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该吃药了+番外 作者:扶风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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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无言稳了稳情绪,颤着眼神色厉内荏地瞪了他一眼,愤怒地在船舷上写:钓不到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又不是冬天,连西北风也没得喝啊。”云大一脸幽怨地抬起手,哥俩好地搭上他的肩,趁他不注意迅速动作,两指毫无预兆地点上他后颈的大穴。
离无言猛地全身一僵,直直瞪着他,目光中满是震惊,还有愤怒的质问。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对云大毫不设防,他不能理解的是,云大点了他的穴要做什么,云大不会害自己,这是唯一能确定的,但这种突袭还是让人控制不住火冒三丈。
云大看着他恨不得喷火的眼珠子,抬手捧着他的脸,拇指在他脸颊上蹭了蹭,笑得十分温和:“别生气。”
蠢驴才不生气!!!
离无言挣扎无果,恨不得扑上去咬他。
云大无视他的臭脸,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玉盒,拨开盖子,抬眼朝离无言笑了笑,笑得对方毛骨悚然,接着就用食指挑出里面的油膏,凑过来抹到他精致妩媚到无可挑剔的脸上,稍稍抹匀一些,又挑了些抹上另一侧的脸颊。
离无言闻到熟悉的淡淡香味,怔住了。
小船上安静得只听到海浪声与彼此的呼吸,离无言甚至还听到了自己心跳加剧的声音,云大的指尖很有力道,指腹却十分柔软,涂着油膏在脸上四处游走,动作轻柔得让他口干舌燥。
云大含着笑意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直到油膏在他脸上彻底抹匀才收手,接着又从袖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探身浸入海水,拧到半干后就开始给他擦脸。
离无言总算回过神来,一时间百感交集,既想对他发火,又想从他手中逃离,眼中有恼怒、更有痛楚,如果现在没有被点穴,他真恨不得直接跳进海里永不上来。
云大感觉到他在微微战栗,心底有些诧异,停下动作,抓住他的手,竟然一片冰凉,轻声问道:“你在怕什么?”
离无言迅速垂眼避开他的目光,视线落到被他握紧的手上,心尖狠狠颤了一通。
云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他被点了穴,即便想回答也回答不了,暗叹一声松开他的手,捧着他的脸继续擦,看着自己脑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那张脸清清楚楚呈现在眼前,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满足感,接着又给他擦了两三遍,才彻彻底底清洗干净。
离无言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可一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头又乱了。
云大手指还沾着一些水,在他脸上轻轻描摹着,目光灼热且专注。
他是神医的徒弟,却向来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大善人,从来不爱多管闲事,见死不救的事也绝对做得出来,可当初在扬州城,他却主动给离无言解了毒,做了一件完全不符合他原则的事。
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人让你第一眼就觉得惊艳,尽管一开始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但确确实实因此而行为不受控制。
“以后就这样,别再涂那些东西了,好么?”云大低声开口,拇指在他淡色的唇上滑过,“我很喜欢。”
离无言直直望进他深邃的眼潭,下意识吞咽口水,心头丝丝绕绕的不知是喜悦还是紧张。
云大自始至终都没有解开他的穴道,生怕他一获自由就将自己踹到海里,因此这话说出来并不期待他回答,但是却希望他能好好听进去。
两人正相顾无言,小船忽然被一条好奇的大鱼顶了一下,船身随之剧烈晃动起来。云大一惊,迅速伸手将离无言揽住,另一只手撑在边上稳住船身,过了片刻终于又恢复成轻微的起伏。
离无言全身不能动弹,也就没办法自己施力,让他一搂几乎整个人砸到他怀里,一瞬间闻到的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云大将他扶起来,揽着他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过去亲在他的眼角。
