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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铜板米粮店掌柜终于好受了些，三辆驴车都装得了，特意在驴车上倒出位置垫上垫子让二人坐着，三个赶驴车的打了两鞭子，出发往回走。

　　驴车到底比人两条腿走的快，半个时辰就已经能见到村子了，总算到了，直接进了村，三个赶车的帮着将车上的都卸下来。家里倒是有个仓房，只是不大，将角落收拾出来，米袋子一袋摞一袋直接把角落填满了，还有三袋子大米没地方放，最后里屋放了两袋，厨房放了一袋。

　　那个大水缸比门框自都宽，根本拿不进去屋，干脆就放门旁边。两条鸭绒被叠好了放就衣柜里，剩下的东西里里外外放了，小院里终于有家的模样了。

　　赶车的走了，都收拾妥当了，李季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抄着手傻乐。

　　二狗子蹲在李季身边，看着李季乐，李季低头看看二狗子，拍拍二狗子的发顶：“来，咱们做饭，中午把面和上，明天蒸白面馒头吃。”

　　没人理解穷人对白面馒头的执着，也没人知道，白面馒头对于穷人来说是多么奢侈。

　　给快灭了的炉子添上炭，烧上大锅放水放米，用炉子的炒勺弄个咸菜炖肉。那个大盆添上几碗面，用水和上。

　　李季很小娘就没了，爹身子骨一直不好，所以做饭蒸馒头这些事情李季很小就学会了，否则也不可能在爹死后这些年自己养活自己。

　　二狗子在一边看的很认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面成为一团，想想刚来的那天吃的杂面馒头，二狗子有些馋了。

　　面和好了，放炕角落里，利用炕的温度发上，如果发的好，明天中午就能蒸馒头吃了。

　　二人用过了中午饭，下午时候有村民们过来打听咋回事，三辆路车拉那么老多东西。

　　李季当然没瞒着，如实说了，大家伙不禁对二狗子多看了一眼。都以为二狗子到谁家都是难伺候的累赘，哪成想这么有本事。

　　下午的时候李季拉着二狗子再院子里圈出了快地方，托懂木匠活的村里人给打个鸡架子再打几个下蛋用的鸡窝。等弄妥了再跟村里人买几只鸡养鸡。

　　能吃肉是一方面，多下点蛋贴补家用，只要够花就行，就不用二狗子上山打猎了。

　　天越来越冷了，家里那床旧被可以盖在鸡架子上，这样就不怕鸡冻死了，还能保证下蛋。

　　晚饭的时候看着二狗子一口气吃了十二晚饭，李季看着他饭碗不停的减少然后添饭，一开始看他这么吃其实挺心疼的，可是看习惯了真心过瘾。

　　“你在山上也吃这么多吗？”李季问。

　　二狗子回想一下，摇头：“有多吃，没有少吃，饱饱一顿能好几天不吃东西。”

　　李季一愣，他是猜到二狗子在山上不可能天天吃饱的，只是听二狗子的意思，他一下子吃这么多并不是因为肚子能消化这么多，而是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以后，只要有食物就会勉强自己都吃光，这样后面饿上几天都没问题了。

　　所以，并不是二狗子多能吃，而是他在努力把李季做的吃的全部吃完。看看已经见底的饭盆，李季心酸的厉害。

　　小时候听他爹讲过，山中的狼很能吃，但是饱饱的吃一顿能十多天不吃饭依旧活的好好的。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本领，只是因为不能每天吃饱，硬生生逼出来的。

　　李季伸手揉揉二狗子的头：“咱们以后每天都能吃饱，所以你不用勉强自己吃太多的，永远都不会饿肚子了，以后我少做点，咱们慢慢来，每天少吃一点，总勉强自己吃那么多对身体也不好。”

　　二狗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低头将最后两口饭吃完。

 

第8章 养鸡生蛋

　　外面淅沥沥小雨，天气预冷，不过村里至少还有一半人家没点起火炉，现在烧火炉还是奢侈了些。

　　屋里炉火烧上热乎乎的，根本不用穿棉衣也能呆得住。李季将发好的面团揉成长条，然后用刀切成小块码在帘子上，二狗子站在一边看的仔细，歪着头眼带疑问的看着李季。

　　李季读出了他目光中的疑惑，道：“上过蒸好了就能吃了，家里还有点土豆，胜利媳妇送来两个辣白菜，咱一会儿弄辣白菜炒土豆吃。”

