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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昊的平民生活 作者:巫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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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种田文

  对于巫辛,姒昊本打算处死她,绝不姑息。现在想,确实如嘉所言,她死得真是时候,要是让帝军冲进木殿处置她,她肯定没能留个全尸。
  一位位仇人,姒昊都让人将他们埋了。人死罪灭,再多的暴力,又有何用处。姒昊是个豁达宽容的人,他没被仇恨支配,始终清醒。
  帝军入住帝邑后,将士们捕抓到不少晋夷旧臣,有罪行的服罪,无辜者释放。将士们都知道,后昊有令:不得滥杀无辜,违者重惩。
  有这一份宽容,才能安定民心,尤其是在这政权更替,百废待兴之时。帝邦的子民们,受够了晋夷的残暴,他们需要一位宽仁的君王。
  在宫城的第一夜,姒昊入住南殿。
  这是他父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是历代帝邦君王的起居宫室(不算晋朋)。听伯密说,二十多年了,南殿跟当时帝向在世时,没什么变化。晋朋废弃南殿,营建丹宫居住,大抵心里有所忌讳。
  帝向登基,身为帝邦的射师,晋夷必然起誓效忠,最终他却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背信弃义,可是大罪。弑君,同样是大罪。
  姒昊让侍从将南殿收拾一番,当夜便就住在里边。
  这一夜,南殿灯火如昼,姒昊与大臣们在此议事,时不时还有信使进来通报。天快亮时,姒昊才去小眠一会,躺在大榻上,将心静下。
  深广的寝室,除去门外两位侍卫,便就只有姒昊。没有陪寝的女子,没有昳丽的少年——某位部族首领曾发奇想,想偷偷献几个美男给帝昊,结果挨了伯密的鞭子。
  这份严惩自然有姒昊的授意,从此,再无人敢动这样的念头。
  蓝色的发带,缠绕在手上,低头嗅吸,尚有他淡淡的气息。复国成功,居住于帝邑宫城的年轻君王,他没有为复国成功而激动万分,他心是如此沉重又静穆。治理一个大邦绝非易事,从今夜起,他肩上负担着一个重任。在这不平静的夜晚,他忍不住在深夜里,思念他的所爱。
  他回到帝邦,夺回属于他的王位,这远远不够。他的初衷不曾更变,他站在万众之巅,执住那人的手,和他厮守一生。从此他们再不必流亡,再不容他人置喙。
  作者有话要说: 伯密:这几鞭是代苏卿抽的。
  晋矢乌:听导演说我不会去领盒饭。感谢导演恩情。
  导演:谢昊总吧。
  ——————
  姒昊:财宝美女???
 
第118章 紫湖重逢
  随同虞苏一起回到虞城的, 不只是一头大黑犬, 还有大量的财物。这笔财富, 是姒昊的馈赠。在姒昊身边管理财物的虞苏自然不缺乏玉帛之类的物品,不过他平日只取所需,用得实在不多, 身边也不攒私财。姒昊的财物,实则也是虞苏的,在这位君王看来, 他给虞苏多少都不为过。
  用这笔财物中的一小部分, 虞苏扩建了自家宅院,让房间更宽阔, 有更好的采光。偌大的宅院,从此也有两位奴人, 一位负责提水砍柴,一位负责洒扫煮饭。
  虞父日子照旧, 仍在宫城里任职,不过他和他长子的职务和俸禄都有提升。他们在南洹之战中有战功,得虞君的提拔。虞母近来清闲, 天天也就织织布, 和邻里话话家长。
  大宅子修营成两层,虞苏住在楼上,他时常待在上头。
  有一段时日,他的箭伤复发,身体因疼痛而不适。他不是个能忍受身体痛苦的人, 只得乖乖在楼上养伤。
  冬日,棠梨树叶落尽,一只肥啾不知从哪里叼来一颗红艳的果实,站在树枝上啄食,雀跃地啾唧。虞苏站在窗口,看着飘舞的小雪,还有院外欢喜扑雪的小孩,他略显苍白的脸庞,露出笑容。
  秋时,姒昊在帝邦登基的消息,传到虞城来。许多亲友过来虞苏家中,跟虞苏贺喜,他们以为他会启程去帝邦,他可是帝昊的卿臣。后来,亲友们见虞苏始终没有动身,才意识到这位帝昊的大功臣,恐怕是要退隐。
  功成名就,退隐虞城。
  大部分亲友实则知道虞苏和姒昊的关系,譬如虞苏的家人,还有虞正,风夕等友人。他们为虞苏感到惋惜,也觉得那人已经是帝邦君王,有他的思量,两人恐怕自此地北天南。
