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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昊的平民生活 作者:巫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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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种田文

  “你身为骑兵长,却让骑兵损失六骑,你这个骑兵长也该换人了。”
  “是。”
  “下去吧。”昆吉金将手一挥,让戎山鸠赶紧滚。
  戎山鸠用哀求的眼神看向昆极,昆极似有似无地向他点了下头。戎山鸠心中憋屈,颓然离去。
  骑兵队追逐帝子,闯入羽山,遭遇羽山龙的事,在土城流传得很快。一日间死亡六位骑兵,损失相当惨重,留给其他骑兵的印象也极其深刻。可谓吓破胆,以致这些骑兵见人就谈羽山龙的恐怖,还有帝子的神奇。
  几天后,昆极坐车经过早市,发现早市的人们都在议论羽山龙和帝子的事。他心想果然瞒不住,这般传奇的事情,早晚会流传到戎地之外的地方。
  这天下早晚会知道帝子还活着,而且他获得羽山龙的庇护,逃往规方。
  昆极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消息要是传到帝邦的晋朋耳中,晋朋要气得发狂。这下人人都知道帝子还活着,帝邦有真正的继承人。
  反正战争早晚会再燃起,在河洛地带是主战场,他们昆戎,要么袖手旁观,要么出点力气,从中获利。
  “你们说的帝子是不是叫姒昊?”
  一个女子询问他人,声音响亮,引起昆极注意。他朝她看去,一眼认出她腰间的子族木牌。
  “你认识姒昊?”昆极出声问她。
  子蚕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看到坐在马车上的一位昆戎贵族。她大大咧咧走过去,向昆极行了一个戎族的礼,抬头回道:“他和虞苏是我的友人,我听他们说要来昆戎,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知道。”昆极招手,示意子蚕上车。
  子蚕手脚敏捷爬上马车,坐在昆极身旁,丝毫没有惧意。昆极看着她,想土城常有子族商队前来,可是以往没见过她,要不自己肯定有印象。
  “劳烦告知,我还得通知他们的亲人。”子蚕如男子般向昆极拱了下手,她发现这个瘸脚的戎人一直在打量自己。她一眼就看出他是个瘸子,所以才敢上车。
  “他们去了规方,你知道他名字,却不知道他是帝子?”昆极想难怪帝子和他的随从能从虞地前来戎地,他们有相识的子族商人。
  “以为他就是个洛姒族,谁能想到呢。吓,我说大兄弟,你是昆吉金的儿子吧?”子蚕此时才留意到昆极耳朵上的金环,这家伙穿着普通,金环又用头发遮盖,子蚕对这一发现咋舌。
  “你从这里认出?”昆极爽朗一笑,拨开头发,露出一枚完整的金耳环。
  “你们戎人爽快,身份都挂在耳朵上。我走啦,多谢告知!”子蚕潇洒跳车,笑着朝昆极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帝邑大巫(摔龟壳):老娘哪里想到会把他逼上复国之路!
  规君:帝子,有什么信物能证明你的身份吗?
  昊总:有,我刷脸。
 
第94章 玄圭
  在规西营地里休养数日, 天天都有人来求见帝子。规西来了帝子的消息, 传播得很快, 就连规西之外的帝邦遗民也纷纷赶来营地。
  这些帝邦遗民有洛姒族,有寻人,还有其他当年忠诚于帝邦的臣下, 其中不乏老者。姒昊耐心接见他们,询问他们当年流亡的经历,还有而今的生活。
  逃离帝邦时, 无不是辛酸血泪, 幸得在规方得到安全,得以繁衍生息。十八载流落异乡, 规方虽好,可人人都想回去故土, 祖先兆域所在,魂牵梦萦。
  姒昊一批批的接见, 他惊讶于帝邦遗民对自己父亲的追思。从这些遗民口中,姒昊听到关于自己父亲的只言片语,得知他是一位仁厚而亲善的人。
