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伴读有点凶+番外 作者:沉木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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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踏进门就感受到了气氛的冷凝。
连吃饱昏昏欲睡的小白都感受到了,从他的肩头站直身体,警惕地目视前方。
“世子来了。”谢流一回头便看到容玦,“正好,你来说说。”
容绪语气淡漠,意有所指:“我一直以为殿下是个明白人,殿下为何如此执迷不悟,明知没有结果还要去强求,就不怕酿出苦果做了冤家吗?”
容玦不明所以,谢流先是递给他来自漠北的军情信件,可他看完了也不知道容绪说的何意。
齐澜见容玦来了,收敛好刚才有些冷硬的口气:“相信王爷也知道,陛下是什么姓子,粮草军需漠北一借再借。现下匈奴已经在云关外……王爷打算什么时候还呢?”
“今年南边的日子也不好过,过多的借出,这边怎么办?”齐澜缓了缓语气,“再借就是拆东墙补西墙了,要是王爷不想付出让父皇安心,父皇肯定不会同意的。”
饿死自己,养活一头狼,同熙帝的心还没那么大。
齐澜从来都没有对谁说过同熙帝问他的话。
他愿意相信漠北,相信容王府,可是同熙帝却不会,而他仅仅只是一个太子,做不了最后的决定。
民以食为天,同熙帝给出的粮草最多只能是刚好多出的一些,再多就很难了。
容绪敛目,掩盖眼中划过的一道暗芒,他早先从容玦的信件中大概知道了齐澜是个能忍的,后来容玦选了齐澜,也来信说过。容玦姓子傲,很少会去夸人,信中关于齐澜的描述不多,他也没放心上。在他看来,只要太子跟他们容王府亲近就好,要是软弱些也无妨,只要不对他们漠北指手画脚就好。
来了定京后,谢流去了一趟陆昌明那里,将他对太子的看法说了说。之后上朝,两人也不过是简单的对视几眼。容绪还没怎么跟齐澜接触过,一直以来对他的认识都是旁人转述给他的。
谢流看人,基本就不会错过。
是他轻心了。
齐澜道:“我自是希望漠北能好,匈奴凶狠,一旦破了云关,百姓遭殃。要是可以,我也想借,只是……还望容王明白,大家都是有难处的。”
容绪仍旧不肯退步:“既然太子明白这个道理,难道不是应先解决紧急且重要的事吗?”
双方僵持不下。
再这么争执下去,只怕匈奴都到了陵江北岸他们还没分出个结果来。
容玦也着急,可他也没什么办法。他一边担心漠北另一边却对齐澜还有留恋。
这样的执念,使他无法甘心就此离开定京。
而容绪不论如何是都会再次借粮的,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同熙帝再次借出大量的有去无回的粮草。
“就算没有私心,我今天还是一样的话,”齐澜看了谢流一眼,“容王如此坚决,难道谢先生之前就没替您分析过吗?谢先生足智多谋,难道也没有好的办法吗?”
谢流苦笑,他就是想不出来才这样的,容绪如此坚持,最后也竟然把他说服了。
容玦盯着信封,垂首沉思许久,慢慢道:“还请父亲先生先行回漠北,我一定会离开定京去漠北的,这次粮草我也会押运,只是……还请父亲先生让我多留在定京一段时日,等粮草到了,我全数押去漠北。”
“你一个人?”容绪问道,“军需辎重本就会慢些,我本来打算让孟文彬过来的,他你也认识。我们先行,你们两个一起在后面。要按照你这么说,你知道陛下什么时候会给粮草吗?”
虽然说天子一言九鼎,但容绪一走,同熙帝不会反悔,却又可能耍滑头减少数量。
容绪亲自前来,更多的是给同熙帝以压力,胁迫他一定要答应。
容玦干笑:“父亲勇猛无双,您一到云关,那些匈奴肯定害怕得不行,连滚带爬地逃了。而那个时候我拿到了粮草,再送过去,就刚好了。”
容绪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这样一来,哪怕同熙帝不多给,他们粮草也够了。
——果然还是儿子的话最好听。
他乜了齐澜一下,同熙帝有这么一个不会说话的儿子,肯定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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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同熙帝恢复上朝,容绪的第一封奏疏果然是批复了下来,只是要缓些户部那边才能凑够。至于第二封,被同熙帝压住延后了。
容绪直言,匈奴秣马厉兵,已经在云关外虎视眈眈,伺机而动,要是同熙帝不肯快点,漠北没了,他这龙椅也坐不住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同熙帝黑着脸色,当即就把御桌上的镇纸往容绪头上扔去。
容绪不急不慌,歪了歪头躲过迎面而来的镇纸:“这些话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居安思危,有备无患,还请陛下三思。”
同熙帝差点就维持不住修炼多年的皇帝仪态,当场爆粗口喊人将容绪赶出去。
一旁的齐澜不慌不忙,从队列中站出来:“儿臣附议。”
同熙帝看向王丞相,老狐狸抚了抚胡须,手握玉笏向前躬身,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是默认赞同的意思。
不少摇摆不定的看到王丞相都表态了,也纷纷出列,齐齐一声“臣附议”。
“好,好得很!”怒极反笑,同熙帝拍了拍桌子,“还有谁,都站出来!”
