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有大疾+番外 作者:桃前偷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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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长?”那人猛地眼如灯笼,“无知小贼,竟敢偷主人的药,真是活……”
宝剑出鞘,剑光闪动,如蛟龙飞天。须臾,沈钧的剑已刺入男子心脏,又电光般抽出,霎那天地寂静,随即响起流水之声,黑血瀑布般飙出。那人站立不动,手摸了摸胸间漏水的洞,忽地一声大叫,屋顶簌簌坠下灰尘,仿佛就要塌下来似的,只如激怒了的野兽,赤红着脸冲过来。中这一剑,身手非但没受影响,反而力量大增。
荀裕暗自吃惊,持刀而上。那人又中了几刀,血溅满地,好一会儿,终于原地晃了晃,脸色惨白,血都流尽,皮肤皱缩成一团,如同一具干尸,叮的一声,刀掉下,人亦跟着倒塌。
看他死去,荀裕微松口气,从铁门口走进去,却见另一人从塌上站起来。
那人亦穿着死士服,头戴狰狞的铁面具,面具包住了整张脸,徒留两只眼珠子露出,眼瞳比常人大一圈,几乎占整个眼眶的十之七八,上半身遒劲有力,凸状的肌肉块似要把衣物撑破。
阿昆猛地一震,眼睛瞬间睁大,下意识张开嘴,却只发出一连串无人听懂的咿呀之音,似是发觉到早没了舌头,又住了口,怔怔朝他走过去。
荀裕意识有异,“这铁面人便是你弟弟?”阿昆耳聋了般,继续往前走。
一阵诡异的嘶吼,铁面人挥刀砍来,眼看正要砍中荀裕,沈钧挥剑而至,将他逼退,剑尖停在脖子的方寸间,阿昆急急飞身跃起,挡在剑前,目光乞求地盯着沈钧。
沈钧收回剑,皱着眉看了看门口,“外面多了五六十个人。”
话音刚落,铁门一声巨响,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传来,每撞一下,铁门晃动一下。这张铁门显然抵挡不了多久。
阿昆目光紧随铁面人移动。铁面人挥刀再至,朝最近的阿昆而去。荀裕眼神一凛,一刀割在铁面人腿上。
铁面人脚一屈,跪在地上,又恍若没事地站起来,喉咙发出可怕的咕噜声,横眉倒竖,眦牙瞪向荀裕,刀挥得更猛,看见荀裕跃至一旁避开,又毫不犹豫转向阿昆去。
心沉至谷底,阿昆定定地望着他,想说又说不了,只急得手脚乱动。猛的想起什么,阿昆退至角落,身子贴墙而立,双手交叉并握,手掌中央微微弓起,大拇指紧紧并拢,抬至嘴前,轻轻一吹,只听一首并不悦耳的调子幽幽响起。
铁面人耳朵动了动,突然怪异地停住脚步,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看着角落的阿昆,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倏地两手紧抱住了头,大叫一声,五官全拧在一起,如同一个狰狞的大疙瘩,一脚踢翻旁边的药坛,直直摔滚在地。
与此同时,摇摇欲坠的铁门再也承受不住,轰地倾倒下来。
沈钧顶在门口,一时间,无人进得来。
荀裕冷汗直流,吼道:“阿昆去拿解药。”
阿昆看一眼痛苦滚动的铁面人,咬牙转身,走到柜台前,一眼扫过上面瓶瓶罐罐,发现都不是解药,弯腰打开柜门,见一只黑漆坛子,打开一看,竟也空空如也,这才知道,解药根本不在里面。
门外脚步更急。
沈钧低声道:“官兵来了,快撤。”
荀裕转身,却见门外已被死士和官兵堵死,根本退无可退,顿时脸如寒霜。
砰。
又是一声巨响,如同山神发怒,墙壁都在颤动。荀裕转回头,却见原本完整的石壁上,忽地出现一道石门。
铁面人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远远望着阿昆,大手用力按在青铜烛台之上,哑着嗓子道:“快走。”原来是他打开了石门。