  黄昏, 姒昊送走两位最后拜访者, 他们是一对寻人父子。父子来自十数里外的一处寻人聚落,老父是里正,请求姒昊一定要帮他们向穹人复仇。声称只要姒昊一声令下,他必会带上全聚落的青壮一起响应。
  潍水之战,穹人焚毁寻人的家园, 掠杀寻人。那是一段血色的记忆,幸存的寻人都还鲜明记得,许多人家因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目送父子两人背负着行囊,在夕阳下离去,他们将穿越山林地,返回聚落,姒昊心中静穆。这些人视他为帝邦的继承人,他也从心里当他们是自己的子民。
  鬲岳眯起眼睛,看着西沉的太阳,悠悠说:“帝子在营地再多留几日,怕是连规南的帝邦旧民都要赶来求见。”鬲岳常年住在营地,这几天看到络绎不绝的人前来找姒昊。
  “我走后要是还有人来,劳事臣告知他们我已去规邑。”姒昊清楚这些人忠心于父亲帝向,不辞辛苦前来,不能冷落。
  “帝子不用挂心,我会跟他们说清楚原委。”鬲岳会好好打发这些帝邦遗民,他这人平易近人。
  鬲岳看得出帝子已经在规西拥有名望,见过帝子的人无不是夸赞他英武不凡,沉毅而有为。短短数日,能有这样的声望,帝子相当不简单。
  不说帝子,他那位随从也很特别,温雅亲和,很得人喜欢。鬲岳可不觉得,他只是个温柔、漂亮的虞人。陪伴帝子从虞地前来规方,历尽磨难,绝非寻常之人。
  “另有一事相托。”
  “帝子尽管说。”
  “我的一马一犬,和我历经生死,想寄养在事臣这边。”
  “小事一件,我叫士兵好好看顾它们。”
  姒昊向鬲岳行了下礼,他待人谦逊,不以帝子自居。鬲岳年长姒昊数岁,为人豪迈,帝子行礼,他也就受下,不跟他客气。在规西营地里,姒昊得到厚待,衣食用具都属最佳,鬲岳相当够意思。
  姒昊和虞苏明日将离开规西营地,由一支士兵,还有姒帛陪伴,前往规邑。大白还在休养,大黑不便带上路,由此姒昊将它们寄养在营地。
  姒昊返回居住的屋子,见虞苏坐在榻上折叠衣物,收拾行囊。他们来到规方的第一日,就将一身的戎装换去,穿上久违的河洛地带的衣服。规方的习俗,服饰,和河洛相近,双方相互影响。在古帝时代,规方就已经是位于东北的一个大国,历史比任方虞方悠久。
  虞苏安安静静,默默做事,看他似乎心静得什么也没放心上,其实周围的动静,他都知道。姒昊一走进屋,虞苏就问他:“那对寻人父子离去了吗?”
  姒昊点了点头,挨着虞苏坐下,他留意到榻上放着一件玄色的礼服,他说道:“小苏,人们并不怨恨我父亲。”虞苏把礼服拿起,摊在榻上,抚平,他喃语:“阿昊,帝邦亡国的罪责,不在帝向身上。”
  当初秉叟交予虞苏的木简,虞苏到现在已经能全部读懂,他清楚帝邦亡国的原因。一切怪帝昊的祖父,当帝邦君王时沉湎酒色,不问朝政,让晋朋兵权在握。到帝向登基时,想要挽救国家,一切已经太迟,毫无挽回余地。
  “遗民中多有这样的言论。”姒昊言语平淡,没有忧伤和悲痛。他的父亲成为亡国之君,有自身的过错,但也令人可惜。
  “他也是个温柔的人吧。”虞苏说这句话时,看了姒昊一眼。想帝向和姒昊长得极像,他的阿昊就是个温柔至极的人。
  他的眉眼含笑,带着绵绵情意,他的爱意含蓄而绵长。此时,如果不是屋中门户大开,姒昊怕是要忍不住,在大白日里亲吻他。
  虞苏抚平礼服的袖子,拉平衣领,动作很细致,他重视这套礼服,姒昊将穿着它去规邑。姒昊看虞苏细心地整理自己的礼服,并把它披挂在衣架,绑系衣带。
  他现在病好了,姒昊想,他病未好时,已专心致志地照顾自己的起居。手臂的伤,由他包扎,头上的发髻,由他梳理,就连身上的衣物,也是他帮忙穿上。
  虞苏回头,发现姒昊直勾勾看着自己,他头微微偏侧,触摸自己头发,还整下衣袖。他以为是身上有什么东西,引起姒昊注意,抬头却对上姒昊宠溺的眼神。
  营地里的木屋,门窗开得大,采光很好,也容易被人探看。虞苏被看得不好意思,他背过身去,蹲在一口木箱旁,将里边的物品取出。木箱里有贝币,彩陶珠,这些都是贵重之物,得随身携带去规邑。身为家中管财的一方,虞苏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把这些财物装进去。
  “事臣今日派人送来丝帛,我收下一匹。”虞苏自顾说话,他知道姒昊在听,“去规邑的路上,我帮你做件丝衣。”见规君的时候正好穿上它,丝帛最能彰显身份。