　　二狗子连连点头。李季脸上的笑也是直达心底。之前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李季都是能糊弄就糊弄。一般就是大米粥就咸菜，地里收上来的菜都是一直放着，三五天想不起吃。

　　这二狗子一来，李季天天想的就是变了发的做好吃的，心里想的八成是身为长辈不能苛待了大侄子，这两天李季自己都感觉自己做菜越来越好吃了。

　　大锅蒸上馒头，李季将一颗辣白菜撕下来几片切成丝，剩下一整颗都切了跟土豆片炒了吃。

　　今天蒸了一大锅馒头，但是一半都放在外面晾凉，馒头蒸的比较小。半锅也有二十个，不过二人吃是够的，照比早上少了些。

　　李季有说过，他会慢慢试探二狗子的饭量，每顿饭少一点，现在二狗子每天都会胖一点，显然是吃多了，等到二狗子维持差不多身材的时候，基本就能确定了。

　　二人吃饭刚吃一半，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四叔。李季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馒头：“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二狗子目送李季出门，看看手里还剩一口的馒头，刚刚还吃的香甜的二狗子这会连嘴里的都咽不下去了。

　　到了门口一看是早上刚给他家送过辣白菜的胜利媳妇。

　　“咋了？”

　　“四叔，可了不得，李高家孩子没了。好几个孩子看着他淹死的没叫大人，现在李高正再村长那闹着偿命呢，你是村里大辈更是李家长辈，村长说这事没你不行。”

　　李季抹抹嘴角的辣椒面，点头道：“等我一下啊，马上跟你去。”

　　回头进了屋，李季换上了新买的厚棉衣：“二狗子，你先吃着，村里那边出点事，我过去看看，你在家了别乱走啊，谁来了就说我去村长家了。”

　　李季又走出去了，跟着胜利媳妇一起去了村里。

　　到那就听到李高夫妻俩哭骂的声音，屋子里还有几对父母带着孩子，孩子们一个个脸上都有点肿，哆哆嗦嗦的哭着，显然都挨了教训。

　　李季开始没往里走，找个人问清楚怎么回事。村东头有个鱼塘，是一户姓柴的人家的，今天那家人去城里买点东西，几个小蛋子淘气去偷鱼。

　　那鱼塘水深，李高儿子李安腿抽筋溺水了，剩下的孩子吓坏了纷纷游上岸，结果谁都不敢去叫大人，怕挨骂，因为之前大人们三令五申不让他们鱼塘玩。下去救人更不敢，都怕跟着溺水了。结果就这么的，几个孩子生生看着李安淹死了。

　　然后孩子们害怕回家，又胆小的跟爸妈说了，再去鱼塘李安尸体都冻硬了。

　　李高夫妻俩结婚四年才有这么一个娃，平时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现在人没了那里能受得了，刚溺水的时候岸上的孩子哪怕喊一声有村里人听到过去李安都不至于被淹死，就因为怕自己挨两句骂就让李安送了命。

　　李高夫妻俩卯着劲要那群孩子偿命，那群孩子父母连连说好话，让孩子有时磕头又是扇嘴巴子，人命关天，都知道自己家孩子害了人姓命，可怎么可能真的以命抵命？

　　李季过来，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辈分在那可是阅历不够，站着等他们解决就是了。

　　李高夫妻的讨伐声，而一群人的苦求生混在一起。李季才十六岁，不太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如果是外面听说，肯定会说让那些见死不救的孩子去偿命，可真在现场看着那些父母的苦苦哀求和那些孩子的恐惧颤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对于孩子来讲，父母的责骂是最恐怖的事情，拍在屁股上的巴掌是最痛苦的惩罚。因为没有人教过他们遇到危险要怎么做，因为他们以往做错事的时候，换来的只是责骂和殴打。

　　他们害死李安这一点无法改变，哪怕他们是孩子也必须承担。孩子承担不了的，父母承担。

　　李季找个角落坐了一个下午，才听到他们有了解决办法，村里的事情一般不会惊动官府，这件事究竟是李安独自一人意外遇险，还是伙伴们见死不救，全看村长怎么往上面报。

　　按照律法，见死不救是要全家贬贱籍的，这是除了死者父母外，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

