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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知道谢岚南在黑化 作者:随记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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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天作之合

  留香楼是上安城最有名的风月场所,也是自诩为才子的书生最爱饮酒作诗的场所,单是为留香楼最出名的歌姬蕊霓姑娘写的诗叠起来就差不多有祈天塔那么高。
  陆迟自然知道名声远扬的留香楼,但沈月明管他太严,来上安城多年,愣是连留香楼周围三里之地都没去过。
  尽管知道沈月明知道后绝对会拿鸡毛掸子揍他,陆迟还是没受住诱惑,半是推拒半是自愿地跟着去了。
  留香楼不愧为留香之名,连空气里都漂浮着脂粉味,甜腻勾人。路过的姑娘用锦帕半蒙着脸,眉眼荡着动人的媚意,状似不经意地回头朝他们一笑,那笑宛如一把小钩子,一下一下地勾人心肠。
  陆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登时就把头低下去,不敢看。同行的人都笑他太青涩,连姑娘对他笑一笑都脸红。陆迟想换你第一次来这里,表现得肯定也没他好。
  有道是不见蕊霓,不来留香。
  他们那天来得巧,恰逢蕊霓登台。烟红色的层层薄纱被撩起,着一身艳丽红衣的蕊霓长扬水袖,念着酥软的唱词,露出一张貌若春花的脸。台下的人大多都被惊艳到,痴痴看着不说话。
  只有陆迟却没多大感觉,更奇怪的是,他竟觉得这蕊霓还不若谢岚南好看。他还记得上次见到的谢岚南,轻袍缓带,长身玉立于茫茫白雪中,乌发雪肤,看起来如同万年的峰顶雪般冷然,可笑起来却潋滟。
  不知比那蕊霓好上多少。
  但是,怎么会想到谢岚南呢?
  怎么会把蕊霓同谢岚南相比呢?
  他定是得了失心疯。
  秋闱放榜后,朝廷会御赐琼瑰宴,在琼瑰宴上皇上会亲自点出此次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因此,民间又称琼瑰宴为状元宴。
  往年的琼瑰宴上,皇上或是命赴宴的进士作诗,或是丢出一个朝政问题令他们作答,以此来选出前三甲。想来此次也不例外。
  陆迟是不贪望那前三甲,他只求能平安度过这琼瑰宴,最好不要让圣上发现他是滥竽充数混进来的。
  琼瑰宴摆在宫内常宁池旁,常宁池了养了荷花,但正值秋季,池中只余一些破败的断荷残梗,但好在周边的海棠开得如火如荼,增添一分了灼艳的色彩。
  圣上未到,自然就没有开宴。陆迟拿了一壶酒,一盏玉杯,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自得其乐地慢慢啜饮。皇宫中的酒不能称之为酒,应称为佳酿,这佳酿入口绵软,酒香幽幽,不像市井中七枚铜钱即可打来的一大壶酒,一入肚就火烧火燎,像是要焚尽五脏六腑一般。
  他贪杯,这酒香味浓,就不自觉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喝得颊生红晕,脸上发烫。池边放着一块块打磨得光滑的假石,原是作为观赏物,可酒的后劲太强,陆迟喝得迷迷晕晕,见到这石头,没想什么,直接躺了上去。他觉得累了,想躺着休息一会儿。
  滚烫的脸颊贴上冰凉的石面,陆迟舒服地哼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往石上蹭了蹭。