  虞苏话刚说完,人立即落在姒昊怀里,听他低语:“我无需丝衣,给你做件贴身的衫子。”说时,用大手抚摸虞苏的腰身。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听得人脸红。
  屋外是有人来人往的声响,虞苏被姒昊搂在屋中角落,倒是不易被人看到。
  护送姒昊前往规邑的队伍庞大,领队的是帝邦旧臣姒帛。姒帛为规方的耆老,受人敬重,也曾得规君召见。他即是帝邦旧臣,又和规君相熟,很适合为姒昊引荐。
  这一路,姒昊和姒帛同车,虞苏独自一车,白日里两人分开,夜晚才能聚在一起。一路都在赶路,相当匆促,虞苏感到倦乏,夜晚往往挨席便睡去。
  两人没有过于亲昵的举止和言语,外人看来,大多以为虞苏是姒昊的随从,唯独姒帛发现,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姒帛是个阅历丰富的老者,他不是鬲岳那样的粗心武夫,他瞧出姒昊和虞苏之间没有身份之别。不只没有身份之别,虞苏在帝子心中占据着极重的位置,两人的关系,颇类似传说中的世子朱与虞陶正。
  姒帛还只是猜测,他毕竟没亲眼见过两人亲好的样子。
  在一个午时,队伍浩浩荡荡抵达规邑,一路都是围观的人。不出乎意料,在姒昊前来规邑前,帝子在规方的消息早传开了。人们争相观看帝子,津津乐道于他的传奇经历,还有他的英武不凡。
  在众人的围簇下,马车来到宫城门口,真是人山人海。侍卫挡住兴高采烈的民众,姒昊和虞苏下车,由姒帛带领,进入宫城。
  此时,规君早召集来数位帝邦的旧臣,在大殿里等候帝子。从鬲岳派出的信使口中,规君得知帝子的样貌神似帝向,他需要帝邦旧臣帮忙辨认。
  规方的繁华,远胜缗方,规邑的宫城更是宏大,壮丽。身为偏居东北的古老大国,规方强盛到让晋夷畏惧,以致只能纵容穹人进入晋原,封堵规方和河洛诸国的联系。
  姒昊和姒帛站在大殿之下,等候通报。姒帛见姒昊从容不迫,胸有成竹,想帝子终究是帝子,天命之人,风度非凡。
  规君的侍臣出来告知进殿,姒帛对姒昊说:“帝子请。”姒昊迈步向前,两人步入大殿。规君此时还不能确定姒昊是帝子,在以往,曾有洛姒族人冒充帝子,规君不得不谨慎。
  此时,在大殿内张望的帝邦旧臣,早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见到姒帛带人进来,连忙围过去。规君沉稳坐在殿中,没有移动分毫,直到他听到一阵恸哭。
  这情景可是奇景,甚至有点吓人,帝邦的旧臣们哭成一片,悲伤不已。规君步下殿,朝众人走去,老臣们自觉避开,将姒昊呈现在规君眼前。
  见到姒昊的第一眼,规君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仿佛看到了亡魂。同样的年纪,相同的样貌,庄穆沉毅,从容磊落。他是帝子,规君心中已信服。
  规君排开众人,用洪亮似钟的声音说:“帝子,可真是把人吓得不轻!”
  姒昊大步上前,恭敬地向规君行跪礼,说道:“姒昊,拜见规君。”规君立即将他搀扶起来,神情激动说:“帝子,快起来!”
  规君把姒昊端详,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像极了帝向,可又不像。他高大而英武,眉眼坚韧而刚毅,截然不同于姓情柔和的帝向,规君喟然:“帝向有你这样的儿子,无需害怕大仇不得报!”
  殿上,帝邦的旧臣们抬袖拭泪,心中悲痛又欣慰。姒昊心中感到悲怆,但眼中无泪,他很镇静,理智。
  “帝子,手中有帝邦的信物吗?”规君同样是个冷静的人,他问起要事。
  “有一件玄圭,我出生时佩戴,而今还在任方。”姒昊言语冷静,一字字说得清晰。
  他这句话,真是石破天惊般,大殿随即响起惊诧声,嘈嘈杂杂如同闹市般。本来还在抹泪的老臣,一时议论纷纷。规君大喜,激昂道:“玄圭乃帝邦王权之物,帝子在,玄圭亦在!这是天命啊,帝子日后必为帝邦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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