利箭密如雨点,从窗门外飞来,带来刺骨寒意。
荀裕拉着阿昆冲进那扇门。铁面人见阿昆进去,松开紧握烛台的手。门旋转半圈,就快关上。
沈钧还没进来,荀裕眼一沉,将刀一横,铿的一声,刀卡在门上,拖出一道长条火花,门止住了旋转。
沈钧身如灵蛇钻进来,食指带着内劲,狠狠点在卡门的刀上,钢刀嘶地一声折成两截,掉落下去。受阻的门又重新合上。
恰在此时,阿昆如梦初醒,倏地从半开的缝隙处跳出。荀裕反应过来,阿昆已到外头。
一封黄纸信函如飞镖从门缝处射进来,正好落在荀裕脚下,随即,门重重关上,再无丝毫缝隙。
阿昆一刀砍掉青铜烛台,见石门已闭,机关尽毁,收刀而立。
利箭穿肠而过,阿昆抽搐似的颤了颤,双眼却一动不动盯着不远处眼睛赤红的铁面人。阿昆微微摇摇头,见铁面人捏紧刀克制而痛苦地站着,却并未过来,脸上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再次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寂静无声。如同人型箭靶,黑雨密密麻麻射进来,箭箭射中靶心,穿透了他的手脚,胸膛,心脏,双眼,以及缺了舌头的嘴。
阿昆对着半空最后张了张嘴,直直往后倒去,十八岁貌若童孩的生命,永远倒在血泊之中。
箭雨停。
荀裕颤抖着拾起脚下的黄皮信函,打开却是一封皱巴巴的信,信上字迹潦草,全无文采,还不时夹着几个错字——
“我是个哑巴,关键时刻也说不了话,我怕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心事,因此我日夜把这份信带在身上,就连睡觉也抱着它。若二皇子看到这封信,便说明我已经死了。我弟弟阿炀是王天道的死士,一个成功的死士,必须被训练得六亲不认,只听命于王天道一人。我这一生早完了,偏偏老天爷怜悯,让我遇上了二皇子,我知道单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成不了气候,更别提救出阿炀,恳求二皇子帮帮我,帮我救出阿炀!不求别的,只求让他像个人活着,便是那样活一天,我这一生也值了。”
荀裕将信折好收至怀里,良久才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救出来。”
沈钧抬手,轻轻抹去他脸上不知何时溅上的黑血,叹道:“他若不出去,死的就是他弟弟。他用自己的死,换他弟弟活命,这是他的选择。”
荀裕站起来,看一眼被剧烈撞击的门,又转头盯着沈钧,牵住他的手,力道渐紧,十指缠扣。抿着嘴,一步一步从地道出去。
屋外,乌云吞噬缺月,天地一片漆黑。
突然,几百个火把出现,追兵将至。
沈钧眸色一冷,单手环在荀裕腰间,加快脚步,远远甩掉追兵。两人停在墙角窄巷。
荀裕道:“惊动了官兵,你我已经暴露,客栈是回不去了,偷解药也失败,进退不得,唯今之计,只有去求她了。”
“拂尘说的是……”
“当今皇后。”
沈钧皱眉道:“皇宫戒备森严,拂尘哪里进得去?”
荀裕想了想道:“我们先去徐府,找皇后的兄长徐之善。”荀裕曾经去过徐府,记得在哪个方位。
徐府,朱门碧瓦。
石狮子威严地立着,在深沉的夜色里,轻微泛白。
两人从围墙进入,畅通无阻来到一间装潢豪华的寝房。
鼾声如雷。
荀裕掀开帷帐,倏地,一双迷糊的眼睁开,徐之善啊的一声从床上弹起,赤脚立在地上。刚要大叫,目光却又停在荀裕脸上,随即两眼大睁,又用力擦了擦眼,仿佛不相信前面所见似的,再睁开,却见两人仍在,终于知道不是在做梦,张大嘴道:“你是荀……”视线滑至他的左脚上,又慌忙捂住嘴,从上至下打量他一番,再次停在那只看似完好无缺的左脚上,“你是谁?”
荀裕笑道:“徐大人不认识我了?我可还喊过你舅舅。”
徐之善瞪大眼,“你真的是荀裕?”一脸不可置信道,“你的脚好了?”
荀裕掀开裤腿,露出一截铁肢,随即又放下。
徐之善反应过来,急急打开门,左右探头一看,见外面无人,又忙把门关好,压低声音道:“可有人看见你们进来?”
