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父+番外 作者: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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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接着来。”
一众人又纷纷不约而同的面露苦色。
李轻烟回到他的卧房,哭笑不得地看着黎华送来的床和黎华。
“额···这是你自己做的?”
黎华点点头,面露一丝得意之色。
李轻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起面前的这张床来,马上就敏锐地发现了一些跟平常的床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指着一个小把手,“这是什么?”
黎华俯下身,抓住把手转了几圈,床的上半截缓缓的升了起来,床就变得跟个躺椅似的。
李轻烟赞许的点点头,觉得很新鲜,“还有别的机关吗?”
黎华开始从从容容、胸有成竹的演示起了其他一些小机关,比如床帐子能自己收起来,还能自己放下去、一些可以弹出来的小暗柜啊什么的。
李轻烟确实是吃了一惊,啧啧称赞:“没想到你这个呆子还这么心灵手巧。”【1】
“在其位谋其政。”黎华咧嘴一笑,听别人的夸奖,是人都会高兴,但听到李轻烟的夸赞,他尤其的高兴。
但仔细想想,他平时干的活计确实跟这个差不多,比如修修桥啊、水坝啊、宫殿啊、城楼啊、造个弩机、投石机啊之类的。
李轻烟用手细细的摸了摸,一点木渣子都没有,他满意的发出一声“嗯——你刨的可真干净。”
一俯身,坐到了上面,想扭头看看里面,只见床身内侧刻了一堆小字儿——按理说,这里该是刻些春宫图、房中密要的地方。
李轻烟连忙凑过去仔细一看,“读史者,考实录。通古今,若亲目···哈?”李轻烟挑着眉毛回头看着黎华。
“我觉得刻《三字经》比较好。”黎华义正辞严的说。【2】
“······”
李轻烟又站起身来打量打量床,“行,挺好的,吃午饭了吗?”
“吃了。”
“哦,那你走吧。”
“······”黎华真是无比后悔自己吃了午饭,更后悔吃了午饭还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李轻烟突然又是一个灵光一现,犹疑的看着黎华:“你不会是以为我是因为屋里没床才不回来睡的吧?”
“虽然感觉可能不是这个原因···但是我给你做了床,你总会回来睡了吧?”黎华神情非常坚定,对自己的论断深信不疑。
“······”真他娘的是个傻子,李轻烟连白眼都不想翻了。
“你快滚吧,你蠢的都不值得我为你多费口舌。”李轻烟说话一如既往的毒辣。
“一个月就快到了。”黎华猛不丁的说。
“···嗯,我知道。”
“你···怎么想?”黎华一连二十天没有李轻烟一点儿音讯,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急的不得了。
“叩叩”,两声敲门声,非常轻。
“嗯,进来吧。”李轻烟应了一声。
李青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张条子。
“爷儿,这是董公子这月的开销。”
李轻烟接过来看了看,“啧啧啧,花的可真不少。”叹了口气,“唉,算了吧,给他结了,难为他跟了我三年。”
黎华无奈道,“哪里是他跟了你三年,是他跟了你的钱三年。”
“······”这会儿脑子怎么又突然灵光了,没好气的说,“好歹是陪了我那么长时间。”
“你很缺人陪?”
李轻烟好似受了冒犯,紧紧的抿起了嘴,黎华整天呆愣愣的,却总能精准无比地戳到他最柔软、最痛的那些地方。
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掏出那张熟悉的纸张,泛黄,褶皱,丢到黎华怀中,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黎华小心的将折起的纸打开,笑意慢慢从嘴角爬上眼梢。
李青轻轻扣门。
“怎么了?”黎华心情舒畅,看李青也顺眼了不少。
“我们爷儿问您吃晚饭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1】工科男的心灵手巧。
【2】神踏马的儒家工科男。
第11章 峰回路转(四)
天很冷。
没有风。
雪铺天盖地的往下落,静悄悄的。
黎华和李轻烟并肩坐在那辆熟悉的车子里,很暖和,微微的颠簸。
黎华高兴的无所适从,有节律的抖着腿。
李轻烟嗤的一声笑了,推搡了一下黎华的肩膀,“你傻乐个什么劲?”
