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宗耀祖 作者:余不知
Tags:虐恋情深 相爱相杀
木樨身后传来一阵钝痛,但他并没功夫去管。
李韫大惊:“什么人!”
木樨痛得眯起眼睛,看着来人一身黑衣,脸上绑着黑布,围得严严实实。
“来人啊!有刺客!”李韫边上的小太监张开双手护在李韫跟前,对着门外大喊。
但他不知道,整个鸾凤宫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太后调来的那两个营的人这时才看出多来。
刺客的眼眉一挑,自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对着李韫走了过去。
李韫出奇的镇定,“你是太后派来的人?”
刺客不说话,剑尖一挑,手臂一横,挡在李韫前面的小太监已经断了气,脖子上一圈整齐的血印。
木樨强忍着痛,撑着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寝殿里挪。
刺客虽然没看到,但李韫却瞟到了。
他转过头,直面着刺客,大喝一声,“朕问你话呢!?”
刺客冷漠着脸,“皇上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你既然叫朕一声皇上,就应该知道你现在所做之事怎样无道。”
“皇上,这就是你最后打算说的话吗?”
“你如此胸有成竹,就说明朕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对吗?”
刺客不答,只看着李韫,半响,终于开口,“皇上想要什么?”
“起码让朕和皇后好好告别。”
这倒是情理之中。
太后原本就吩咐让皇上死得体面一点,刺客想想,两手一拱,就退了出去。
李韫看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更加绝望。
这就说明母后早就准备得周全,他插翅难逃。
他只有一个机会了。
李韫看到在墙角的木樨,走上前去,一把搀起了他。
两个人一并进了江玉华的寝殿。
江玉华坐在床上,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齐,她的小丫头跪在边上,瑟瑟发抖。
李韫看她一眼,“你已经准备好了?”
江玉华眼中有泪,“臣妾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母后兴许会留你一命,毕竟你肚子里的龙种还有可能成为她接下来的傀儡。”
“臣妾觉得不会,”江玉华仰着头,“母后本打算把那药给我吃了的,我觉得她不会有那恻隐之心给皇儿留下一条命。”
李韫叹了一声,江玉华的话也没错。
他走到江玉华身边,握着她的手,“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木樨看着他俩,低下头,犹豫着应不应该告诉他们。
而李韫此时正对着他,笃定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吧。”
荣真绝对不会让木樨和自己死在一起,李韫坚信。
木樨咬了下嘴唇,指了指江玉华的床。
江玉华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这床后面有什么机关?”
木樨走上前去,把床头柜子上的花瓶一扭,床板整个翻了过来,赫然一条密道。
这是他们幼时就知道的地方。
以前李桓还在皇后处教养的时候,他们几个就经常在鸾凤宫里玩,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这里,后来李桓还问过当时的皇后,连她本人都不知道。
这也是荣真得知木樨住在鸾凤宫并没多余担心的原因。
“这通向哪里的?”
木樨连忙拿纸,写下,“御书房。”
他又写,“有接应的人。”
这种时候李韫也不在意谁才是那个接应的人了,“你带皇后出去。”
江玉华睫毛一颤,握住李韫的手,“那皇上,你呢?”
“你和朕不一样,朕不能逃。”
“为什么!?”
“朕今天晚上一定要死。”李韫看着木樨,“就算不死在这里,出了这个密道朕一样要死。”
木樨深深地低下头,他明白李韫的意思。
这场政变来得突然,确是准备已久了。
各方势力的冲突一触即发,而他们共同的目标,也是唯一的□□,那便是李韫了。
无论哪一派,想要走下去第二步,都必须踩过李韫的尸体。
李韫避免了一辈子,却走上了李桓的老路子。
他深吸了口气,朝木樨说道,“带她走吧。”
木樨也没犹豫,拉着江玉华的手,推着她往密道里走。
“皇上……”江玉华回过头,唤了一声。
李韫平静地看着她,亦如初见。
她突然就明白了江玉簪曾经给她讲过的动心的感受。
可这实在太迟了。
“等一下,”李韫突然喊住木樨,他看到木樨的腰间别着东西,便指了下,“那个,能留给我吗?”