　　解决的办法是每家拿出来二两银子给李高夫妻，其实谁家都没有这二两银子，就先欠着，三年以内砸锅卖铁也必须还清楚。

　　三年拿出二两银子并不困难，村里挣不来出去打长工一个月怎么也有二钱银子。只是谁家都没有余粮，三年的收入全都还债，这几户人家至少要过几年穷苦日子了。

　　可不管怎么样，事情这样算平过去了，所有人家加起来有十多两银子，就那孩子还活着，卖身为奴五个也卖不上这个价钱。

　　人命不值钱，值钱的是一个村里人，又是李高夫妻的命根子。

　　事情解决了，李季身子都僵了，一座做一天，村长家里又凉，连口热水都没喝上。

　　李季到家，发现二狗子还在坐在炕上，饭桌上馒头和菜都没动，就是自己之前吃剩的半个馒头没了。

　　“你咋没吃？”李季挺惊讶的。

　　“等你一起。”二狗子笑颜逐开，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

　　李季伸手摸馒头都凉透了：“先别吃了，凉馒头不好吃，咱们先热热吧。你说你也是实诚，不是告诉你自己先吃了吗？这都下午了，有一会儿吃晚饭了，你那么大饭量还真不嫌饿。”

　　“你也没吃。”二狗子执拗道。

　　“我是被逼无奈，你是看着馒头穷饿着。”李季敲了二狗子的头一下，将饭菜捡下去热了以后二人继续吃。

　　吃完了饭二人是省了做晚饭了，将碗筷洗干净了，李季不仅感叹一声二狗子学东西太快了，这才几天的功夫，二狗子用筷子已经很自如了，还会用炉子生火添炭了。

　　这么好的脑瓜简直就是念书的苗子，可惜他在山里长大，现在都18岁了，认字都晚了，更别说考个功名了。

　　小时候的李季想过念书，可是家里太穷了，每次一听说要学习他爹就抹眼泪，时间一长二狗子不提也别想了。

　　带着二狗子一起把门口的水缸灌满，等灌满了少说几百斤，看着里面略微浑浊的水，李季满足的敲敲缸沿，去邻居家看看鸡架子搭的怎么样了。

　　李季小时候养过鸡，那时候他自告奋勇天天喂鸡，这玩应其实挺好伺候的。只是后来伺候伺候着有了感情，最后那些鸡杀的杀卖的卖，小时候李季心软哭了好几天，后来一直到爹死家里都再也没养鸡。

　　现在李季想想肠子都悔青了，鸡蛋啊，鸡肉啊，就因为他小时候的脑袋抽风害得他这么多年都没再吃到鸡肉。

　　鸡架子刚打出个夹子，剩下的要上铁丝网。铁丝网都是城里买回来的，价格还挺贵，不过这玩意方便，夏天的时候小鸡热不着，冬天的时候用不要的破棉被盖上，露出点透气的一点也冻不着。

　　李季跟邻居聊了半天，邻居倒是跟他分享了些养鸡的经验。

　　“其实这鸡见光才乐意吃食，吃多了才能下单，可天冷了又不行。所以你说那蒙上棉被暖和了鸡下蛋有点玄。要我说你要是有闲钱盖个鸡房子，然后再高点地方点上个蜡烛或者油灯，别让鸡有机会糟践了，但是能看着亮，这样部分白天晚上都乐吃食，下蛋肯定多。”

　　李季眼前一亮：“那要真这样咱就别打小鸡架子了，你直接去我家帮我盖一个小屋吧，半人高应该就够了，你也知道我不懂这些。”

　　看看已经完成一半的鸡架子，邻居深感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李季回家算了一笔账，究竟是灯油值钱还是鸡蛋，显然是后者，就算是成天成宿点蜡烛，一天要是有五六个鸡蛋也是赚的，多养一些点着油灯也不心疼。

　　鸡架改鸡屋，李季想的很远，不能完全靠二狗子打猎赚钱，危险不说，以后二狗子融入村里后成家立业了，就会搬出去住，李季不可能一直靠着二狗子吃饭。

　　所以趁着有条件，必须给未来铺一条最平坦的路。

　　李季闲来无事就喜欢教二狗子说话，二狗子会说话不假，但是缺少词汇不太会表达，这不是大毛病，多说说话就好了。

　　二狗子模样挺好，人又壮实，有膀子力气，虽然吃得多，但是他自己能赚的绝对比吃的多多了。只要现在也就剩下说话不利索这一点了，也不是大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