温暖的触感轻轻柔柔地贴上来,离无言呼吸倏地顿住,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云大与他对视,从他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怒火,忍不住笑起来,上了瘾似的,又去亲他另一侧的眼角。他最喜欢的就是这双眼睛,别人看到的是浓墨染就的细长眼角、秋波横飞的无限媚态,他看到的却是两只漆黑澄澈的眼珠子、夹杂着惊鸿一瞥的倔强。
离无言让他亲昵的动作弄得心神大乱,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云大将他生涩的反应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又将亲吻落在他眉心,顺着鼻梁一点点往下啄过去,每啄一口都要顿一顿,以此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最后亲吻落在他唇上,一触即离,呼吸却明显粗重起来。
他原本只是想将离无言脸上的妆洗掉,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把持不住,一不小心就超出了计划,一时间心里的荡漾比周围的海浪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忙深吸口气刹住动作,抵着他额头缓了片刻,觉得自己这么趁人之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赶紧替他解开了穴道。
离无言早就让他挑逗得心口乱颤、四肢发软,一下子失了力道猛地就朝他怀里靠过来。
这感觉和他以前在客栈时软绵绵地靠过来完全不一样啊……云大再次心猿意马,决定将他抱紧在怀里算了。
离无言却迅速回神,一下子从他怀里退出去,让他抱了个空,抬眼愤恨地瞪着他。
云大灼灼地与他对视,在看到他眼睫下一层薄薄的雾气时,心满意足的露出一个黄鼠狼偷吃到鸡的笑容,当着他的面舔了舔自己的唇,见他视线飘忽起来,笑意更浓:“好咸。”
离无言:“……”
☆、第十六章
一句煞风景的话把所有旖旎的气氛都冲散,离无言终于从浑浑噩噩中挣扎出来,脑子恢复了清醒,一时间心里的滋味有点难以形容,只好故作镇定地拿起钓竿继续钓鱼。
云大将他鱼竿提上来,提着鱼线笑道:“鱼饵都没了,你要做姜太公么?”
离无言被他一句话激得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一脸怒气地把鱼钩夺回去补上鱼饵,又狠狠甩到水中。
云大笑眯眯地捏捏他的脸,默默叹了声“手感真好”,厚脸厚皮地揽住他的腰,又叹一声“腰真细”,见他一点都不挣扎,又欣喜地想“真听话”,一通感慨结束才慢悠悠开口:“鱼已经上钩了,姜太公歇会儿吧。”
离无言一瞬间真是恨不得咬死他。
云大下巴支在他的肩上,沉默了一会儿后收起嬉闹的神色,将他转向自己,低声问道:“离无言不是你的本名吧?”
离无言愣了一下,脸色难看起来,蘸水写道:问这个做什么?
“问清楚了好改口唤你小名啊。”云大笑道,“难道我要天天喊你离宫主么?”
离无言缓了神色,写道:就叫离无言。
“哦,阿言。”云大迅速改了称呼,也不追根问底,不过心里却是透亮,这名字听着古怪,无言,无言,又正好是个哑巴,明显是他被毒哑之后自己改的。
忽然听到“阿言”这个陌生的称呼,离无言都没反应过来,云大见他毫无反应,倾身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笑着又喊了一声:“阿言。”
离无言狠狠眨了眨眼,迅速撇开头。
云大让他这样子逗得想笑,忍不住又在他脸上捏了捏,询问道:“你这相貌比女妆好看多了,为什么自己不喜欢?”
离无言诧异地看向他,对他的问题有些意外。
云大故作高深莫测,轻轻一笑:“抱歉,我观人一向很准,不小心就把你的想法瞧出来了。”
离无言却看着他没有任何动静。
云大轻叹一声将他抱住:“我喜欢你,你不喜欢你自己么?”
离无言听到前半句时心跳有些加快,听到后半句却仿佛一下子坠入谷底。云大说得没错,他不喜欢自己,甚至说很厌恶,将自己与那些女子放在同等地位厌恶,所以当他明白云大的心思时,只想逃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
云大将他实实在在地拥在怀里,对这种滋味无比贪恋,侧头将唇贴上他柔软中蓄着力道的颈线,缓缓描摹,听到彼此都有些凌乱的气息,眼中浮起笑意。
离无言内心挣扎了很久,之后将他推开,垂头在船板上写道:我是在勾栏里出生的。
云大看了这句话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他在哪里出生都是自己喜欢的人,但这句话却表明他即将对自己敞开来述说,忍不住顺着他的话问:“那你的娘是……”
离无言神色一凌:她不是我娘!我只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而已!