木樨低下头看,是荣真给自己的匕首。
他把匕首解下来,两手并着,郑重地交给李韫。
这时候他才头一次感觉到李韫身上的那种天子的威严,比他平常的故作成熟更令人想要低头崇拜。
李韫接过,摸了下上面的宝石,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正厅。
木樨他们也没有考虑的时间,他必须要赶在那些人进来之前把江玉华带走。
密道一片漆黑,小丫头执着根蜡烛,颤悠悠地跟在后面。
她看得出来很害怕,却也一句话都不说。
江玉华一只手紧紧握住木樨,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肚子。
她一直就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跟着李韫哭闹说着和他一起死的话只会添乱,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有李韫的血脉。
即使没有掺和过政局,只单单看着荣国公的经历也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父皇的仇,还等着你去报,江玉华对着肚子里的孩子默默道。
木樨借着烛光瞟过江玉华的眼神,心里颤了一下,这样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他只能叹气。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感觉到头了,木樨朝上面摸了摸,碰到一块大木板,便伸手敲了敲。
上面立刻有人把木板挪开,露出亮光来。
是荣真派来的人。
几个人把木樨和江玉华接了上去,立刻给他们换上禁军的衣服,偷偷地转了出宫。
坐在回荣国府的马车上,木樨还未缓过劲来,他撩开马车帘子往皇宫的方向看。
火光冲天。
木樨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把那片天空照的像白日一样。
他心里想到当年荣国府那一场大火,是不是也这样恢弘,也这样无可奈何。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皇上称病,已经五天没有上过早朝了。
这倒是给大家放了个假。
杨槿看事情还没稳下来,还想装两天,谁知道太后一封罢免诏书送到家,他的刑部侍郎也当到头了。
“我真是天生没有当官的命。”杨槿倚着躺椅,侧着身子去取石桌上的小茶杯,荣玉趴在他的肚子上正睡得好,因他的动作动了两下。
荣真无奈,“让你好歹在家里装两天,避避嫌,你让死守皇上一派的人怎么看你?”
“我管他们怎么看呢,”杨槿嘬了一口茶水,“木樨,你别忙活了 ,我自己添茶。”
木樨用一只手臂抱着荣珏,还腾出只手给杨槿倒茶,听到这话笑笑,表示不碍事的。
“平南王爷那边给你回信了吗?”荣真又问。
“嗯,”杨槿点头,“说是皇后已经快到南境了,她有身孕,不敢太颠簸,走得慢了点。”
“也算是送给他的一份大礼了。”荣真叹了一声。
“他那就跟妇女儿童收养基地似的,京城里有什么要逃命的人都能送过去。”杨槿一边摸着荣玉的后背,一边笑着嘲讽。
荣真瞟了他一眼,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若是太后要追杀你,你打算去南境吗?”
杨槿没答,眼神已经僵住,好一会儿,“别提有的没的了。”
他们谈话这功夫,宫城中传来了三声锣响——只有皇上驾崩和新帝登基才会敲响城楼上的巨锣。
荣真和杨槿都站了起来,两个人都是长叹一声,宫里的天彻底变了。
陈展小跑进了荣真院里,“公爷,公爷,太后的人请您进宫。”
荣真抬了下眉毛,一手拍在杨槿的肩膀上,“别这么幸灾乐祸,”又回答陈展,“我这就去。”
他转身,木樨连忙把荣珏也交给杨槿,跟着进了荣真的房间。
杨槿两只手臂各托着一个娃娃,他低下头用鼻尖抵了下其中一个的额头,“好了,我们只要看戏就行了。”
木樨早就把荣真所需都备好了,虽是常服但也是一身素色,这样既不显得提前知晓了消息,也不会扎眼。
荣真趁木樨为自己系腰带的时候轻轻握了下他的手。
木樨扬起头看他,原来荣真也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候。
他展开双臂,拥了下荣真的肩膀。
荣真的脸埋在木樨的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把木樨的味道完完整整地印在了心里。
“就快结束了。”荣真这话是说给木樨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一到宫门口,就看见一班鬓发雪白的老臣跪在外边。
“太后不可啊……”其中一个还撑着最后一口气,用干瘪的手掌扒着宫门的门槛。
荣真默默地低下头,从另一边走了进去。
他只能加快步速,身后的目光实在是他惊慌。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事□□错的,但在那些真正内心正直的人面前,自己就像个卑微的蛆虫。
荣真匆匆进了太后的寝殿,跪在太后面前。
“那帮老不死的还没走呢?”太后瞟到荣真脸上的心虚,哼了一声。
“是,”荣真答。
“本宫都和他们说明了,皇上是因为急病驾崩的,他们就偏偏不信。”太后的脸上没有悲戚,甚至有种不自然的绯红,“还琢磨着开棺验尸,当天子威严何在!?”
“大人们可能只是想缅怀一下先帝的音容。”
太后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那等这几天他们有的看了。”
太后想起把荣真叫过来的真正目的,“先帝的丧礼本宫已经要礼部去办了,你要做的事情你可知道?”
“臣不知。”
“你有张单子是吧,现在没了束缚,该怎么做还用本宫教?”
“臣明白了。”荣真点头。
“你的那个小厮,”太后眼睛一瞥,“本宫听说回去了。”
“是。”
“他可知道那天夜里皇后究竟去了何处吗?”
“他那天本来就在荣国府里,什么都不知道,但听几个眼线说,好像是先帝提前就给娘娘安排了退路。”
“退路,他还能把她退到哪里去。”这件事算是太后心里的一根刺,她最怕斩草不能除根。
“还有,本宫还听说杨槿那小子又往你府里跑了,他不在乎他爹的事情了?”
荣真叹口气,“杨槿和臣……”
“行了,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太后打断荣真,“你自己处理的过来就不用跟本宫讲了,本宫现在就是怕这南境会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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