  这年虞城的冬天很冷,虞苏常在房中烤火,他坐木案前书写,他身边总是卧着一头大黑犬。在虞城懂得帝文,且能流畅书写的人实在稀少,虞君曾询问过虞父,他这个小儿子,愿不愿意到宫城里任职。虞苏婉拒了,虞父帮着谢绝。
  在虞父看来,他这个孩子足以任职秉臣,他游历过许多地方,他还辅佐了帝昊。只是命该如此,最终孤零零一人回到虞城来。他带着大笔的财物,也带着伤回到故乡,那位他曾经日夜陪伴的人,则永远留在帝邦。
  当年,那个在家中挑水砍柴,蹭吃蹭喝的家伙,成为了帝邦的君王。从此高不可攀,为山水阻隔千里。
  虞母很心疼她的苏儿,尤其他带着伤回到家里,有时还要受伤痛的折磨。
  严冬里,虞母常端着各种食物上楼去,让儿子好好吃下,把身体养好。她看到这个儿子,总要想起那个“负心汉”,有时也会把“阿蒿”责备上两句。虞苏安抚她,说归家是自己的意思,当时他留在姒昊身边,有姓命危险。
  “他都是位王了,谁敢把你怎么样。他要还念着旧情,就该派个人过来。”虞母越说越觉得他是个男子才这般吃亏。要换是个女子,陪伴姒昊这么多年,最后遭他“背弃”,他肯定是要让人戳脊梁骨。
  “阿母,他刚到帝邑,要忙的事情多。”虞苏不会责怪姒昊,复国之后,事情多如牛毛,再说路途远,也可能他派出使者还在路上。
  “尽帮他说话。”虞母摇了摇头,叹息许久,“苏儿,你也老大不小了,阿母怕你孤独。”
  无论是男是女不重要,可身边总得有个相伴的人吧。
  “阿母,我不孤独。”虞苏在虞城渡过了夏秋冬,这时光不可谓不漫长,分离确实会让人产生猜疑。虞苏清楚自己不必去胡思乱想,他了解姒昊。
  “他都当君王了,要什么有什么。他要再不派人来,我们家苏儿也不能吃亏。”虞母是心疼虞苏,实则她也只是嘴皮上说说,一切都看虞苏意思。
  “阿母,莫要胡思乱想,我何曾吃亏过。”虞苏笑语。若往世俗上去看待,他带回如此多的财物,几辈子也用不完,帝昊没亏待他。
  能陪伴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为他疼爱,怜惜,哪怕日后有变故,只是哪怕,虞苏也不觉得吃亏。虞苏所求的,是让姒昊再不必遭人追杀,不必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而今,他已是帝邦君王,谁也威胁不了他。
  虞城的冬日很寂静,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一天冰雪消融,棠梨树的秃枝上,长出了两片嫩叶。虞苏身体好上许多,摆脱了伤痛,他闲来无事,会带上大黑去拜访友人。他去虞正和风羽的家中作客,有时也到风葵家,虞允家,任昉家。
  风夕出嫁角山,嫁到牧正家中去,成为任昉的妻子。一条任水阻隔不了两地,虞苏搭上风葵家的船,前去角山。顺便拜访任昉夫妇,主要目的则是去落羽丘。
  当你“失去”了某人,你所能做的,是见物思人,是重游故地。
  走在翠竹林里,脱鞋蹚过那条浅溪,想起在这里两人第一次拥抱,他还送给自己一颗红色的玛瑙珠。那颗玛瑙珠至今也还佩戴在虞苏身上,就在项饰上。不知不觉,已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虞苏才十五岁。
  牧正家的老奴束一路护送虞苏,如当年那般。他带着虞苏穿过林子,来到曾经姒昊牧羊的草场,见到数十头羊。那是其他牧民的羊,恍惚一看,仿佛那草场上还会卧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英俊少年。
  “牧民们都知道这里是帝昊牧羊的地方,不过落羽丘还是没人敢住。”束手指前方的土丘,悠然道。
  落羽丘曾是先民祭祀太阳的神坛,也只有姒昊敢在上头居住了。
  虞苏登上野麻坡,见到别人修的羊圈,大黑绕着羊圈高兴转悠,它怕是也忆起了往昔吧。虞苏把束和大黑留在野麻坡,独自前往落羽丘。他沿着陡峭山道行进,好不容易爬上落羽丘,见到的是坍塌的土屋,杂草丛生的土台,记忆中的落羽丘已消失。
  那一刻思念如此强烈,他是如此的想念姒昊,那一刻,虞苏感到怅然。
  他是帝邦的君王,早不是那个牧羊少年,他不再为自己所有,他属于天下的子民。
  沿着土台边沿行走,虞苏发现他去不了林后的那一面湖。野草齐膝,毒蛇出没,树木侵道,他过不去。他和姒昊曾在湖中洗澡,那时他偷偷看着他的身体,又害羞又忍不住想看。
  后来两人身心相许,对于对方的身体都很熟悉。
  君王一般会有几个妻子,其中一个是正妃,帝邦的正妃,习惯称为帝妃。
  他登基时册过妃子吗?