“还有臣。”武官一列,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跪下,“臣,南威军统帅冯威附议!”
冯威附议了!
他同意增援漠北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外,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往他那边看去。
冯威脸色不变,坦然面对各种异样的眼光。
这样一来,就是朝臣逼着同熙帝同意了。
脸色阴沉如锅底,同熙帝冷笑连连,接连三声道了“好”。整个朝堂的气氛顿时就沉了下来。
“退朝!”
同熙帝再也坐不住,径自走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VIP]
谢流真是要给容绪跪了。
朝堂上闹这么一出, 同熙帝拉不下脸, 第二批粮草, 他这回是不敢想了。
容绪梗着脖子, 任由谢流说干了口,态度还是不改:“他那个样子, 摆明就是不会同意, 还要老子哄着他哦?真当老子是个好脾气的啊?!”
“王爷……”谢流无奈叹气。
“其实吧,往好处想, 你看连冯家都支持我们了。”容绪还是很乐观的,“冯老将军还是很有远见的。”
谢流提醒他:“冯老将军现在可不如从前。”
容绪:“……”
对于这个局面,谢流深感自己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容绪只想在离开前爽一把, 接下来这个烂摊子……还是交给他们的世子殿下吧。
谢流捂脸,再跟着容绪在这定京城待下去,不仅同熙帝,他也得生生被他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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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容绪的队伍回去时也没带多少东西,来时什么样,去时还是什么样。
第一封请求的奏折同熙帝既然已经批复交予户部执行,就不会再收回去了,第二封么……容绪已经回去了,虽然他得到了满朝文武的支持,但同熙帝决定就此略过。
——容绪的态度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深感自己的皇帝威严受到了挑战。
年味还未完全散去, 这个年已经过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容绪走了,他留下的影响却还在。
齐澜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得到, 同熙帝对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很久以前没有封太子的样子。而容玦,不仅看冯家,连带齐波齐嘉龄也顺眼了很多。
正月十五,花市灯如昼。
这一天,定京城大街小巷都挂满了花灯,各种形状的都有,护城河里飘着无数的莲花河灯,游船飘过,曼妙的歌声从里面传出来,顺着流水飘向远方。
户部在前一天就向齐澜说了,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容王世子要是愿意,随时可以出发。
容玦就要走了。
齐澜看着满车的粮草,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倒是王明达听了此事,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来。
齐澜睨了他一眼:“你要笑就笑,要哭就哭,这是什么意思?”
“呃……”王明达一顿,他是知道齐澜这段感情无望的,但是之前齐澜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能成,他也不好说什么,怕一盆冷水泼下去把人给吓傻了。如今容玦就要走了,以后还很有可能不会回来了,他自然是觉得两人就此完了的。
容玦走了,就不会再回来,长久见不到人,齐澜自然也就放下了。
“容玦就要走了,我们给他办个欢送宴吧,祝他马到功成。”王明达眼睛一转,打了个响指,“就这样,我去订个花船,花灯节就应该去游河!要不然就看不到定京的美好景色了。”
“也好。”齐澜松口,他也想容玦能在定京留个好印象,要是真的不回来了……不,不会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想让他想起定京的时候,能够笑起来,因为这里有美好的回忆,如果,还有能够让他时时挂念的人就更好了。
花船在河上轻轻晃荡,船夫慢慢摇桨,在水面上留下粼粼的交叉水纹。
陵江以南的江河冬天是不结冰的,这点正好和漠北相反。
“其实漠北也没多少河流,大多是从栖霞岭流下来的,都是又短又小的。”见众人一副好奇的神色,容玦主动介绍起来,“到了冬天,因为太冷了,河水就会结冰,年纪小的,就会跑到那里玩冰嬉,年纪大的,就喜欢在河面上挖个洞。”
栗鸿宝插嘴:“挖洞做什么?要是掉下去可了不得。”
“钓鱼。”容玦比划了一下,“这个时候鱼很笨,耐心点能钓很多的。”
容玦很少说过漠北的事,众人一时间竟听得入了迷。
齐澜看着容玦发出光彩的眼睛,他大概还是很想念漠北的吧,定京再好,都不是他的家。
栗鸿宝听得意犹未尽,漠北的很多事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很多时候,书都没有记载,他读得再多,也不知道。
待容玦说得累了停下来歇息,他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水:“阿玦,你回去以后能不能多给我传书啊?你不是有小白么,它来回那么快……应该可以的吧?”
齐澜面上毫无表情,内心却是期盼容玦拒绝的。
齐澜将他前面的点心往容玦那里推:“阿玦这次去漠北,是有要事的,哪有那么多的空闲给你写信?”
阿玦?
容玦耳朵一热,咽了一大口茶水。
栗鸿宝倒是没发现异样。唯有王明达深深地看了齐澜一眼。
齐澜:“……”糟了!跟着栗鸿宝说顺嘴了。
他紧张地向容玦看去,见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喝着水,心里既庆幸又失落。
要是容玦发现了……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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