荀裕摇头道:“正因为怕人看见,我们才特意以这种方式拜访徐大人,望徐大人勿怪。”
徐之善警惕地看他一眼,“你找我所为何事?”
荀裕略一沉吟道:“我想见皇后娘娘。”
徐之善微愕,眼神闪了闪道:“皇后娘娘正随陛下外出祭天,你见她有何事?”
荀裕眸光一凝,“关系到我和她生死存亡的事。”
徐之善如同听了笑话,冷笑道:“朝廷二十万大军围剿你,你现在自身都难保,又哪里有资格和皇后娘娘谈大事?只怕见到你,她反而倒得快些。你走吧,看着过往的份上,我不会向皇上告发你。我再不走,拖累了我和娘娘,我也拉你陪葬。”
“据我所知,皇帝的确是去祭天了,可他带去的明明就是舒妃,皇后娘娘一点光也没沾着,只怕此时正是玉鸾宫里如坐针毡。荀瑾不日便要班师回朝,届时皇上一定会封他为太子,母以子贵,子亦以母贵,到那时,无论皇后娘娘再多么谨小慎微,一国之母的位置也坐不了几天了。徐大人是个聪明人,与其等着敌人一步步上天入地,凌驾自己之上,倒不如奋力一搏,也许能赢几分希望。”
徐之善却不为所动,“若你不是反贼,一切还好说,你既造了烦,触了皇上逆鳞,便也断了你自己的后路。多说无益,快走,快走。若再不走,我就告官了。”
荀裕盯着他良久,拱手道:“徐大人不必着急下决定,先考虑两天,两天后我再来拜访徐大人,告辞。”
从徐府出来,东方已白。
此行再次碰壁,荀裕脸如凝霜。
正恍惚间,忽地一个人影撞上来,荀裕一时不察,直撞得倒退几步,却被沈钧稳稳护在怀里。定睛一看,那人的脸已凑到自己面前。
只听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泛着来不及敛去的激动和惊讶,颤抖道:“是你!我认得你,你是荀裕,你竟是二皇子荀裕!”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到全文高氵朝部份了,下章开始揭示真相~
☆、第73章 第 73 章
荀裕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蹙眉望着眼前身穿石青常服的老人, “你是谁?”
“我怎么忘了这茬!”老人哎哟一声, 恍然大悟地拍后脑勺,急切地拉住他的手, 眼里放光道,“先别管我是谁, 我看你垂头丧气的, 只怕是去见了徐之善。正好我也要去见他,二皇子随我来, 我带你们去,不论二皇子提什么要求, 我保证,他一定不会再拒绝。”
荀裕刚想说话, 沈钧碰了碰他的胳膊, 示意他看前面。荀裕望去,却见他当真拉着自己往徐府方向去,顿时咽下疑虑, 跟在他身后。
到了徐府门口, 老人用力敲了敲。半晌, 门打开。
开门的守卫一眼看到门口之人,忙哈腰行礼道:“哟, 薛太医来了,您稍等一会,小的这就去通告老爷。”
薛太医?荀裕眉头微皱, 没想到这人竟是个太医。
薛太医摆手道:“不用通告了,我们自己进去。”
守卫见他直直往里去,后面还跟着两个青年。心知拦不住,又不好把话说绝,只得派一人先跑去通告主子,自己则紧跟在薛太医后面。
三人前脚才到大厅,徐之善却笑眯眯地亲自迎出来,刚走两步,双脚猛地一滞,目光在荀裕脸上转了转,随后又回到薛太医身上,快步走过来,仿佛从来不认得他身后的两人,笑容满面道:“薛老怎么来了?快快里面请。”
薛太医看了看端茶送水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徐之善会意,摆手道:“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
下人鱼贯而出。
薛太医这时突然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朝荀裕行一礼道:“薛远参见二皇子殿下。”
徐之善眼皮动了动,眉头却微不可查皱起,继而强堆起一个笑,装模作样道:“薛老说他是二皇子?哈哈哈,这怎么可能!二皇子是腿脚不便的,我看他好得很。”若被人发现自己原来早知道他是荀裕,也早就见过了他,传到有心人耳里,只怕就坐实了勾结反贼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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