  池中养了锦鲤,陆迟躺在石上,这个角度,正好可以见到一尾尾锦鲤在池水中游弋。池水清澈,连锦鲤上的鳞片都瞧得分明。
  陆迟半眯着眼,将手伸入水中,想抓住那条一直在他眼前晃的黑鲤。黑鲤随意地一摆尾,就轻松地从陆迟指间滑出去。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明白鱼怎么逃了。那条黑鲤又游到陆迟眼前,探出半个头。陆迟怔了一会,再伸手。
  只见那锦鲤忽的跃上来,黑色鳞片上的水珠映着浅浅的月光,只一下,复又入水。陆迟抹去脸上被甩的水,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如此玩了一通,他像是累极,向后躺在石上,闭上了眼。
  身旁的海棠花盛放,花香浅淡,一缕一缕萦绕在鼻尖。忽然,那总是挥之不去的花香无缘地消失,一股更加清淡的冷香蹿入他鼻中,十分好闻。陆迟迷糊着,感觉全身都置于这味道中。
  他抓住一片柔软的布料,再次睡去。
  侍卫见到睡在假石上的陆迟,本想上前叫醒他,身后的圣人忽然出声。
  “别碰他。”
  圣人的声音虽冷淡,音质却似珠玉相击,泠泠动听。侍卫依言退下去,余光不小心瞥到新即位的年轻圣人。他一如历代圣人,清冷高贵,但是他的眼神。
  侍卫不敢多看,忙避开眼。
  如果他没看错,圣人的眼神,就像是野兽见到猎物的餍足感。
  四下里多余的人都被隔开,谢岚南慢慢地走到陆迟身边,一步一步,缓慢却慎重。离陆迟近了,他就闻到陆迟身上的酒味。
  谢岚南不喜酒,甚至觉得酒味污臭。但这是陆迟身上沾染的味道,他不在意,只是专注地将陆迟的褶皱的衣服整理好。
  睡梦中的陆迟不知怎的,一下抓住他的衣袖。
  谢岚南弯了弯唇,任由他抓着。
  “竟是学会喝酒了。”他贴在陆迟耳边,轻声说道,“不太乖啊。”最后一个字,他拖长了音。
  可惜该听到的人没有听到,陆迟只是动了动,贴向他。这一下,他的耳朵就碰到谢岚南的唇。
  谢岚南垂下眼,掩去眼里越发深沉的光泽。他微微张开唇,然后,含咬住陆迟的耳朵。
 
第18章 第18章
  一场酒醉,搅得他头疼欲裂,陆迟醒来时,像大病过一场似的,连起身都困难。
  窗棂里射出些许微光,一时竟分辨不出是什么时辰。陆迟抬手,挡在眼睑上。
  室内有幽幽的香气,闻起来有几分熟悉。陆迟睁眼,又闭眼,如此反复几次,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人,轻袍似雪,随意地覆在椅上,像堆了一层素雪。他单手拿着一卷书,低头翻阅,鬓边的发丝轻轻垂下。
  似乎感受到陆迟的动静,他抬眼望过来,见陆迟睁眼看他,笑意自嘴角漫出来,融化了眉间的冰雪寒意。
  “醒了?”他放下书,走过来,伸手探了探陆迟的额头,“难受吗?”
  陆迟愣愣地点头,喉间难受的呻/吟这才后知后觉地泄出来。
  谢岚南看了一眼门外,早就守候在一旁的婢女端着醒酒汤过来。谢岚南扶着陆迟坐起来,而后拿过醒酒汤,舀起一勺,往陆迟唇边喂去。
  醒酒汤送到唇边,陆迟被宿醉麻木的神经忽然清醒过来,他的头微微偏向一边,想说自己可以喝,不需要喂他。
  看到陆迟带有拒绝意味的动作,谢岚南的眼沉了沉。
  “我自己来。”陆迟说道,伸手想接过谢岚南手中的醒酒汤。
  谢岚南的手纹丝不动,他垂下眼,道:“你难受,还是我来吧。”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柔和的风。
  “还是说,你不愿意?”
  陆迟最拒绝不了的就是谢岚南的温柔,勺子碰上陆迟的唇,他只好乖乖地咽下。
  谢岚南勾起唇角,低声道了一句乖。
  喝完醒酒汤,陆迟的头疼好了一点,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他去参加琼瑰宴,然后还喝了酒,等等,琼瑰宴!
