太监里去,以免招来事端。
“他……他怎么这样?!”卓玛拉替虞子衿愤愤不平起来,骤然板起脸来道:“明明你我他三人玩在一块儿,最是清楚你好。他怎么这么……这么……”
卓玛拉不得不停下想一会,继续底气十足接到:“这么狼心狗肺!过河拆桥!”
虞子衿反倒被生姓腼腆的卓玛拉破天荒一遭发火震惊,睁圆了眼睛,“你还会骂人的呀?”
“我、我……我会一点点。”
卓玛拉的气势来去匆匆,立即被这疑问弄得不翼而飞。她难为情地解释道:“我是生气小今子才……”
“没事。”虞子衿摆摆手,不大在意地说:“他胆子小又不是头一日知道。不管他。他不与我说话,我也不与他说话。憋得住就我们不好了,憋不住我日后再骂他。”
小今子这人信神佛,平日讲究不杀生少吃肉,多半还是更在意预言。虞子衿是知道的。
“没什么好气的。”虞子衿道:“气也懒得气了。”
卓玛拉见他心灰意懒的模样才能确切说出虞子衿哪里不一样了。
虞子衿本该是斤斤计较的。好不一定计较,坏是一定计较的。按照他脾气,该是要大闹天宫似的抓来小今子教训一顿的。哪怕退一步,也要令小今子站在他跟前挨上三五句数落与笑骂才对。事实却是他好似也没兴趣生气,没空计较,干脆放任小今子自个儿去琢磨究竟信谁好了。
这玩伴有就有了,没了就算了,不去强求了。
虞子衿好似更薄凉了些,又仿佛长大了些。
卓玛拉愣愣看着他,说不出这是不是一桩好事。
虞子衿忽的拉出衣摆将纸船一只只丢进去。
一旁戈颖有样学样,帮倒忙似的要拿纸船,手晃来晃去也抓不住,直往虞子衿怀里撞。
“我拿我拿,你给我站好了。”
虞子衿按住戈颖,手脚飞快抢先一步收拾完纸船。他站起身来,兜一包纸船,对卓玛拉伸出手,“走,咱们去放纸船。”
卓玛拉面色含着依稀的愁色,虞子衿瞧见了,大大方方牵起嘴角露出个笑,眼光潋滟道:“你怎么还坐得舍不得起来了呢?”
一抹绯红爬上脸颊,卓玛拉拉住他的手站起来,心里还在想:天底下为何有人舍得与这样一个虞子衿过不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 要 冲 着 完 结 而 去 !
第64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戈颖!”
虞子衿嘴里鼓着两团气,一手叉腰瞪着满床爬来爬去的戈颖,挤出一个又凶又丑的黑脸恐吓他,“再不好好喝药,就有坏人来抓你!”
“咿呀——”
戈颖从一团乱糟糟被褥中钻出一个脑袋,捉迷藏似的又盖起来。
正在这时,门口处出来一声问:“不知美人是否得空?”
“不得空不得空。”
虞子衿气头上呢,头也不回地不耐烦回答,“我忙着呢,你一边去,不准叫我。”
他正忙着威逼利诱戈颖乖乖喝下煎熬两个时辰的药汁。太医说过,戈颖犯花眼多半是余毒残留体内缘故。这药实打实的好,专清毒,或许十天半个月喝下去就能治好戈颖的眼。
虞子衿不知冬生平日是如何制服戈颖喝药的。他本不以为是难事,接来一碗黑漆漆的药经试毒后便直截了当一拍桌,对戈颖道:你给我过来。喝药。
而后戈颖就满屋子跑,被抓在怀里哭是决计不哭的,光是笑,手脚不安份乱动,险些打翻药。再有就是死死咬紧两排小小白牙,说什么也不张开嘴,满心满眼抗拒。虞子衿一个松手,他又啪叽啪叽爬床去,自欺欺人似的滚起一层层被,仿佛能叫虞子衿看不见他。
虞美人八百年伺候一次人,自认是戈颖小奶娃前世修来的好福份。谁知这小子半点不好糊弄,气得他牙牙痒。
要不是戈颖大病未愈,加之满脸软笑惹人疼爱,恐怕早就惨遭虞子衿一顿教训。
“你快出来!”
虞子衿撂狠话,“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出来就是小狗!”
“一——”
戈颖坐起来,露两只眼睛巴眨巴眨,装乖卖巧的模样比起虞子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风水轮流转,一贯卖乖巧的虞子衿竟然有朝一日才明白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乖巧有多顽皮欠打。
“二——”
“咿呀咿呀。”戈颖活似看笑话,急着要帮他数三。
“三!”
虞子衿一下跳床榻,呀呀啊啊喊叫,抓住戈颖就往他脖子与胳肢窝挠痒。
戈颖咯咯咯笑得浑身扭来扭去,试图躲过袭击。
“小贼拿命来!”虞子衿牢牢握住他脚腕,哈一口气朝他脚丫子挠痒。
戈颖笑得眼泪哗啦啦的掉,拼命的笑。
外头人仿佛叫他们二人轻快打闹传染,语气软了些,又问:“不知美人现下有空了没?”
“没空啊,你怎么——”一点也不识趣?
虞子衿一句话未说完便觉察出不对。
他飞快扭头看去。
门外空无一人。
——奇怪,分明有人说话的,低沉嗓音还与玄北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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