  虞苏想起姒昊曾对他说的话,他说要以自己为帝妃,然而有史以来,又何曾有过男帝妃。想起这事,虞苏不禁笑了,抬手触摸贴在胸口的帝族玉佩。
  初春,大批参与帝昊复国战争的虞人跟随虞戍北归来,但是其中没有风川和依齐辰。虞戍北一抵达虞城,便就到虞苏家中来,他携带着姒昊的帛书。帛书长长一卷,讲述他攻克帝邑,论功行赏与及治理帝邦的事情。姒昊写得很详细,哪怕虞苏不在帝邑,对帝邦的情况也能有充足了解。
  帛书的最后,是两行字,写着思念的话语。朴实,简洁,没有过多情感的表述。他不擅长述说情话,他这些简略的思念之语里,读不出深刻之情。仿佛,他对虞苏的思念,远远不及虞苏对他的十分一。
  这份帛书后来被虞苏搁放在枕边,他时而会去读读它,摸摸它。
  虞戍北告诉虞苏,姒昊没有册妃,不过在他要归虞城时,有不少方国提出联姻的请求,后续不得而知。虞戍北提议:“苏卿不如先启程前往帝邦,而今四方初定,帝昊需要人才辅佐。”
  “帝邦不乏人才。”虞苏很清楚这点,他曾是姒昊身边的卿臣,不少人都是他亲手提拔。
  “以苏卿的才能,未免可惜了。”虞戍北为虞苏惋惜,他这个大功臣却只能退隐,以他的功劳足以封爵。只因他是帝昊的枕边人,反倒难以被公正地对待。
  虞苏不免有些许忧郁,但他并不懊悔离开,也没有任何怨意。待这春日过完,离开他也有一年之久了。别离让人不安,也让人将双方的关系看得更清晰。
  虞戍北的归来,让虞苏迷茫些许时日,不长,就那么几天。
  春日,及谷万物欣欣向荣,虞苏坐上虞戍北的彩船,荡于紫湖。他见到曾经为兵燹毁去的紫藤林复苏了,郁郁葱葱,待到花时,紫色的花串又该垂满藤蔓。
  那里有虞苏的许多记忆,他和姒昊第一次欢好,便是在紫藤花下。
  时光过得很快,当初的少年,而今也有二十岁了。人们生年不过四五十,可谓半生已度过。虞苏追忆往昔,感慨年华的逝去,还有物是人非。
  仰头眺望远方的紫藤林,低头陷入沉思,如画的眉眼染上惆怅。虞苏不知晓自己的惆怅,尽为虞戍北所睹,也为他怜惜。虞戍北抬手缓缓贴向虞苏的脸庞,在即将碰触上时,虞苏诧然抬眼。虞戍北把手退缩回去,他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却为自己适才的胆大而惊讶。
  当年,少年虞苏独自站在宫城之外,淡雅而从容,那个身影,虞戍北还记得。帝昊也许因为得到而不珍惜,虞苏如此秀致,喜慕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就是这般只穿着寻常的素色长袍,系着一条藏蓝色的发带,清雅别致,看到那发带飘舞的模样,也让人心中一动。
  自从这次游湖之后,虞苏再没怎么跟虞戍北往来,他感到不自在。
  虞苏还是常到紫湖来,他来看紫藤花,整理白鹭沚的渔屋。虞苏很少去想,他和姒昊到此为止了,他不认为。他觉得等这春日过完,他可以去趟帝邑,亲自去看看他。他想看他身为帝邦君王,穿衮服戴冕冠的模样,那可是自己幼小时就梦见的。至于两人是否能在一起,都已是次要了。
  白渔屋当初建得牢固,里里外外收拾一番,仍能住人,而且相当清幽。虞苏喜欢这里,划个船就能去紫藤林,姚屯,白林子。
  有时,虞苏会到白渔屋住几天,身边带着一位奴仆。他在这里追忆往昔,也在这里书写帝邦复国的历史,他所写的史书里,到处都是姒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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