  陆迟急忙从床上跳起,抓着谢岚南的手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食时,”陆迟的瞳孔瞬间变大,谢岚南按住他的手,一下一下安抚着。
  “我惹祸了。”陆迟喃喃道,在谢岚南看来,他眉眼垂下的模样竟然有几分泫然欲泣的味道。他想吻他,凶狠的。
  那意愿来得如此强烈,谢岚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按捺住,现在还不能这么做,会吓跑他的。
  他声音放柔了安慰陆迟:“无事,你莫怕。”
  陆迟抬头看他。
  “我向皇帝要了你过来,往后,”他摸了摸陆迟的头,道,“你便是沥矖宫的人。”
  沥矖宫?陆迟不笨,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坐在他身边的谢小公子,现在只怕是坐到了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站起来,因为宿醉,还站不稳,脚步踉跄了一下。他拂了下袍袖,郑重地行礼。
  “草民陆迟,拜见圣人。”
  谢岚南眼里的光暗下去,他不说话,慢慢地蹲下去,看到陆迟弯曲的脊背还有低下的头,如此乖顺地跪在他面前。
  他刚从床上下来,只着一件里衫,跪伏在冰冷的地上,少年本就身材单薄,如今看来更觉得清瘦。
  谢岚南伸手,握住了他的肩。他很喜欢这种掌控的感觉,但是面对陆迟,除了掌控,他还要些别的什么。谢岚南的手移到陆迟的下颔上,迫使陆迟抬起头。
  他指间微凉,冻得陆迟微微颤了一下。
  “你我之间,无圣人。”谢岚南道。
  市集向来是城中最热闹的一处地方,陆迟撩起车帘,看到小摊贩吆喝着,叫卖着自己的东西。其中有一个,举着一大串的糖葫芦,沿街叫卖。糖葫芦色泽鲜艳,红得馋涎欲滴。
  陆迟的视线追逐了糖葫芦一会,然后有些不情愿地放下帘子。
  “看到什么了?”谢岚南问道。
  “没什么。”陆迟嘴快答道。
  谢岚南一笑,没说话。
  过不了多久,陆迟一挪一挪地挪到谢岚南身旁。陆迟:“谢岚南,你可尝过糖葫芦?”
  “未曾。”
  陆迟眼一亮:“我买给你尝尝可好?糖葫芦里头是山楂,外头裹了一层糖浆,有酸又甜,味道绝好。”
  谢岚南轻轻点点头,道了一声好,陆迟喜上眉梢,随后就跳下马车去找小贩买糖葫芦。
  他看着陆迟欢快跳下马车的背影,“又酸又甜。”谢岚南念着这几个字,唇角微勾,“这应是垂髫孩童的吃食吧?”
  陆迟很快就买来了糖葫芦,好几串,顺手给了赶马车的一串,奈何赶马车的侍从心无旁骛地握着缰绳,硬是不接陆迟的糖葫芦。
  陆迟无奈,只好收了糖葫芦躬身进马车。待坐下,他挑了最大最红的一串给谢岚南,谢岚南接过,但却不吃,侧头看陆迟。
  陆迟咬了一颗,鼓着嘴在吃,红色的糖浆沾到嘴唇上,他却丝毫不知。
  “好吃吗?”
  陆迟点头:“自然好吃。”因嘴中的糖葫芦还没咽下,他的话听起来含混不请。
  谢岚南忽然倾身过来,陆迟一下子怔住了,呆呆坐在原地。他们离得太近,连呼吸都能感觉到。那么近的距离,他看到谢岚南艳色的唇和略带苍白的肤色,还有他的眼,幽深一片,仿佛任何光都进不去。他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谢岚南却伸手,拈走了他唇上的糖浆。
  谢岚南笑话他像个小孩一样。
  陆迟抹了下嘴,说了一句大老爷们,不拘一格,又低头吃。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谢岚南靠过来的一刻,心像疯了一般跳动。
  他这是,怎么了?
  马车在岁圆斋门口停下,机灵的小二立刻上前来招呼。
  “客官,雅间满了,不知您可不可以在大堂……”小二的眼很毒,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非富即贵,立刻放低姿态,殷勤地问道。
  若是陆迟自己一人来,或是同黄莫一道,自是不介意大堂还是雅间,但现在不同,他可以将就,谢岚南怎么能将就?他正要说话,谢岚南却先开口:“那便大堂吧。”
  不等跑堂的上前擦桌拉椅,就有随行的婢女将这一切都做完。陆迟坐下后,还是不满地嘟囔:“坐大堂不是委屈你了吗?”
  谢岚南今日照常穿着白衣,似乎西泽的圣人都爱穿白衣,一行一动就像是个下凡的嫡仙,怎么能坐在喧闹的人间烟火中?
  谢岚南看他:“你委屈吗?”
  陆迟:“不呀,我同黄莫常来,岁圆斋的糕点和他家的松鼠桂鱼最为有名,他最爱吃这里的东西。”
  谢岚南的眼微微动了动,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黄莫?”
  “对呀,你不认识吗?他是你的堂哥。”上菜的间隙,陆迟跟谢岚南说了很多他和黄莫的事,无论是一起偷偷喝酒,还是跑去戏园子偷瞧最有名的花旦,一件一件,事无巨细地告诉谢岚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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