“突如其来、不怎么回事的就当了爹,自然要高兴。”黎华喜滋滋的答。
“唉——你都是当爹的人了,以后一定要中用一点。”李轻烟惆怅的挑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可不能让我一个人累的要死要活,既得刀山火海的给皇上卖命,还得把屎把尿的养孩子。”
李轻烟无心的开了个玩笑,说的却是心底的真话,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雪越下越大了,路上已经积了约摸三指厚,树梢屋檐都是白绒绒的一片。
听了这话,黎华突然把着李轻烟的肩膀,硬是扳着他面朝自己。
“你要干什么?”李轻烟被他吓了一跳,惊讶的望着他。
“额嗯···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又详尽的表达我的想法,但是你比较聪明,肯定知道我要说什么。”
黎华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黢黑的眸子闪闪发亮。
李轻烟惊愕的与他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即了然的点点头。
十几年的朝夕相伴,即便不和,却默契深存。
黎华满意的放开了他,继续兴奋的抖腿。
李轻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黎华却注意到了,“有话但说无妨。”
“我现在说这话你肯定要生气。”
“你气我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差这一回。”
“······”李轻烟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自找的么!接着,正色道,“虽然咱俩有了孩子,但是,你若是要娶妻生子——”李轻烟见黎华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不必顾虑我们。”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黎华果然生气了。
“我这是说在前头的话。”李轻烟淡淡的说,接着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一这个样子黎华就拿他没办法,只听见黎华在他耳后,重重的抛下一句话——“随你自说自话,我定从一而终”
声沉沉,音顿顿,情切切,誓旦旦。
李轻烟的心跳错了一拍,感觉自己可能脸红了。
想回头,却,羞于回头。
过了许久,开口轻轻的回了一个,“哦。”
黎华听见了。
李轻烟知道黎华听见了。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李青挑开了车帘,冷风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李轻烟瑟缩了一下,拢紧了衣服。
黎华伸手抖开了车里备好的大氅,上好的皮毛,手触之处柔滑温暖,轻轻将其披在李轻烟的肩上。
李轻烟极力掩饰着脸上一阵一阵的红晕,对他浮皮潦草的点点头。
两人下了车,马上就有一群人簇拥了上来,红男绿女、丫头伙计。
李轻烟感觉冷的很,快快的往酒楼里走,掌柜的热络的迎上来嘘寒问暖,李轻烟想转头随意应付应付,一偏头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屋檐下,一个小叫花子衣衫褴褛的缩在那里,头上肩上落了一层雪。
他不觉停下了脚步,往那边看去。
一群人纷纷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有看眼色的忙去赶那小叫花子,大步流星、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把那个孩子跟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李轻烟突然喝了一声:“住手!”
吓的那个伙计不敢动作了,请示般的扭头看着李轻烟。
黎华走在前面,闻声转回身来,看那个伙计揪着小叫花子的领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过来。”李轻烟勾勾手。
伙计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不,他。”李轻烟下巴朝那个孩子挑了挑。
那孩子冻的走路都走不顺了,全身僵直。
等他走近了,李轻烟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叫花子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哆哆嗦嗦,鼻涕横流,眼神却是不卑不亢,坦然自若!
黎华面露关切,刚要张嘴问他什么,却被李轻烟拉了一下胳膊。
李轻烟上前走了两步,“小子,鼻涕都出来了,敢用这个擦么?”说着抖了抖身上的大氅。
他一语既出,四下一阵骚动,这么好的皮子,弄脏了一点都觉得心疼,就别说叫一个叫花子擦鼻涕了。
那少年抬头看着李轻烟,愣了一下,随即抓过他的大氅,响亮的擤了个鼻涕。
李轻烟身后响起一阵抽气声。
黎华饶有兴味的偏着头看着李轻烟,眼中带有几分疑惑。
李轻烟看着大氅上赫然多出来的一滩鼻涕,咧嘴笑了,“你不怕我让你赔么?”
贫贱不卑,不畏权贵,有骨气,有胆气,现在李轻烟要看看这个小叫花子是不是空有愚勇。
“回大人的话,小人落魄街头,一文不名,只有这条今天有、明天无的姓命,想必您也不稀罕小人的这条命,若是您愿意让小人以劳抵债,小人愿效犬马之劳!”说罢深深一揖,他心里明白,李轻烟这哪是刁难他,只是为搭救他找个由头,若是李轻烟今天不出现,他也许今夜就冻死了。
李轻烟观其言察其行,满意的点点头,脱下大氅,朝他扔去。
“弄脏了我的衣裳,以劳抵债吧,我不管你以前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从今天起,你叫李言。”
李言,与李青合起来,便是李轻烟。
“李青——”
“哎,爷儿。”
李轻烟使了个眼色,李青便领着李言往后面去了。
黎华慰然一笑,眼中多了几分暖意,他当初的直觉是对的,李轻烟不是坏人。
一摸李轻烟的手,冻的冰凉,“进屋吧,外头太冷了。”黎华的手暖暖的抵在李轻烟的后腰上,与他一道进了门。
李轻烟和黎华上了二楼雅间,火拢的旺旺的,舒坦的让人整个的就放松下来了。
繁复镂空的香炉升起袅袅的白烟,细若游丝,淡香氤氲。
李轻烟捧着个手炉望着窗外出神。
黎华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等。
李轻烟叹了一口气,“莫欺少年穷啊。”他转头望着黎华,颇为自嘲的一笑,“我当初还不如他呢——”
黎华并没有步步紧逼,只是专注而用心地听着。
“他起码还有身儿衣服,那天···我被破了处,□□的丢在街上···也是下的这么大的雪。”他微眯着眼睛,仿佛在看着一个很远的东西,语气很淡,恍若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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