云大看着他这种要杀人的样子,赶紧闭嘴,伸手搂住他安抚他的情绪。
离无言面无表情地盯着海面出了半天的神,接着写道:她每天都在不同男子身下承欢,得了银子时满面春风,一转脸面对我却成了最毒的恶妇。
但凡开了头,后面再难启齿的话都能顺利地说出来,云大见他写得飞快,手指却在颤抖,心里跟着阵阵抽痛。
那女子名叫如眉。在如眉的眼中,离无言就是多出来的拖油瓶,吃的喝的穿的全都要花她的银子。离无言从小不知母爱为何物,得到的永远都是辱骂和毒打,尽管每日饿得前胸贴后背,却硬是凭着一股倔劲拼着姓命活了下来。
在他年幼时,如眉接了一个恩客,是个江湖人,在江湖中也算排得上号,一来二去的两人有些情投意合,后来那人在如眉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将她赎出去。她虽然生过了孩子,可姿色却一分不减,依然是那里的头牌,想要赎人,赎金自然不低。
这男子说自己钱不够,需要攒一攒,一攒就攒了好几年,也不知是真穷还是假穷。一开始他发现离无言的存在,大为惊讶,对于如眉的支支吾吾也不以为意,见他瘦的可怜就赏他些铜板让他买吃的。如眉见他对个拖油瓶都这么好,暗暗觉得自己出去后的日子一定差不到哪里去,就天天盼着他来。
这男子每次来都会给离无言带吃的,甚至还将他带到后山去教他武功,显然十分喜欢他。后来待他长成了少年,看着他的眼神却渐渐变了,原本对于如眉的承诺就有些敷衍,这下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眉发现后震惊之余对离无言又嫉又恨,觉得是他害得自己一直不能被赎身,当即认定不能将这个孽障留在世上,想方设法弄来了毒药想害死他。离无言不曾提防,被她绑住了手脚,不用猜都知道她要给自己喂的必定不是好东西,可他那时武功也只是一般,挣脱不得,硬是被灌下了药。
他把药含在口中,假装吞咽,可惜再小心还是有一些下了肚,之后又假装毒发,装死,一直到被扔去了乱葬岗才一口将余下的药吐了出来,睁开眼看到周围各种残缺不全的尸体,闻到恶心的腐臭味,一下子吐得更加厉害,恨不得将黄胆给吐出来。
那时候他才十四岁,就这么歪打正着地逃离了勾栏的生活,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至于那个教他武功的人,他一开始自然不明白,后来渐渐懂得多了也就清楚了,什么感激什么恩情全都当是被人迎面放了个屁。
等他两年后想回去杀如眉报仇时,却发现她已经得了花柳病命归黄泉,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离开,忽然找不到仇恨发泄的对象,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做什么,甚至一度想过寻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自尽。如今想来,大概是觉得好不容易活下来,就这么死了很不甘心吧。
云大从后面搂着他,看他埋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写,水渍写完就干,可看在眼中却像用刀刻在上面一样。
等他写完,云大一把抓住他颤抖的手,将他冰凉的指尖捂住,低声道:“说出来就好,以后别想了。你恨的人早已投胎转世,再恨下去,伤的只是自己。”
云大对于他平日的癖好终于有了清晰的认知,难怪他说女子污浊不堪,有那么一个娘亲在心里堵着,怎么可能再冷静理智地看待其他女子?都说虎毒不食子,离无言是如眉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都能狠得下心去杀他,真应了那句老话:最毒妇人心。
离无言不知他心里的感慨,手从他掌心挣脱出来,一脸平静地看着水面上浮浮沉沉的鱼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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